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謝飛思細細看著謝沉甯,眼神裏交織著慈愛、疼惜與思念。


    視線緩緩下移,他注意到女兒華服下略顯消瘦的身形,眉頭微微一蹙,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哎!”謝飛思重重地歎息一聲,滿臉都是惋惜和無奈之色,“明明太子殿下都已經快要安排好讓你出宮了,可你怎麽就…你說說看,你到底是為什麽呀?”


    說著,他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謝沉甯輕輕搖搖頭,“阿爹,今日的鎮國公的名號他願意還您,無非是他以為能夠將伽藍公主放入宮中,所以才敢鬆口。伽藍公主先嫁給聘兒,此時若不將宣布這個消息,他怕是會狗急跳牆。”


    想到明妃肚子裏孩子是怎麽沒的,謝飛思忍不住擔心自己的女兒起來。


    “急就急吧,一個窩囊玩意兒還能怎麽!宮裏太後那個毒婦也真的是狠心,竟然殺害自己的孫子。想當年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位,如今能夠做到這個位置,她的心思深,你也得多加小心。”


    “阿爹,您就放寬心吧!之之心裏都明白著,定會多加留意的。如今魏銘剛剛痛失了明妃所懷的那個孩子,對於眼下這一個,必定視若珍寶、極為看重。即便我們之前設下的計謀未能成功,但隻要那宮女平安誕下孩子,日後也可作為輔佐之用。”


    謝沉甯輕移蓮步至茶台前,玉手拿起精致的茶罐,輕啟蓋子,頓時,茶葉的清香彌漫開來。


    謝飛思點點頭,“太子殿下原是最有機會的那個,沒想到登上皇位的竟會是三皇子魏銘…”


    謝沉甯眉毛微挑,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仿若春日盛開的花朵,柔和且溫暖。


    她雙眸專注地盯著手中的動作,緩緩開口:“太後…女兒也有所了解,先皇病重之時,是太後在跟前侍奉,蟄伏多年,想要的就在眼前,她能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謝飛思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扶手,身體微微前傾:“你的意思是…”


    謝沉甯微微頷首,右手輕輕放在茶台,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鑒上雕刻的紋路:“父親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說著,謝沉甯打開冰鑒,伸出手,取出那盛著清茶的茶盞。


    茶盞上凝著絲絲涼意,與這室內略顯緊張的氣氛相互映襯。


    她雙手捧著茶盞,走到謝飛思麵前,微微欠身,將茶遞了過去。


    謝飛思接過茶盞,目光仍盯著女兒,似在思考著什麽,隨後他將茶盞舉至嘴邊,沒有絲毫猶豫,一飲而盡,仿若那不是一杯清茶,而是能澆滅他心頭怒火的烈酒。


    喝完後,他猛地將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清脆而又決絕的聲響,茶杯與桌麵相碰,茶水濺出幾滴,似是也在為這驚人的消息而震動。


    “若真是如此,那太後就真的該死。”


    他左手緊緊握拳,因用力而指節泛白。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怒意,眼中滿是對太後所作所為的憤恨。


    謝沉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深知此事一旦揭開,必將在朝堂和後宮掀起驚濤駭浪。


    先皇駕崩至今,眾人都以為先皇是因病重而逝,可其中的隱秘,卻在一些蛛絲馬跡中逐漸浮現。


    謝沉甯偶然間從宮中舊人那裏聽聞了一些不尋常的消息,經過多番查證,現在才敢當麵和父親提及。


    謝飛思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步,他身為朝中重臣,對先皇忠心耿耿,如今得知可能是太後暗中作梗,心中的正義感讓他無法容忍。


    “女兒,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確鑿證據?”他看向謝沉甯,目光中帶著審視。


    謝沉甯輕輕點頭:“證據已有,但太後在宮中多年,根基深厚,黨羽眾多。其他的並不一定能尋到。”


    謝飛思冷哼一聲:“哼,就算有天大的危險,為了先皇,為了太子殿下,為了這江山社稷,也不能讓真相就此埋沒。”


    他停下腳步,望向窗外,思緒飄遠。


    他與先皇自幼相識,彼時,先皇身為皇子,自己則是其伴讀。


    遇到難題,二人便相視一笑,而後共同鑽研,先皇才思敏捷,常為自己解疑,自己則是心懷壯誌,立誌報效國家。


    成年後,先皇登基,自己則成為其麾下猛將。


    在邊境戰亂之時,自己主動請纓出征。先皇親自為他送行,遞上一杯酒,眼中含淚:“吾兄此去,定要平安歸來。”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在征戰期間,先皇時刻牽掛,不斷送去物資與關懷。而自己為了不負先皇所托,浴血奮戰,屢立戰功。


    戰場上,硝煙彌漫,鎮國公總是身先士卒,守護著家國。


    先皇對自己亦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無論麵對多少讒言蜚語,都不曾動搖對自己的信賴。


    大戰歸來,先皇病重之際,自己守在榻前,忍不住涕淚橫流。


    先皇緊緊握住自己的手,那是對一生友誼的不舍。


    現在告訴他,先皇並不是因為病重而離世,謝飛思一時間也接受不了。


    謝飛思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向夜空中那輪高懸的明月。


    月光如水般灑落在他身上,但他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隻有滿心的震驚和迷茫。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微風輕輕拂過,吹起他的衣角。


    然而,這細微的聲響在此刻顯得如此刺耳,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父親,莫要憂慮,此事我會留在宮中查明。”謝沉甯出聲安慰著。


    謝飛思歎了口氣,“之後行事多加小心,那太後可不是省油的燈,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不得不防。這樣罷,為保萬無一失,我再從府裏增派幾名精銳暗衛過來。”


    謝沉甯微微頷首,乖巧應道:“好,一切全憑父親做主安排便是。有了這些暗衛相助,想來女兒辦事也能多幾分把握與底氣了。”


    一切都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盡管聽到女兒這般從容不迫的話語,謝飛思心中的擔憂卻並未因此減少半分。


    他深知宮廷之中波譎雲詭,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眼前這個好不容易曆經千辛萬苦回來的寶貝女兒,如今又要孤身涉險,這怎能叫他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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