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那麽深情,就像尋尋覓覓了一輩子,終於尋到了心心念念的珍寶。


    虞清歡想要推開,他卻抱得更緊,一點機會都不給:“讓我好好抱抱你,我們之間錯過太多了。”


    換做以往,三夢肯定一邊酸著牙,一邊罵他們有傷風化。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像是臣子不會取笑君王那般,他分外規矩。


    還是百裏無相看不下去,伸手把他們倆撕開,又把虞清歡拉到一邊,指著虞清歡道:“你這丫頭,一點腦子都不長,小白臉一撩撥,你就找不著東南西北了你。還不快準備拜師茶?!”


    長孫燾向他拱手行了個禮:“多謝前輩相救。”


    百裏無相半點麵子都不給他:“你以為我想救你?要不是看在丫頭的份上,這檔子閑事我才不管!”


    長孫燾道:“如此,本王倒是沾了媳婦的光。”


    百裏無相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長孫燾轉身,一撩衣擺坐了下去,目光落在楊遷與三夢的身上,手指輕輕在膝上點了點。


    “前因後果想必兩位都清楚了,本王先前不與你們多說,是因為本王的身體狀況不穩定,無論做什麽都是空談。”


    “如今本王已然回歸,且我等目標一致,那便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步驟,直接切入正題吧!若二位能助本王解決這次的問題,本王就算堵上一切,也會為二位完成一個心願,隻要那要求不傷天害理,不違背綱常倫理,這是本王的承諾。”


    雖然一起經曆這麽多,結盟已是心照不宣,但長孫燾作為上位者,有些必要的過場不能省略。


    這是一個上位者對夥伴的尊重,也是上位者做事的一個準則。


    越是身居高位,越要注重儀式,如果上麵的人隨心所欲,下麵的人便不成規矩。


    不成規矩,沒有方圓。人都是活在條條框框裏的,合理的規矩才能讓人各展所長。


    楊遷和三夢也擺出態度:“淇王,我等別無所求,目標一致時,我等奉你為主。一旦所求不同,我等便會離去,希望你能答應我等這個條件。”


    長孫燾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問道:“何為目標不一致?”


    楊遷回道:“我等昂藏七尺,頭頂天腳立地,所求不過盛世安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隻要淇王把蒼生黎庶放在肩上一日,我等就算豁出性命也會幫你扛住,若是淇王有朝一日偏離了這條軌道。道不同便不相為謀。”


    長孫燾仍舊直接回答,他歎了口氣,道:“盛世安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君所求也是本王所求,然而這目標過於宏偉遠大,本王不知自己能不能兌現,但隻要本王活著一日,必定身體力行地踐行,惟願天下河清海晏。”


    三人走了一個過場,也算正式結盟了。


    又談了許久,敲定了接下來的章程。


    首先,他們需要去薛家把董實的姐姐董穗救出,換取董實手中的十萬石種子。


    其次,長孫燾現身的時刻到了,王府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長孫燾。


    再次,為了能在揚州一帶停留,楊遷的人需時不時騷擾揚州一帶,打家劫舍的事情要搞起來,多劫幾家為富不仁的,為接下來麵臨的災害囤積賑災資本。而此時正在揚州的淇王見揚州有難,自然挺身而出,正好可以留在揚州剿匪。


    最後,為賑災做準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楊遷手底下的人也要操練起來,長孫燾京城守備的兵權被褫奪了,北疆的兵權又掌握在定北侯手裏,他手中隻有南疆守軍的幾萬兵馬,若是真有起事那一日,這些人手是不夠的。所以,他需要拉攏人脈。


    幾人也是說做就做,船頭一轉,便來到了薛家的大本營——鍾離城。


    為了不提前暴露身份,楊遷與虞清歡繼續扮作夫妻,而董實則扮成他們的女兒。


    長孫燾扮作護衛,三夢扮作賬房,百裏無相則是管家。


    富商一家就這麽成了。


    他們來到鍾離城,先在城裏逛了一圈,最後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棧落腳。


    休整一番後,開始打聽這城裏有沒有賣宅子的,他對外宣稱準備帶著家人在鍾離城安居,就連身份背景全都準備好了,經得住查。


    “一共就這些家,沒有更多了。”楊遷把幾張圖紙擺在桌上,“其他的要麽太貴,要麽太便宜,不適合我這種半富不富的員外。”


    長孫燾目光淡淡一掃,纖長的手指放在其中一張之上:“就這家。”


    楊遷卻是覺得不好:“這間宅子是薛家的,與薛家就隔一堵牆,而且薛家開價很高,虧死了。”


    長孫燾唇齒間輕輕吐出兩個字:“就它。”


    楊遷還想要說什麽,抬頭見長孫燾漫不經心地看向他,到嘴的話全都咽下,應了聲:“是。”


    等楊遷和三夢走後,虞清歡一下子就賴在了他身上,從他懷裏露出一個小腦袋,拿著圖紙笑吟吟地問道:“草……昭華,你怎麽會選這家?”


    “是草草,也是昭華,晏晏喜歡叫什麽便叫什麽。”長孫燾雙臂把她圈住,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兩手握起了她捏著圖紙的手。“這家院子大,若是以後得空,我們就來揚州小住一段時間。”


    虞清歡忍俊不禁:“楊遷也太慘了,昭華,你對他有些嚴厲。”


    長孫燾耐心解釋:“晏晏,楊遷日後要為人臣子,這君臣關係總要分清楚,年輕人血性高,不容易守住本心,若是本我太縱著他,難保不會讓他得意忘形。”


    “就算他沒有欺主的心思,也要顧及別人怎麽看,容不得一絲疏忽。嚴於律己,正因為楊遷是自家人,才更要講究規矩。至於那宅子,他好歹是你兄長,你成親了,不送份賀禮怎麽行?”


    “不聽不聽,和尚念經。”虞清歡頭痛地晃了晃腦袋,“你囉嗦起來,真比三夢還囉嗦。有一個三夢就夠了,還要再忍受你,我要崩潰了。”


    長孫燾握緊她的手:“他是你的親人,總要顧及你的感受,所以我該向你言明,但你不願意聽,那罷了,以後我直接抽他,不向你匯報。”


    虞清歡順勢靠在他的臂彎,仰頭笑吟吟地看向他:“就是,你我之間,何必交代來交代去的,因為我信你呀!”


    這笑容分外燦爛,晃得長孫燾有些眼花——真是個多變的小家夥。


    他是草草時,這個小家夥堅強又能幹,把一切都做得周全,做得妥帖,不讓他受半分苦。


    現在他回來了,這丫頭倒是變回了貓兒,又軟又粘,就好像被嬌寵著的孩子,動不動就嘟嘟嘴巴撒撒嬌。


    他都不知道,該說這小家夥堅強,還是該說如珍如寶,需要小心嗬護。


    “那也不能將我和三夢比,太埋汰我了。”


    虞清歡笑嘻嘻地道:“三夢好歹也是個滿腹經綸的書生,之乎者也,子曰詩雲很有一套。”


    長孫燾不滿了:“難道在你眼裏,本王還不及三夢這一優點?”


    虞清歡伸出手指,戳了戳長孫燾的臉頰,又戳了戳他寬厚的胸膛:“別人哪能跟你比?”


    長孫燾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子:“嘴這般甜,要嚐一口才行。”


    虞清歡連忙躲開:“你你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兒就不給你嚐了。”


    省得等一下又把床單滾亂,大白天的,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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