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底的將官家中有積累,但長安方圓百裏的條件太嚴苛。


    最終隻有兩個年輕小將官站出來。


    盧自珍掃一眼,身家背景浮現在心頭,問道:“能作主嗎?”


    小將官支支吾吾道:“大將軍,私賣的話,腿得被打斷。”


    長安附近的田莊,有價無市。


    盧自珍不屑道:“誰要你的田莊,種什麽養什麽能作主嗎?”


    小將官:“說句話的事。”這點小事還是能做主的。


    盧自珍:“同莊子上交代一句,多養些豬。”


    莧菜菠菜過了季節,今年來不及,這會養豬,明年就能吃了。


    采買貪腐的風,終究是吹到了左禦衛。


    小將官不得其意,“養豬?”


    盧自珍:“有什麽不懂的,去找左武衛的人問。”


    左禦衛的將官齊齊啞聲,雖然都帶了一個左字,但左禦衛和左武衛簡直是南衙的兩個極端。


    一個鯰魚,一個鹹魚。


    盧自珍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隻照吳嶺的吩咐行事。


    他私下揣測,範成達肯定知道,所以才把自家大小將官一塊綁上去。


    左右武衛都是換過血的,但右屯衛什麽底子,盧自珍能不清楚?一場場夜襲突襲,哪是尋常軍隊能支持的。這個實力,壓根不是右屯衛該有的。


    盧自珍掃一眼新來的手下,吳越往自家塞人他一點也不介意,反正左禦衛多一個少一個養老的不重要。


    這也是一個大戶,可惜土地都在老家。


    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盧自珍將自家長史邊景福留下來說一會私密話。


    邊景福一臉迷惑地走出帥帳,總覺得今天的任務非常奇怪,要讓夥房熬煮鬆針水,還要去授意營中采買“中飽私囊”。


    但看盧自珍的神態,大概也是不知內情,全照吩咐行事。


    離開帥帳遠了,一堆人圍在邊景福周圍問上問下。


    小將官換成一副難色,“長史,我家沒養過豬呀!”


    邊景福:“不是讓去問左武衛嗎?”連老師都找好了。


    小將官隨即換成一副哭喪的表情,“他們有些都在家裏養!”


    範成達可沒有盧自珍的好性,任務一分下來,有莊子在莊子上養,家裏地方大的就在家裏養。


    養豬,多臭啊!


    他就因為頗有家底,攤上這麽倒黴的任務。


    旁邊的將官出主意道:“聽說段將軍家的豬養得極好,不如問問她。”


    邊景福連忙阻止道:“養豬別和她學。”


    一般人承受不起她的投入,何況段曉棠的豬是給自己吃的,將官們養的是供應營裏的。


    小將官疑惑道:“不都和好的學嗎?”


    邊景福強調,“我們可是左禦衛。”


    從盧自珍往下,哪個不是擺爛。如果不是這副態度,怎麽可能在南衙一輪輪風波中存活。


    邊景福離開後,同僚們你一言我一語勸道:“過幾日徐家有馬球賽,段將軍肯定會去的,遇上問一嘴便好。”


    小將官心有疑慮,“我還是尋左武衛的人問吧!”


    段曉棠這種職場卷王,天然不合左禦衛的氣場。


    同僚勸道:“徐家的馬球賽,左武衛去不去人還不知道呢!”


    白秀然和太平坊六羆的矛盾人盡皆知。


    裴子晉消息不大靈通,“徐家馬球賽?”


    小將官:“南北衙的誥命夫人們組織的女子馬球賽,借用徐家的場地。”


    裴子晉:“誰上場?”


    小將官:“就是南北衙的誥命們,南衙打北衙!”


    裴子晉:“那可是一場盛會!”多好的交際機會。


    回家就問張真英,是否知曉此事。


    張真英手指撫摸著新得的首飾,慢條斯理說道:“聽人說起過。”


    哪怕來長安不到半月,但足夠她在左禦衛的家眷圈子裏混出一席之地。但她不懂馬球,對此事並不熱衷。


    裴子晉提醒道:“南北衙的誥命夫人都會參加。”


    張真英立馬會意,“那我去找張帖子來。”


    裴子晉微微點頭,“嗯。”轉頭看向一堆貌似光鮮的首飾,“怎麽全是鎏金的?”裴家沒破落到需要女眷用鎏金首飾撐場麵的地步。


    張真英:“長安高門時興的。”不理解但選擇融入。


    鎏金不值錢,但花樣更多。張真英參加過的幾場家眷聚會,無論官職高低家境貧富,女眷頭上或多或少都插戴一兩件鎏金首飾。


    旁人並無異樣的眼光,遇著樣式好的,還會互相打聽在哪兒打的。


    選在徐家辦馬球賽多合適,不像別家上有老下有小難以定奪,白秀然當家做主,一個人就能定下來。


    她既當選手,其他地方肯定顧及不上。


    徐昭然對外的說法都是,“我今日做好後勤便是。”


    徐昭然在長安也算內外兼修的英才,但眾人默認他家女強男弱。


    張真英隨著領路的仆婢入內,悄聲道:“相貌與柳十一郎不遑多讓。”還多一絲英武之氣。


    裴子晉:“他在千牛衛任職。”長得差了,進不去。


    他們一行人來得不早不晚,校場兩邊早已支起兩片連綿的帷帳。


    裴子卓問道:“我們坐哪兒?”


    張真英早問清楚規則,“南衙是紅隊,坐紅方。”


    籌備得急,製作專門的馬球服來不及,故用最常見的紅綠二色做標識,各自將對應顏色的騎裝改一改就成。


    校場分為紅綠兩方,內部各自以衛屬劃分,不再細分男女區。


    左右衛每三衛劃在一個帷帳,千牛監門衛再合為一個就齊活了。


    千牛監門沒什麽好說的,向來自成一體。


    但左右衛由於內部勢力劃分,有些衛屬哪怕劃到一起,內部也沒那麽熟。


    徐昭然總不能明晃晃地“分裂”南衙,這衛是誰誰誰的人,那衛又是誰誰的人。


    誰都別說話,照番號來!


    裴子晉坐在盧自珍身邊,悄聲說著最新消息,“今兒南衙有三位大將軍來,還有薛大將軍和範大將軍。”


    盧自珍奇道:“他們來作甚?”


    他是喜歡馬球,才來湊這一場熱鬧。


    薛曲範成達可不是這種人,和徐家也殊無交情。


    裴子晉:“聽說範大將軍家有人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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