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留了一張打廣告用的名片。他不知道怎麽動作的，眨眼間就走出了十幾米遠，老爺子剛想開口請他留一下，他的身影就已經隱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剛抬起手的肖老爺子動了動嘴：“……”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這張名片。普通厚實的白色硬紙上用銀色在邊邊勾勒出了朵朵祥雲，中間用墨色的行書寫了一串店鋪的名字以及一個電話號碼，明明看起來挺簡單的一張名片，卻不知道怎麽地，就給人一種非常奇異、舒適的感覺。連帶著肖老爺子本來有些激烈的心跳都在這種奇異的感覺中緩緩平複了下來。一時之間，他的表情忍不住變了變。“爺爺？”眼看著巫玄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趴在警察懷裏的肖睿依依不舍地將自己黏在巫玄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終於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邊的自家爺爺。“……爺爺沒事。”肖老爺子心情複雜地將那張名片往兜裏一揣，對警察說道，“警察同誌，你好，我是肖家的肖平通，這是我的孫子肖睿……”巫玄悄然擺脫了人群，隨手拿了張隱身符在手裏，腳下一踏，縮地成寸，片刻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之中。高挑的身子剛出現在房間裏就軟噠噠地倒了下去，巫玄窩在大大的懶人沙發上，將身體調整到了最舒服的姿勢，眯著眼享受了一下，這才好像想起什麽一樣，伸出修長的手掌在空中一抓，一縷淡淡的金光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淡淡的金芒像頭發絲一樣纖細，仿佛風輕輕吹一下就會消散。但同時它看起來又很堅韌，被巫玄這樣用靈力包裹在手心裏，散發著堂皇正大的氣息。這就是他心血來潮的原因，一縷功德金光。在他救下那個名叫肖睿的小男孩的那一刻，他手上的那個儲物鐲裏就多了這麽一縷功德金光。雖然隻有小指頭長短頭發絲那麽細的一縷，但那也是功德——功謂功能，能破生死，能得涅盤，能度眾生，名之為功。此功是其善行家德，故雲功德。簡單來說，功德就是天道對於做了善行善事的人的饋贈，一般的凡人如果身上有功德金光加身，那就意味著他或者他的先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幫助了很多人。身具功德的凡人都是天道認可的對象，隻要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不消失，那就是一生逢凶化吉，圓滿順遂，福澤深厚的命數。而修士有了功德……那就是在天道麵前掛上了名號，隻要身上的功德積攢得足夠深厚，說不定就能無災無劫，白日飛升。隻不過巫玄從沒有見過憑借功德就能白日飛升的修士就是了。畢竟修真修真，修的是自我的本真，尤其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功德加身，白日飛升的期望之中，還不如潛心修行來得自由逍遙。他更看重的是功德金光的另一種用法——和靈氣差不多，功德其實也是可以用的，隻不過凡人沒有踏入修行之道，所以身上的功德隻能自發地保護庇佑他以及他的血親，卻沒辦法為他們所用。修士卻又不同，因為從他們踏入修行開始，自身的氣息就已經和天道相勾連了，這功德金光，隻要不嫌浪費，自然也是用得的。巫玄想的，就是拿這個功德金光來……製符。破生死，得涅盤，度眾生，多有趣的材料啊。不過，還是太少了一點，得再攢攢。巫玄想了想，還是將這縷功德金光收了起來，在沙發上繼續躺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認命地起身，拿出他慣用的筆墨紙硯，屏息靜氣，提筆落墨間，靈力牽引而出，在筆尖匯成了一點朦朧金光，柔韌的符紙上，就緩緩出現了一個極為玄奧的符文。作為曾經修真界中萬人追捧的製符大師，巫玄有那個實力也有那個資本沉迷享受。現在雖然換了一個世界，還是換成的靈氣匱乏、道統沒落的末法世界，巫玄也並不打算委屈自己。這個世界並非是沒有靈氣，而是大部分的靈氣都儲存在了一種昂貴的玉石當中，和修真界的靈石有些類似。作為一個黑戶，巫玄在充分了解了這個世界之後就用了一些手段給自己捏造了一個新的身份，但身份可以造假，凝聚了國家氣運的錢幣卻不行。所以……巫玄現在很窮。窮得隻能靠賣符養（繼）活（續）自（享）己（受）了。至於儲物鐲裏的靈石靈寶什麽的，還是先放著留做應急吧。處於赤貧危機的巫玄宗師一想到沒錢之後就不能躺在懶人沙發上吃外賣就覺得不太好，當下裏就立刻一心沉浸在製符的玄奧意境當中，一直到他手底下流瀉出來的靈力逐漸變得微弱，丹田和經脈蠢蠢欲動地向他發出抗議，他才緩緩地鬆了口氣，將手中的玲瓏筆放下。他的手邊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遝靈符，每一張靈符上麵都散發著明顯的靈力波動，隨著符文光芒的明滅閃動而連續在一起。巫玄將這些靈符都收進了儲物戒裏，取出了一枚複靈丹吞下，感覺到體內靈力的回轉，才放鬆了神色，一抬手，就將之前撂在沙發的手機拿到手裏。通知欄裏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全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淘寶後台也給他發來了好幾條消息，似乎是有人一次性將他上架在店鋪裏的靈符都給拍了下來。巫玄點開那幾條消息看過了一遍，然後就按照後台收到的訂單將那些靈符都找了出來，用包裝盒裝好順便放進一遝使用說明書之後，就抽出來一張黃表紙折成了一個小紙人的模樣，抬手輸了一縷靈氣進去。小紙人憑空站在桌麵上，像模像樣地朝巫玄行了一個禮，探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送貨地址，就抱著那個裝了靈符的盒子，咻地一下就不見了蹤影。估算了一下傀儡紙人送貨需要的時間，巫玄緩緩點開店主後台，給大客戶發了一條消息過去。百年製符，一朝飛升：“親親，這邊您請的靈符已經發貨了呢～”剛好在用手機的肖老爺子：“……”沒想到恩人講話居然這麽潮氣。在把自己的孫子帶回肖家大宅之前，肖老爺子就已經叫人去查了一遍巫玄的身份。這個年輕人的身份……相當幹淨。幹淨得讓人難以置信。想到巫玄離開之前留下的那幾句高深莫測的話語，他心裏也不由得嘀咕了幾句。像他們這樣有著底蘊的家族，對待這些傳承下來的“文化”其實是抱著一種尊崇的態度，但巫玄確實是太年輕了，年輕到不像是走這條路的人。肖老爺子正胡亂想著，餘光一瞟，離他不遠的桌麵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定睛看去，一個深藍色的絨布禮盒端端正正地放在他麵前的桌上，旁邊還站著一個兩寸多高的小紙人。“您好，尊敬的客戶。”小紙人彬彬有禮道，“您拍下的靈符已送達，請檢查後簽收，五星好評返現三元。”不管是小紙人本身還是它說的這段話都槽點太多了，肖老爺子一時之間竟有種不知從何吐起的感覺。小紙人靜靜地待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小紙人在盯著他似的……“請您盡快檢查並簽收。”小紙人見他依然沒有動靜，便抬起一隻手推了推那個盒子，細聲細氣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