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議事堂離得不遠,但就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安妮·蓋爾瑪看到了這個城市生機勃勃的一麵。


    即使是在這冰封暗夜之中,這座城市也到處點亮著宛若白晝的燈光,因為大雪的關係,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但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這是安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的畫麵。


    她駐足在城邦議事堂前的世界廣場上,凝視了一會兒世界意識的雕像,隨即向祂行了一個祈禱禮。


    禮畢,她無言地跟上領主與騎士的腳步,邁入那宏偉的議事殿堂。


    議事堂裏十分暖和,領主大人徑直朝著一個大廳走去,銀發的騎士率先幾步上前推開沉重的大門,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便飄了出來。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困於幻境中幾十年沒吃過正常飯菜的她,胃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饑餓的蠕動聲。


    門內是一個小型的宴會廳,裏麵的長桌上擺滿了精心準備的飯菜,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安妮女王,請隨意。”領主大人紳士地為她拉開座位,安妮順了他的好意,入座後並未遲疑,在桌上掃視了一圈,直接將整盤豬肘端到了自己麵前。


    她拔出腰間的銀匕首,輕巧地挽了個刀花,幾下將豬肘大卸八塊,抓起一塊就往嘴裏塞,完全是海盜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邁作風。


    莫馭為她斟滿一杯矮人們釀的酒,然後自己也坐回座位,端起一杯紅茶輕呷一口。


    這頓席麵是莫馭讓詹姆斯專門為困於幻境裏幾十年的安妮所準備的,就算安妮是不死族,飯也是要吃的嘛,吃飽飯再談生意,這很合理。


    安妮一頓胡吃海塞,速度很快的解決了這頓遲來了幾十年的餐點,她拿起酒杯灌下滿嘴的食物,滿足地抹了一把嘴,道:“我要殺死弗裏爾斯。”


    即使莫馭已經讓莉亞在這裏布下了防止神明窺視竊聽的結界,他還是不免為這位作風豪放而直白的海盜女王捏了把汗:“……我已請世界意識在這裏布下結界,在這間屋裏,您可以暢所欲言。”


    “我不怕弗裏爾斯聽到。”安妮道,“祂知道我恨祂,恨不得取祂項上人頭,祂也一直視為我眼中釘肉中刺,我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敵對關係,可惜,祂殺不死我這個純正的不死族,隻能從我那些尚有弱點的同伴身上下手。


    弗裏爾斯是個徹頭徹尾的奸滑小人,現在,祂已經成功地激怒了我。


    我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切,沒有什麽能再限製我、束縛我,我將拚盡一切進行我的複仇。


    複仇,是我執掌的概念,我是黑暗女神的從神。”


    莫馭在心裏呼喚了一下莉亞,看了一眼安妮的等級——lv266,準神級的存在,要不是她所擁有的信仰不夠多,已經是妥妥的複仇女神。


    “我不知道你們和弗裏爾斯之間有什麽瓜葛,這對我來說也並不重要。隻要我們都一致地恨他就行,”安妮道,“我會殺死弗裏爾斯,如果你能幫助我,我能更快地達到這個目標,如果你不能幫助我,那我會自行離開。”


    “事實上,弗裏爾斯也給我們找了不少的麻煩,祂先是對我們發起獸潮,後來又接連用沙塵暴和這不見天日的冬夜襲擊我們,試圖將生命樹扼殺在無光的寒冷世界。”莫馭道,“祂絲毫沒有考慮到這世上仰仗精靈族生產的糧食而活的人們,隻惦記著自然權柄,甚至不惜與宇宙之外來的邪神們合作……


    作為世界意識的執行者,無論是我還是世界意識,都不會放任這樣一個邪惡的神明存在世間。”


    “很好。”安妮一拍桌子,“那我們一起殺死祂!我來動手。”


    “我會為您提供必要的支持,但我想知道,您打算怎樣殺死一位神明呢?”莫馭問。


    “權柄、基石、信仰。”安妮舉起三根手指,“權柄是能力,削弱弗裏爾斯的權柄,能讓我有辦法與祂對抗;弗裏爾斯的信仰,大多來自於北境那些飽受祂淫威欺淩的民眾,少部分來自於海上的船員與海盜。


    北境之人苦不堪言,早就沒有真心信仰祂的人,祂所謂的信仰,都是恐嚇。


    我在海上頗有威望,隻要你能助我奪回弗裏爾斯從鮫人手裏搶奪走的聖珠,我就能同時奪取弗裏爾斯海神的權柄和基石。


    弗裏爾斯在不斷的擴張權柄的過程中,獲取了很多承載著權柄的神器,祂把這些神器直接打上自己的記號,用作自己的基石,這是祂的習慣,卻也是祂的弱點。


    這種基石是可以被搶奪,被抹去的,祂怎麽從別的神明那邊搶來權柄,我就要怎麽奪過來,我要剝奪祂的一切,讓祂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重新變成當年那個弱小、無助的神明,再一腳踩死祂!”


    莫馭想了想:“您或許需要一個可以停泊的港口,我相信在幻境中困了這麽多年,您的船隻也需要大修。我在波納佩港有熟人,他們擅長海運,應該也有修船的渠道。”


    “你猜的沒錯。”安妮點頭,“我需要一個南方的港口和造船廠重新修整我的艦隊,我還需要重新招募船員……而在北境,我也需要建立一個據點,我覺得海盜灣就很適合。”


    “我可以在海盜灣設立一個傳送點,我的冒險者可以在那邊為您建立一個據點,但北境畢竟是冬神的地盤,您需要配合保障我的冒險者們的安全。”


    安妮眸光閃動:“即便他們也是不死族?”


    “即便他們也是不死族。”莫馭點頭,“修理或更換身體是件麻煩的事情。”


    “可以。”安妮點頭,“我能做到,但我需要你們給我的船增加一個空間穿梭的功能。我知道你能做到,你的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祂執掌著空間的權柄。”


    安妮的目光朝伊亞利恩身上瞥去,莫馭覺得她似乎是將伊利斯與伊亞利恩兩人搞混了,但這也沒關係,他們確實是有著空間的權柄,雖然現在直接拿著這個權柄的人是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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