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想看見的……“對不起,請再快一點。”邵城啞著嗓子,又一次催促道。諾菲勒和他挨得極近,當然發現了雄蟲嗓子裏的哽咽,連忙出聲安慰道,“您別急,肯定來得及的,還有五分鍾,我們馬上就到了。”邵城點點頭,紅著眼眶對他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看起來莫名有些可憐,完全沒有平時的沉著與冷靜。可就是這樣的雄蟲,直直地戳中了諾菲勒的心髒,一瞬間覺得什麽都值了。那個善良大度、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自信滿滿的雄蟲很吸引他。可是眼前這個渾身狼狽、強裝堅強的雄蟲,更是讓他柔軟了心腸,迫切地想為他抗下所有。諾菲勒很清楚,隨意調動戰艦,被蟲發現的後果很嚴重。雄蟲慌亂的請求讓他失了分寸,腦子發熱,本能占據了上風。這種雌蟲本能,原本是他避之不及的。可是因為雄蟲這個簡單的笑容,他突然覺得後果什麽的,都不重要了……尤金見好友綠眸晶亮的望著雄蟲,好像魂都丟了的樣子,覺得他不爭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嘀咕。邵城說了,這次要救的是一大一小兩隻雌蟲。他們跟他是什麽關係,不會是他的雌侍和雌子吧?如果真是這樣,尤金很想抓著諾菲勒的肩膀搖一搖,讓他清醒一點。他冒著被軍事處罰的風險,替雄蟲救他的雌侍和雌子,這也太超過了!就算他想討好雄蟲,也不用做到這個程度。別跟他說什麽那是兩條活生生的蟲命,他們在戰場上看到的死亡還少嗎?上一刻還在歡呼慶祝的戰友,下一刻就被突然躥出來的星獸撕成兩半,吞吃入腹。死亡對於他們來說早已經是家常便飯,兩隻雌蟲的生命壓根撼動不了軍雌強悍的神經,除了因為雄蟲,他想不到別的任何理由。不過雄蟲現在的樣子,確實是怪讓蟲心軟的……尤金在心裏歎了口氣,感覺他像是個老雌父,忍不住為自己的蟲崽子擔憂。諾菲勒為了雄蟲把戰艦都開出來了,如果雄蟲最後辜負了他,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好了。馬上要到定位點了,諾菲勒擔憂地看了邵城一眼,問道,“您留在戰艦上等我們回來好嗎?”邵城拽緊他的手,搖頭,“諾菲勒,帶我一起去,我保證不給你添亂。”就算他心裏清楚地知道,自己去了也幫不上忙,可他還是想去。他做不到呆在溫暖幹燥的戰艦裏,等待諾菲勒給他帶回來南希和小易死亡的噩耗。他像多數犯了錯誤的‘人’一樣,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麽,來挽回局麵。一點身體上的痛楚對他來說,不但不會難以忍受,反倒能填補內心的虛弱,帶來心靈上的慰藉。“我會保護好您的。”諾菲勒點點頭,綠眸溫軟,神色堅定。但是當戰艦甲板打開,雄蟲主動靠到他身上,伸手抱著他的腰時——他不但立時變了臉色,還渾身僵硬,腦子裏空白成一片,差了忘了自己要做什麽。“諾菲勒?”等了一會兒,邵城側首催促。他的身形跟諾菲勒差不多,隻是比雌蟲要矮個三、四公分。這麽近地貼靠在一起,他側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呼吸剛好灑在諾菲勒頸間。諾菲勒的耳朵霎時紅透了。尤金看得好笑,握拳輕咳了一聲當做提醒。諾菲勒眨了眨眼睛迅速回神,顫抖著雙手抱穩雄蟲,利落地一躍而下,雙雙掉入了瓢潑大雨中。兩蟲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下墜,不停地有雨水砸到他們的眼耳口鼻中,生疼生疼的。諾菲勒完全不受影響,他偷偷瞥了一眼緊閉著雙眼,伏在自己肩頭的雄蟲。目光從他高挺的鼻梁,到凍得發白的薄唇,感覺此刻再大的雨,也無法澆息他心中的火熱。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讓雄蟲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緊緊地抱著他,直到兩具身體之間,再無絲毫空隙……臨近地麵,諾菲勒突然展開了骨翅,巨大的骨翅有四米多寬,猙獰而強悍,在這樣劇烈的風雨中滑行,也絲毫不受影響。四隻雌蟲在空中盤旋,逐漸靠近手機定位的地點。可是尤金好像發現了別的情況,在空中打了呼哨,很快帶著習奉和斯科特消失在了雨幕中。諾菲勒帶著邵城輕巧落地,旁邊一叢茂密的灌木原本隨著風雨搖擺,在他落地的瞬間,卻不自然地顫動了一下。諾菲勒沒管它,先是收縮骨翅為雄蟲擋雨,然後才放開緊緊環抱著的身子,“邵先生,我們到了,在那裏。”邵城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目光順著諾菲勒下巴指點的放向望去——他還沒看清什麽,那叢灌木就自動分開,一個小小的滿身泥濘的小蟲崽,就像一顆炮彈似的撲了出來,抱著他的腿哇哇大哭道,“嗚哇哇……城哥哥!”因為極度的恐懼害怕,看見雄蟲的刹那,他把深藏在心裏的稱呼叫出來了。“小易!!”邵城驚呼一聲,趕緊蹲下抱著他不停顫抖的小身子,“你雌父呢?!”提起雌父,小易的淚水掉得更快了,“雌父、雌父他,他讓我自己跑,他去把那些壞蟲引開……城哥哥,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雌父!”邵城著急地追問,“他現在在哪兒,你記得他往哪個方向跑的嗎?”小易瞪大了眼睛,拚命點頭,“我記得!”他說著突然不動了,目光轉向邵城身後。等看清從天空落下來的三隻雌蟲,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因為其中一隻雌蟲手裏,抱著滿身鮮血的南希!小蟲崽立刻掙脫邵城的雙手,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