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鎮,位於華夏地圖上的最南邊,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


    最近一段日子,集市上新開業了一家茶水店,經營它的主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鄰居們都不知道這老人來自哪裏,隻知道他姓王名凡,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裏。


    現代社會,節奏極快,喜歡喝茶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相對於苦澀的茶水,滿大街的奶茶店,反而更受年輕人的青睞。


    店鋪的門外,王凡手裏搖著蒲扇,躺在搖椅之上,整個人悠閑自得,等待著顧客前來喝茶。


    但是連續幾天,生意極其的慘淡。


    王凡也不在乎這些,每天按時燒水泡茶,從來沒有一點的懈怠。


    “老板,茶水咋賣?”


    一個身穿破舊衣服的老頭,他蹬著裝滿廢品的三輪車,突然在王凡的茶水鋪前停了下來,他用毛巾擦汗的同時,對著王凡開口詢問道。


    “茶水隨便喝,你喝的開心了,就隨便給點兒,不給也沒關係,咱們交個朋友。”


    王凡搖著蒲扇,笑嗬嗬的開口說道。


    他此時的外貌形象,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給人的感覺很是隨和,非常的好相處。


    “你這老漢真是奇怪,賣個茶水竟然不圖賺錢,你要是一直這麽幹下去的話,怕是這個茶水鋪,早晚都要倒閉呦!”


    老張把三輪車小心的停靠在路邊,這才步履蹣跚的走入茶水鋪。


    他自顧自的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碗涼茶,隨後咕嘟咕嘟的開始飲用,茶水很快就見了底。


    “老漢,還真別說,你家的茶水味道還真不錯。”


    老張將碗輕輕的放下,咂吧了一下嘴巴,忍不住的開口感慨道。


    “你懂茶?”


    王凡聞聲,目光看向了對方。


    “不懂,但是喝你的茶,我感覺很解渴。”


    老張話語間,從腰間掏出旱煙杆子,在塞上一些煙絲之後,直接用火柴點燃,吧唧吧唧的抽了起來。


    他也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身體斜靠著牆沿,索性席地坐下休息了起來。


    老張是個粗人,幹完活之後,就喜歡怎麽舒服怎麽來。


    “我還以為你懂茶呢。”


    王凡微微一笑,繼續搖動蒲扇,隨意的扇動了起來。


    “咱就是一個收廢品的人,搞不懂這麽多高大上的東西。”


    “咱每天就隻知道,天亮了起床幹活,天黑了上床睡覺,餓了吃,渴了喝…”


    “咱們這個歲數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老張目光看向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群,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那你的家人呢?”王凡詢問道。


    “光杆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老張平靜的回答。


    王凡聞聲,陷入沉默,隻有手中的蒲扇,還在扇個不停。


    他沒有多問,老張也沒有多說,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


    終於,老張抽了一會兒煙,休息的差不多了以後,這才起身打算離開。


    他從口袋當中,掏出用塑料袋包裹的現金,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塊錢,放在了喝茶的桌子上。


    王凡什麽也沒說,躺在搖椅上盡情的發呆。


    “老漢,我就先走了,祝你生意興隆,改天再來給你捧場。”


    老張在和王凡簡單的告別以後,便騎著裝廢品的三輪車,慢悠悠的離開了。


    “嗯,好。”


    王凡應了一聲,目送了對方的離開。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老張順利成為了王凡茶館的忠實顧客,每次收廢品累了,都會來這裏喝碗涼茶,簡單的休息一下。


    一來二去,王凡和他也熟悉了起來。


    這天,兩人正在茶館門外閑聊,突然隔壁傳來了咒罵的聲音。


    “滾滾滾,你個死剃頭的,別擋在我的店鋪門前,影響老娘做生意!”


    茶館隔壁是一個五金店,老板是一個非常凶悍的中年婦女,她此時雙手叉腰,對著一位剃頭的老頭罵罵咧咧。


    那老頭被她罵的狗血淋頭,最終無奈之下,隻能帶著自己剃頭的吃飯家夥,朝著王凡這邊狼狽的走了過來。


    路上的不少行人,全都對他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老漢,能在你這裏討碗茶吃嗎?”


    老李將剃頭的工具,放在了茶館的旁邊,他盡量靠別擺放,不想因為自己影響王凡的生意。


    “可以。”


    王凡笑了笑,隨後點頭答應道。


    老李也沒有客氣,來到茶館以後,直接幹完了兩大碗茶水。


    他是真的渴了。


    老張抽著旱煙,蹲坐在王凡的身邊,渾濁的眼睛,就這樣赤露露的打量著對方。


    老李連續喝了三碗茶水,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了茶碗。


    “老漢,多少錢?”老李詢問道。


    “你看著給。”王凡笑著回答道。


    他的茶館就是這個規矩,全看顧客的心情給錢,三塊五塊不嫌多,一毛兩毛不嫌少。


    事實上,喜歡來王凡這裏喝茶的顧客,一般都是老年人居多。


    至於那些年輕的顧客,他們每次路過王凡的茶館,直接就選擇無視了。


    這就像是兩個世界,平行卻又毫無交集。


    “老漢啊,你看這樣行不,反正我今天也沒有開張,我就為你免費剪個頭刮個麵,就用來抵茶水錢了。”老李好商好量道。


    “可以。”王凡聞聲,欣然答應了下來。


    “王大爺,老李是出了名的愛占小便宜,你可小心一點,他今天便宜都占到你頭上來了!”


    五金店的老板牛金花,她此時嗑著瓜子,隔著馬路大嗓門嚷嚷道。


    王凡聞聲,隻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老李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而是非常麻利的支起了理發攤,然後張羅著要為王凡理發。


    他的理發攤很簡單,一個臉盆,一個放臉盆的架子,還有一個煤火爐子上麵燒著一壺熱水。


    至於老李的理發工具,同樣非常的簡單,一把剪子,一個刮刀,一個剃頭的推子,還有一把梳子。


    “老漢,不是我和你吹,別看現在的小年輕們,都喜歡去理發店剪頭,其實咱家的技術不比任何人差。”


    老李提前剪頭發這件事情,整個人神采奕奕,口若懸河,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


    並且他剪頭的動作非常的麻利,理發,刮麵,分分鍾就給王凡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李剪完頭發以後,王凡照了照鏡子,你還別說,真的還挺滿意。


    於是,老張在王凡的勸說下,也湊了熱鬧,跟著一起剪了頭。


    “老漢,咱們交個朋友,以後就擱在一起做生意吧?”


    “你賣你的茶水,我就在你的店鋪旁邊,支個理發的小攤,賺點糊口錢…”


    “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影響你的生意…”


    老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對著王凡開口乞求道。


    “都是為了出來討生活,既然你開口求我了,我也不忍心拒絕你,以後就在我茶鋪旁邊幹你的理發小生意吧。”王凡很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老漢,你真是個大善人,真是謝謝您嘞!”


    老李聞聲,整個人頓時喜出望外,他心裏非常的清楚,隨著王凡的點頭,他以後終於擁有固定攤位了…


    人真是老了老了,反而越容易動情,更容易被別人的善念所打動。


    老李突然覺得眼眶有點濕潤,肯定是因為風沙太大,迷到自己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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