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洲敷衍地答應了聲。待她出去後,謝遙才鬆了口氣道:“哥,早知道我在樓下等你的。”謝遙猶豫了下,小心地問:“剛剛那氣氛真的……好奇怪啊,你跟你媽媽關係不太好嗎?”顏洲:“我跟我爸關係親一些,我爸去世之後,她就再嫁了。”謝遙不太好繼續問,因為不確定顏洲會不會討厭提起這些家事。特別是涉及他父親。顏洲能感受到謝遙的謹慎和局促的不安。他雖然平時不愛跟別人說這些事情,但他覺得謝遙不能算是別人。他是那種愛劃界限的人,界限以內是自己人,界限外再熟悉都是陌生人,適用的是兩套完全不同的標準。而界限,則是條深邃而不可逾越的溝壑。顏洲擰了下鼻梁,聲音裏有些累:“你是不是想問點什麽?”謝遙:“我隻是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但還是那句,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會勉強的。”這句話觸動了顏洲,顏洲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道:“我還沒跟你說過我搬過來的原因吧?”謝遙搖頭。顏洲:“我父親出事後,我媽立即就把原來的房子賣掉了,說覺得住了不舒服,感覺風水不好。”謝遙眉倏然皺起,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顏洲:“她幫我那個繼父買了新房子,那個人有好一陣子都癱在家裏讓我媽養著他……總之我挺討厭他,他也討厭我,覺得我浪費了本該屬於他的錢。”謝遙:“所以你搬出來了?”顏洲:“我外婆住在鄉下,除此以外無處可去。”收拾完東西兩人一起去謝遙家了。這其實是顏洲第一次來,謝遙讓他把車停進了車庫,等坐著電梯到了門口,謝遙拿鑰匙的時候,他才猛地想起來一件事情。鑰匙入孔的時候,他用胳膊攔住了顏洲:“你先等下進去,很快就好。”他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衝進房間開始收拾東西。因為沒有家長的管理,他房間裏一片淩亂。廚房裏早上吃東西的碗還沒刷,沙發上鋪著一堆剛曬完卻懶得收進衣櫥裏的衣服,書桌上的書和試卷堆得鱗次櫛比。謝遙收拾得十分後悔,心說應該給自己留條後路的,不該這麽著急讓他男朋友住過來。但顏洲哪兒這兩天確實也不太好繼續住了。等謝遙重新開門,顏洲隻見他男朋友忙活得額角都滲出層薄薄的汗,脖子都熱得微微泛紅。顏洲挑挑眉;“這麽久你是給房子重新裝潢了一遍嗎?”謝遙:“……”他勉強地笑笑:“別問,問就是還要臉。”顏洲一進他屋子就能感覺到這房子是真的空,兩個人住都綽綽有餘。謝遙把顏洲衣服放進衣櫥裏一個單獨的隔間,然後給他拿了幹淨的毛巾和牙刷。顏洲進他男朋友的房間轉了轉,沉默了一下,杵在門口問他:“你收拾東西的原則就是把東西都塞到床底下麽。”謝遙的桌麵上幹淨異常,然而床底摞得一堆英文雜誌滑下來了一本,暴露了一切。謝遙挑挑眉,用腳把東西往床底踢了踢,淡然道:“沒,你什麽都沒看到。”顏洲見他男朋友麵露窘迫卻還強裝鎮定,決定勉為其難配合他的表演,問道:“所以晚上咱們吃什麽。”謝遙頓了下:“我這有紅燒牛肉,藤椒雞、酸菜牛肉、高湯排骨……”顏洲詫異道:“這麽多?”然後隻聽謝遙繼續道:“……味的方便麵。”顏洲:“……”顏洲抬手捏了捏謝遙的後頸:“你想想你來我家我給你吃的啥,男朋友,你良心呢?”謝遙坦坦蕩蕩道:“你男朋友就是方便麵成的精,你卻問他有沒有良心?”顏洲走進廚房,直接打開了謝遙的冰箱,然後沉默了。五瓶肥宅水,一包榨菜,一盒鮮雞蛋。他可算是明白了,他男朋友壓根不會過日子。謝遙扶著冰箱的門,順手拿了瓶肥宅水,然後真誠地建議道:“要不我們點外賣吧,有空再去超市買點食材。其實你如果覺得住我這兒不好意思,可以把我的夥食包了。”末了,補充道:“早上你還可以用車送我一起上學。”顏洲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我看你不是想要男朋友住進來,是想請個廚子和司機。”謝遙毫不掩飾,大大咧咧道:“我不做選擇,我全都要。”顏洲幹脆也拿了瓶冰可樂。他用那修長好看的手指去扯拉環的時候,動作利落而瀟灑,罐麵凝結的水珠落在顏洲的手腕上,折射出清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