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躺在病床上的,是婉玲。


    婷玉在一旁整理婉玲帶回家的資料,等著婉玲醒轉。


    「那條腸子是怎麽一回事——」婷玉喃喃自語著。


    一個女醫生走進病房。


    女醫生:「王小姐,你要求化驗的東西,證實是腸子沒錯,而且是人的腸子,正確應該說,是人的盲腸,血型是o型。」


    婷玉一楞。


    人的盲腸?


    我怎麽會抓著一條——一條不知道是誰的盲腸?!


    婷玉突然有個古怪的預感。


    「醫師,我想去照x光。」婷玉說。


    放射檢驗室。


    婷玉拿著腹腔x光片,久久不能自語。


    絕沒割過盲腸的自己,現在肚子裏卻少了條盲腸。


    幸好盲腸可有可無,也幸好這次自己根本沒感到痛。


    不過,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少了條盲腸,自己卻又不知所以然地抓著它,此刻,婷玉的手心冒出驚人的冷汗。


    婷玉將自己的頭埋在大腿間痛哭,連續兩次被攻擊,自己卻都毫無記憶,這簡直就是混蛋!簡直是魔鬼的惡作劇!


    「是你的腸子,對吧?」


    婉玲蒼白著臉,倚著牆,呆滯地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婷玉。


    婷玉點點頭,哽咽著:「為什麽?我的腹部上根本就沒有傷口!」


    婉玲顫抖著說:「沒有傷口?沒有傷口是什麽意思?」


    婷玉搖搖頭,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女醫生從檢驗室中走出,拿著更多角度的x光照片,代替婷玉回答:「王小姐的意思是,她的腹部沒有手術或被攻擊的痕跡,但是從盲腸的切口來看,王小姐的盲腸,以醫學的專業角度來說,卻是以極為精細的方式切除,且使用的工具比手術刀還要鋒利,或許連醫學雷射也瞠乎其後,就連腹腔內的傷口也愈合得很好,我想,我是暫時沒辦法提供任何醫學上的建議了。」


    是的,這時有誰需要醫學上的建議?


    婷玉瑟簌地偎在雜誌社的小沙發上,捧著咖啡,小心翼翼地啜飲。


    她一向不喜歡喝咖啡。


    但這個下午,婷玉已經喝掉兩壺咖啡。


    惠萱凝視著婷玉,說:「晚上還沒到,就已經喝掉兩壺咖啡,你不怕到了晚上反而撐不住?」


    婷玉像貓一樣,細細說:「怕啊,怕得很,我怕我一閉上眼睛,醒來時又有恐怖的事在等著我,可是,我的兩個最好朋友都不肯為我守夜,我隻好不停灌咖啡,好像喝藥一樣。」


    惠萱苦笑:「每個月這幾天雜誌社都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到後天,我跟婉玲就可以徹夜陪你,抓那個捉弄你的變態了。」


    婉玲在一旁編排雜誌廣告,點點頭:「婷玉,這兩天就委屈你,在雜誌社陪我們熬夜吧,算你加班費喔!」


    婷玉嘟著嘴,看著自己左腕上的繃帶,委屈極了:「人家的手還是好痛。」


    私底下,婷玉早已將自己獨自鎖在廁所裏哭過好幾回,但婷玉是個不願將自己痛苦傳染給朋友的女孩子,盡管,盡管自己的左腕跟盲腸都曾不翼而飛,盡管這種悲慘遭遇隻能在下三濫的小說裏找到。


    就這樣,婷玉在雜誌社睡了三夜。


    眼睛,也紅了三天。


    惠萱是個務實派,雜誌一出刊,當天傍晚就到電腦器材賣場中帶回五套針孔攝影機,她說:「讓我們徹底監視發生在婷玉身上的怪事。」


    這一夜,三個人都到惠萱家裏過夜。


    惠萱跟妹妹,芷萱,住在一起,於是,當晚惠萱跟婷玉擠一張床,婉玲則跟芷萱睡另一個房間。


    針孔攝影機一套架在玄關上,一套架在客廳電視機上,兩套架在婷玉床側與天花板上,,最後一套架在惠萱房間外的陽台上。


    「萬無一失。」惠萱打包票。


    「當然,最好都沒事啦。」婉玲睡前說。


    婷玉勉強說道:「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說好了要讓我睡一整天的喔。」


    「婷玉姐,不會有事啦,明天是我十八歲生日,醒來就有蛋糕吃喔!安心睡吧!」還是大學新鮮人的芷萱蹦蹦跳跳地說。


    十一點三十四分,燈熄,門鎖,睡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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