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的嘴瞬間被冰凍,隻覺舌頭麻木,無法動彈,冷得他天靈蓋一陣深疼,渾身經不住顫了起來。


    “唔……唔……”


    阿六指著嘴巴,不停地搖頭,已是凍得眼淚都出來了。


    長孫燾趕蒼蠅一樣揮他走:“去去去,別影響本王給王妃爭麵子。”


    阿六含了一泡眼淚,要不是嘴巴被封印,他一定要無情地戳破主子的幻想——這不是給王妃長臉,這是給王妃丟臉!


    京城會笑話王妃是悍婦的!


    唉,主子你腦子隨王妃離家出走了嗎?怎麽也不想想。


    “阿六?”


    聲音從冰天雪地裏傳來,緊接著,阿六便撞上一雙洞徹一切的眸子,他嚇得“咕咚”一聲,把嘴裏的雪團子吞了進去,又被凍得打了冷顫。


    “主子,我進去向王妃給您說說情。”阿六一溜煙兒地跑了。


    可等他進去越國公府,就被幾大護衛給攔住了,根本見不著王妃。


    後來他還聽到一個極為驚悚的消息,那便是王妃根本不知道王爺跪在外麵。


    阿六他躊躇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王爺這個殘酷的事實呢?


    到底要不要告訴王爺他跪了個寂寞呢?


    不,王爺會殺了他的!


    真正的男子漢,敢於和主子同生死共存亡。


    於是,阿六乖覺地跪到了長孫燾身後。


    一整夜未下雪,卻更為寒冷。


    翌日,陸明瑜指揮越國公府下人布置府裏時,她才發現已經快凍僵了的主仆倆。


    “昭華?你怎麽在這兒?”


    長孫燾瑟瑟發抖,牙齒“噔噔噔”打顫:“晏晏,你真生氣啦?”


    綠猗戳了一下阿六,阿六“咣當”一下就倒進了她的懷裏,渾身冰冷僵硬。


    她惶恐地道:“王妃,不好了,斷氣了!”


    陸明瑜連忙吩咐人把這主仆倆抬進府裏,陸溪扶著她快步走進去。


    等到了府裏,陸明邕扔了兩身衣裳命人給二人換上,又給二人取來了兩壺驅寒的酒,讓人給二人灌了進去。


    很快,身體回暖,僵硬的四肢也能動彈了。


    阿六忙不迭扣著嗓子,大叫道:“這是什麽玩意兒?怎麽這麽辛!”


    陸明邕淡淡道:“這是驅寒酒,裏麵有毒蠍、蜈蚣、響尾……”


    阿六捂著嘴,跑到門口蹲在廊下幹嘔起來。


    陸明瑜看傻子一樣的神情中,隱藏著絲絲縷縷的擔憂:“你幹嘛?”


    長孫燾麵色有些難看,許是聽到酒裏有那些毒蟲的關係。


    他看了看旁邊跪爛了的算盤,又把簍子裏凍成冰棍的荊條取下來,委屈地道:“我來負荊請罪,求媳婦兒隨我回家,我一個人睡覺又空虛又寂寞還很冷。”


    陸明邕冷冷提示:“瑜兒昨日才回的娘家,皇叔在門外頂著風雪睡覺,自然空虛寂寞又很冷。”


    陸明瑜臉上的神情,隻剩下看傻子的了:“你很久沒有騎小黑了,它是不是有點認生?把你腦袋踢沒了吧?”


    長孫燾仿佛聽不懂話中的嘲諷,越發沒臉沒皮,迅速拿過算盤,“砰”地跪了下去。


    他拉著陸明瑜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媳婦兒,我錯了,不就是孩子的名字嗎?孩子是你懷的你生的,就算取名叫狗蛋狗剩我也不敢有意見,隨我回家吧!我不要一個人獨守空房!”


    長孫燾呱呱叫的同時,還不忘睨了一眼陸明邕,得意洋洋地表示:這才叫寵媳婦,看見沒?不是聘禮多就能代表誠意,為了媳婦我連王爺的尊嚴都可不要。


    陸明邕搖搖頭:“瑜兒,安心留下來,哥會養你一輩子的,不管怎麽說,你也是我陸家唯一的女兒,怎麽能和傻子過?”


    陸明瑜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嗯,多謝兄長。”


    長孫燾也覺得自己有些誇張了,他緩緩起身,抖了抖衣擺,忽然頭一暈,往旁邊的椅子上倒去。


    他就像那有心痛症的西子一樣,又虛又弱又矯情,他拉著陸明瑜的手往腦袋上放:“晏晏,許是昨日貪涼了,我頭好暈,你看看有沒有發燒。”


    “我看皇叔發燒倒是不見得,但很明顯是發騷了!”陸明邕嫌棄地道。


    “有沒有,有沒有嘛!”長孫燾握住陸明瑜的手不放,一邊用冰冷的臉去蹭她。


    陸明瑜歎了口氣,就算是傻子也認了。


    好不容易才脫離這寸步不離的大狗,過一天消停的日子,看來得提前結束了。


    “別裝了,我生沒生氣你還不知道嗎?”陸明瑜彎腰想扶他坐直,卻因身子笨重,差點沒站穩。


    長孫燾眼疾手快地將她摟進了懷裏,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陸明邕不著痕跡地收回想要去攙扶的手,這倆人“和好”得有些快,讓他這個為妹妹出頭,想要整死王爺的大舅兄,有些猝不及防。


    阿琨正在沏茶,滾熱的水衝開茶葉,便有繆縵之煙氤氳室內,滿室茶香四溢。


    抱著小嬌妻的長孫燾,也開始了走上了委屈的小可愛之路:“晏晏,你真狠心,昨夜阿六入府叫了你好幾次,你都沒有出來看一眼,哪怕是差人給我送件保暖的披風,哪怕是問一句,可這些通通都沒有,就這麽讓我和阿六在門口凍了一夜……”


    陸明瑜將目光慢慢移向陸明邕,帶著征詢的意味。


    陸明邕連忙一拍桌子,嚴厲地批評阿琨:“怎麽辦的事?不會告訴皇叔,小姐已經睡下了麽?”


    阿琨迅速看向阿六,辯解道:“屬下說了啊!屬下千叮嚀萬囑咐,告訴王府六爺,小姐已經睡下了,不能去打擾,請他和王爺回去。”


    長孫燾告狀告到自己人身上,輕輕咳了咳,低著頭不說話了,好像尷尬的人不是他。


    阿六“砰”地一聲跪下去,為了不得罪王妃,轉手就把主子賣了:“王妃,屬下哪能那麽不懂事啊?這麽重要的事兒怎麽可能不告訴主子,屬下也是硬著頭皮才說出來的。”


    “主子知道王妃睡下後,便回馬車上睡了,等打更的老頭兒靠近,他才假模假式地跑去門口跪著,為了讓王妃看到他的慘狀,今早辰時才又帶著屬下……”


    要不是陸明瑜捏住了長孫燾側腰的肉,他能在一瞬間取阿六首級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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