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緊不慢的走著,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等到秋香開始滿地跑的時候,外婆對舅舅說:“現在孩子不需要抱著了,趁著我還年輕,你們要不再生一個?”


    “反正一個是帶,2個也是帶嘛!”


    舅舅說:“正要告訴媽這個好消息,小華她又有啦!”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


    “我得再去謝謝菩薩,保佑母子平安。”


    很快,舅媽的肚子又鼓起來了。


    但這回外婆和嶽母已經沒有那麽擔心。


    嶽父送來魚和紅棗,問舅媽還想吃點什麽?


    舅媽說最近老是想吃酸的東西,對辣椒沒有一點胃口。


    嶽父對外婆說:“親家母看出什麽來了沒?”


    外婆說:“肚子尖尖,還想吃酸的,這次保準是個胖小子!老話說酸兒辣女嘛。”


    嶽父:“崽像媽女像爸,估計是個淘氣的小子,以後親家母就有的忙嘍。”


    “那也沒事,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生兒生女我都喜歡。”外婆說。


    那個時候還沒有彩超,老一輩隻能根據傳統習俗來猜是男是女,但基本還是準確的。


    果然,這回舅媽生下了一個胖小子。


    還是老慣例,外婆接過孩子,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胎記。


    外婆樂開了花,真好啊,沒有胎記太好了!


    嶽母也左看右看,臉上也是如釋重負。


    看來胎記是不會遺傳的。


    舅舅抱著兒子,也是高興不已,我終於也有兒子啦!


    “爸,還得勞煩您幫這小子取個名字呢。”


    嶽父接過孩子,孩子哭聲很大,中氣十足。


    嶽父說:“男孩子嘛,就要事業有成,就取一個成字吧!”


    外婆喃喃念道:“有成就,成大事,劉成。這個名字不錯,謝謝親家公給孩子取的名字。”


    這,就是我的表哥了。


    二舅子抱過他:“這孩子像我妹,想來以後也是淘氣的娃子,嗬嗬,妹夫有的操心了。”


    舅舅說:“沒事沒事,你準備好紅包就行。”


    一下子就擊中要害。


    二舅子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


    大舅子沒有來,他也準備要結婚了。


    回到家,外婆把表哥抱給外公看。


    “現在你有孫子了,你的萬貫家財在哪裏?”


    外公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有說。


    表哥不像表姐一樣有那麽多人來抱他,因為長阿姨嫁人了。


    然後老四也就是我媽,也嫁人了。


    在舅媽坐月子的時候,這小子可沒少折騰舅舅舅媽。


    不像表姐,吃飽了就睡覺,一個晚上基本不用管。


    他不一樣,晚上醒了就睡不著,得要抱著他,來回走動哄著他,有時候能折騰個把小時才睡覺。


    餓得也快,晚上至少泡一次奶粉。


    哭起來聲音賊大,搞得外公很惱火。


    導致舅舅舅媽休息不好,到早上起來,經常都頂著黑眼圈。


    白天在家呆不住,得抱著他出去玩。


    所以老三老五都說,這小子是真能折騰,比秋香丫頭難帶多了。


    外婆說:“男娃嘛,鬧騰一點很正常。”


    外公不樂意了:“這小子白天折騰,晚上也不安分,吵死人了。”


    外婆:“又不用你帶,也沒見你抱過。你個老頭子跟娃娃計較什麽?”


    外公於是不說話了。


    當表哥不用抱了,他開始在學步車裏,蹣跚學步。


    還沒學會走呢,就在學步車裏到處橫衝直撞。


    整個家裏都是他的聲音。


    舅媽怕有東西掉下來砸到他,把他能碰到的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了。


    門口都得用凳子攔起來,要不一沒注意,他就開著學步車跑出去了。


    外婆看著他,又好笑又好氣:“我就沒見過這麽鬧騰的小子,不知道長大了會不會好一些。”


    成哥開始到處跑時,老三偉姨也出嫁了。


    二舅子也迎來了自己的婆娘,總算有人管著他了。


    老五紅姨去了深圳布吉打工,幾年都難得回來一趟。


    外婆開始拿著竹條追著他,這小牛犢子跑得飛快。


    一轉眼就能不見蹤影,要外婆到處去找人。


    舅媽也開始在傍晚喊他進屋吃飯,要不然不到天黑他是不會進屋的。


    經常是舅媽提著表哥的耳朵:“又去耍水了是吧!說了塘裏水深,你怎麽喊不聽呢?”


    等舅媽沒看著他,又去玩泥巴了。


    表哥經常踩螞蟻,玩蝸牛,玩癩蛤蟆,踩小水坑。。。


    所以他身上衣服,褲子,鞋子,早上出去幹幹淨淨,到了晚上就像在泥水裏打過滾一樣。


    外婆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喊不聽又不怕打,這孩子太調皮了。”


    表哥自己製作了一個網兜子,經常早上拿個盆子就到塘邊。


    看到有小魚在岸邊,就用網兜子往水裏猛的一撲,拿起來時裏麵就有幾條小魚。


    外婆拿著棍子追出來,看到他又好笑又好氣。


    鞋子都濕了還沒發現,褲腳也濕了一截。


    倆條長長的鼻涕,流到嘴邊了都不知道。他還在那裏認真的撈著。。。


    但盆子裏的小魚已經蠻多了。


    把小魚洗幹淨,放到鍋裏烘幹。


    再用煙一熏,放點辣椒,油,鹽,味精一蒸熟,那個香,香噴噴啊!


    這就是表哥的最愛了。


    拌著這些小魚兒,他能吃倆大碗飯。


    最搞笑的一次是:夏天,到吃午飯的時候,表哥在外麵玩夠了,外婆喊他吃飯。


    瞌睡蟲突然來臨,表哥在一棵樹的陰影裏,往地上一趴,睡著了,睡著了。。。


    外婆出來,張望了一圈沒看到人。


    正要到處找呢,看到他趴在地上睡得正香,哈喇子都流得老長。。。


    “喲,沒電了啊。”外婆把他翻過來,拍拍胸前的泥土和褲子上的泥巴。


    一把抱起來,進屋放到竹床上。


    給他蓋上一床薄毯子,打開風扇,搖頭。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3點半,表哥是被肚子的咕咕叫聲吵醒的。。。


    “奶奶,還有飯沒有?我要餓死了。”


    外婆說:“還知道要吃飯呢?玩起來怎麽不見肚子餓?飯在鍋裏熱著,自己去盛。”


    表哥從碗櫃裏拿出一個大海碗,把飯菜堆得高高的,狼吞虎咽起來:“恩,真香!”


    很快,表哥也到了去幼兒園的年紀。


    男孩子好動,手癢癢且閑不住。


    時不時老師就找上門,說他前天跟別的男生打架,昨天搶別人東西,今天欺負女孩子。。。


    這讓舅媽尷尬不已,連連道歉。


    等送走了老師以後,舅舅直接送表哥一頓“竹筍炒肉。”


    讓他鬼哭狼嚎起來。


    然後痛哭流涕保證下次不再犯錯。


    但這小子打了沒幾天,又故事重犯。


    天一熱,表哥就呆不住了。


    那時候家裏隻有風扇,沒有空調。


    天熱,風扇吹的風都是熱風。


    所以到了傍晚,他就穿個小褲衩,光著腳丫子跑到門前魚塘邊。


    “噗通”一聲就跳進水裏。


    當然,他洗冷水澡時間不敢太久,被舅媽看到了就會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很快他就從狗刨式,到了蛙泳,蝶泳,仰泳樣樣精通。


    岸上往水裏一紮,再冒出頭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塘中央了。


    所幸這魚塘並不深,在水裏站著也就淹到他脖子。


    這天舅媽看到他在塘裏遊泳,就拿著竹條守在岸邊。


    “我今天就守著,看你什麽時候上來?”


    表哥怕挨打,又是求饒又是保證,保證以後不會了。


    但舅媽不為所動,鐵了心要狠狠的給他一個教訓。


    外婆也為表哥求情。


    舅媽說:“今天誰求情都沒有用。媽,你不要再慣著他了,不打他不記事的。”


    舅舅肩膀上扛著鋤頭也回來了。


    他回家放下鋤頭,搬個椅子坐在塘邊上:“喲,看你小子還敢偷偷下水洗冷水澡不?”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表哥不怕舅舅,就怕舅媽。


    舅舅打他還有輕重,心沒那麽狠,痛一會就不痛了。


    舅媽打他一次可是會痛幾天的,所以他怕舅媽。


    僵持了20分鍾左右,舅媽讓舅舅進屋炒菜。


    老是在水裏泡著也不行,表哥最終還是得上岸。


    他求饒說以後再不再塘裏洗冷水澡了,求舅媽不要打他。


    舅媽說你上來,我不打你。


    天真的表哥以為媽消氣了,馬上從外婆這邊上岸。


    外婆就護著他,舅媽衝上前,抓住表哥的手。


    手裏的竹條下雨一般落在表哥背上,屁股上,大腿上。。。


    痛得表哥哇哇大叫:“媽,我錯了,求你別打了。。。”


    “還洗冷水澡不?”


    “不敢了不敢了。。。”


    “還不趕緊進去洗熱水澡,會感冒的。”外婆說。


    表哥一邊洗澡一邊哭,熱水洗在身上,流過一條條紅印子,疼得他忍不住哭起來。


    外麵舅媽大吼一聲:“再哭我還打!”


    嚇得他把淚水硬生生止住。


    穿衣服的時候,疼得他直吸冷氣,眼淚又開始無聲的流下來。


    吃飯的時候,背上傷口火辣辣的痛,跟撒了鹽一樣,疼得表哥齜牙咧嘴。


    大家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誰也不敢觸舅媽黴頭。


    吃完飯,表哥都沒心思看電視,把作業草草寫完了事。


    往床上一趴,不敢躺著,背上腳上的傷痕碰都碰不得,他隻能趴著。


    很快,他就睡著了。


    舅媽進去看了看,把他外衣脫掉,放在床中間,蓋好被子。


    “兒子睡著了。”


    “你這也打得太狠了吧,看看他背上腿上都是傷。”舅舅說。


    “打他一回狠的,免得他不長記性。”


    “我們總不能天天守著他吧。”


    “這次我是下手狠了點,不過沒破皮,都是皮外傷。”舅媽說道。


    外婆說:“這臭小子該打,不打不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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