為了避免某些不應該產生的糾紛,讓某些耳目不聰敏的人曉得忌諱。祝明月不打算再裝了,靠山顯擺得明明白白。


    南衙凶名正盛,聽說某位知名不具的安德縣公,因為懿德太子之死,回長安奔喪盤桓至今。吏部被兜頭潑狗血的第二天,立刻收拾包袱回洛陽。


    莊旭一口答應,“沒問題。”落進萬福鴻的,都是兩衛的錢。


    戚蘭娘在門外小聲提醒,“明月,客人們要走了。”


    祝明月:“幾位自便,我去送客。”


    祝明月領著眾多客人專走一條不好走的路,從工地穿行而過。


    客人們用餐的地方,牆上掛著劉匠人修改後的墨線圖,各個東家掌櫃見識不俗,自然知道是什麽東西。


    現在祝明月領著他們實地走一圈。


    祝明月右手微微舉起指向正在建的房子,“整個萬福鴻商鋪群規劃有三期,這是一期工程,兩層共計四十餘間商鋪。大者兩三丈,小者一丈餘。”


    從地基看鋪麵是夠大的,但對習慣前鋪後院,前鋪後作坊的人而言,著實有些不夠看。


    感興趣的人問道:“隻有鋪子?”


    祝明月:“此處臨近西市,未來將匯聚長安最時興的商品,人潮如織,一個鋪麵足矣。”


    “萬福鴻當前隻有一條小吃街,一個地攤市場,每日吸引客流量六千人次,休沐日更多,人流即是金錢。”


    祝明月當初填平窪地吸引了滿長安的目光,來到此處的隻會覺得人多,沒人有閑心去數人頭。


    但今日之後,會有有心人的。


    祝明月:“此地原委諸位想必知曉一二,也曾請風水大家堪輿,設置各處建築方位。”必是個招財進寶的好格局。


    風水什麽都是次要的,祝明月一場場炒作,讓客流量高居不下,哪是人流,分明是錢流。


    元德壽綴在隊伍最後,小聲道:“祝娘子這鋪子是賣是租,我也搞一個。”


    莊旭:“沒聽說麽,最時興的商品。”


    莊旭不知元家私底下做的什麽生意,但聽祝明月的說法,對貨物品類定是有要求的。


    有豪商開口,“祝娘子這塊地,有何說法?”賣麽。


    祝明月:“萬丈高樓未起,萬般說法都是虛的。諸位若有建議,不妨提出。”


    大吳房屋交易房契地契一起,除非祝明月想破壞萬福鴻的整體性,放棄一整隻金雞,拆成小塊出售。


    最終的結果隻能隻租不售,以大吳的風俗,期鋪預售是沒良心才幹的事,沒人會為一個沒影的鋪子付錢。


    但隻要大梁一上,框架搭起來,祝明月就可以開始回籠資金。


    送走第一撥客人,祝明月轉過頭對祝三齊交代道:“以後每次拍賣會後都帶客人走一趟。”


    祝三齊:“是。”


    一菜數吃,對參與過拍賣會的人而言,無論是否中標,雙方都有基本的了解和信任。日後談租約,好歹有些香火情。


    徐達勝笑道:“祝娘子,我們恒榮祥也有鋪子?”


    祝明月公事公辦道:“公是公,私是私。”要付錢的。


    回到臨時辦公室,元德壽欲言又止。


    莊旭擔心他開口問鋪子的事,先說道:“祝娘子,元長史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祝明月:“說什麽外道話,不都是一家人麽。”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需要切割的時候,就是一表三千裏。到拉關係的時候,就是南衙相親相愛一家人。


    元德壽接入正題,“右屯衛想請祝娘子幫忙做五千套衣裳鞋襪。”


    戰利品中有不少衣裳,好的變現,差的賣破爛。兩邊分下來剩下中不溜秋的更沒有多少,分下去給軍士替換的更少。


    祝明月:“是你們準備料子隻代工,還是我全包了,一起結賬?”


    元德壽:“我們有不少布帛。”


    祝明月:“行!”吩咐道:“請徐掌櫃、祝三管事進來。”


    徐達勝沒想到還能再撈到一筆“意外之財”,不過軍方的生意,沒有祝明月點頭,他也不敢接。


    右屯衛有錢又有布,自然不會小氣。


    恒榮祥和右武衛做老了生意,全包怎麽算,代工又怎麽算,自有一套成熟的計價辦法。


    徐達勝祝三齊不會針織女紅,但不妨礙他們知道一匹布料能做幾套衣裳鞋襪。


    徐達勝“貼心”道:“元長史,你的都是好料子,拿來納鞋底浪費。不如我找些鞋底料子,你把布折給我。”


    元德壽並非不通人情世故,徐達勝提出的建議能讓右屯衛省一點布料支出,雖少但顯得人真上心。


    不然私底下換了,他們還能把每層鞋底拆開來看?


    對大部分人而言,納鞋底用的綢緞還是碎布,沒有區別。


    元德壽:“成,需要多久?”


    祝三齊大部分時候都在派收手工活,按照過往的慣例給出一個結果。“一個月。”


    比之前的工期是長了些,但這不是秋收將至,也快到恒榮祥的旺季,備貨才是主要的。


    祝三齊:“每旬交貨一千至一千五百套,餘者最後一次交清。”


    若是加錢,他們也可以趕工,縮短工期。


    元德壽抿緊嘴不說話了,恒榮祥代工隻需要一個月,少府拖了他們幾十個月,還得求爺爺告奶奶好話說盡。


    終於知道以前受得都是什麽鳥氣。


    元德壽初次試水,還不知道恒榮祥有個加錢趕工的選項。咬牙道:“行。”


    祝明月見雙方說定,“擬契吧!”


    和右武衛的生意可以口頭約定,因為雙方合作過數次,彼此認可信用,加之有段曉棠居中調和。


    右屯衛退一步,哪怕隻是一張沒有實際約束力的契約,但祝明月態度要擺出來。


    元德壽發揮一個官場老油條的基本素質,“契約上不寫衣裳鞋襪,寫……”


    他們做的事到底遊走在灰色地帶,民不舉官不究,但落實到紙麵上,終究是個把柄。


    徐達勝猜到他的顧慮,解釋道:“長史不必憂心,我們恒榮祥賣毛線製品,主業是做毛衣毛褲毛襪和毛線鞋子的。”


    元德壽遲疑一瞬,徐達勝補充道:“從來沒有拿這些東西當軍需的。”寫明了也沒事。


    因為是新事物,價格高昂,一套全包下來,能換好幾年的衣裳。


    徐達勝多年商場經驗,不肯在契約上留漏洞。特意注明是經由元德壽提供的材料製作,否則那天“反咬一口”,讓他交出五千套毛線製品,不得虧死。


    他送布就做布衣布鞋,要是送來的毛線,就做毛衣毛襪,交接的單子上會落實。


    實物與契約一對照,就知道是玩的文字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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