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王富貴的迷茫,站在大殿前的幾人就隻剩下懵逼了。


    “盤陀神……,走了?”麻衣老人有些震驚的呢喃道。


    相比於將謹慎刻進了自己骨子裏的麻衣老人,劉直則更加直接,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許純良,口中不斷重複著連他都不願信相信的話:“這是……,跑了?”


    盤陀神被那個討厭的少年人用紅傘戳了兩下,又瞪了幾眼之後,便突然離開了。


    那種離開他很熟悉,很多次當自家王爺瞪向別人時,那些人也會這樣灰溜溜的,戰戰兢兢的離開。


    但這一切,又實在太難理解了一些。以至於他現在十分的懵逼。所以他看向許純良的眼神就隻剩下震驚害怕,以及隱隱的慶幸。


    ‘幸好在上山的時候,活得有眼力了一些啊。’


    看到許純良邁步越過廣場朝大殿的方向走來,他身體一顫,連忙拉著明珠郡主和小世子退向一側,並乖巧的低眉順眼的低下頭。


    像往日裏麵見王爺時那樣,一雙眼睛乖巧的看著自己的腳尖,連看都不敢看許純良一眼。


    麻衣老人卻沒有這種覺悟,作為屍神教供奉,盤陀神的神侍,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許純良做了些什麽,為什麽好不容易現世的盤陀神會突然離開。


    所以他攔在了許純良的身前。


    並且,隨著他藏在背後的手掌悄悄彈了一下,一支插在大殿中的線香悄然燃燒,淡淡的綠色燃起,整座山上,高大的樹林中,那些足以掩埋一個活人的腐葉下,一些白色的肉蟲從睡眠中蘇醒了過來。


    它們蠕動著柔軟的身軀,然後身體快速變成了散發著熒光的綠色。


    它們快速變成了蛹,緊接著又變成綠色的飛蛾。自腐葉中爬出,朝四周混亂無序的飛了出去。有的飛上山,有的飛下山……


    山腳下,看著山頂的樵夫麵上落下一隻飛蛾,那飛蛾趴在他的眉心,六角的口器分開,一口咬在他的皮膚上。


    隨即,它的身體快速幹癟,體內 那仿佛有輻射一般的散發著綠光的體液順著口器注入了他的額頭。將他的額頭染成了綠色。


    越來越多的飛蛾撲了過來。落在樵夫的身上,瞬息間將穿著黑衣的樵夫變成了一個周身爬滿綠色蛾子的身影。


    因為飛蛾密密麻麻的趴在他的身上,讓樵夫那原本因為營養不良而看起來很消瘦的身體胖了三圈。


    接著,飛蛾們紛紛開口咬在樵夫的皮膚上,並將自己身體中的綠液擠入他的身體中。


    樵夫變成了綠色。連眼珠子都變成了綠色。


    可他卻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一般,嗬嗬笑著,然後邁步徑直往山上走去。


    與許純良他們上山時的路不同,他徑直走入眼前那又高又密的樹林,無視樹林的碰撞,以極其別扭的姿勢,一步一步,快速而堅定的往山頂走出了一條直線。


    與他相似的,還有很多人。


    ……


    許純良看著眼前的麻衣老人,眼睛裏有不解,也有好奇。


    “這個爺爺沒安好心。”小孩兒許純良不知何時又一次倒吊在了大殿的房梁上,看著麻衣老人皺著眉頭說道。


    說話間,他還朝著麻衣老人甩了甩拳頭。


    可惜,麻衣老人看不到他。


    而老者許純良在許純良嚇退盤陀神後,就變得有些老神在在的。


    他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了一個煙杆,此時正蹲在大殿一側的房簷上,看著山下的方向,默默的抽著煙。


    “你……,對盤陀神做了些什麽?”麻衣老人看著許純良認真的問道。


    “盤陀神?”


    “你是說那個頭上有鋤頭的家夥嗎?”許純良有些詫異,隨後笑了笑說道:“沒做什麽啊?”


    “我們倆隻是聊了聊天,然後他就回去了。”


    “回去了?聊聊天?”麻衣老人的聲音很大。顯然他並不相信許純良的話。


    “盤陀神那麽強大,怎麽可能隻是與你聊聊天?然後還離開了?說,你究竟對神做了什麽?”他向前邁了一步,並伸出自己枯瘦的手。


    握住了許純良的胳膊。


    許純良低頭,隨後瞳孔一縮。


    有些惡心。


    這位麻衣老人的手上,沒有皮膚。


    他似乎是用一種奇怪的手法剝掉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膚,隻留下了鮮紅且微微幹枯的肌肉,一條條藍色的血管覆蓋在皮膚上。


    讓他的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鬼手一般。


    “你都說了他是神了,我能對神做什麽呢?”出於禮貌,許純良嗬嗬笑道。


    說話間,他伸手握住了麻衣老者那枯瘦的手腕,一種冰涼,滑膩,就像是捏著一塊沒有皮的五花肉一般的觸感從手掌中傳來。


    ‘這個世界,還真的是瘋啊。’


    想起剛剛共鳴到的盤陀神的痛苦,許純良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同時手掌用力,將麻衣老人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拽了下來。


    然後很自然的鬆開手,在麻衣老人身上那幹淨的麻衣上輕輕擦了擦。


    把手上沾染的血汙和油膩擦在麻衣上。


    麻衣老人嘴角抽了抽,似乎用極致的痛感傳到了他的身體中一般。


    他定定的看著許純良。隨後微微躬身道:“客人恕罪,是我冒昧了。”


    “不過客人既然能與我盤陀神麵談,不如進屋為盤陀神上一炷香吧?”


    說完,他側過了身子,露出了大殿內的風景。許純良不由看向其中。


    這個大殿,與他見過的那些莊嚴的佛殿,道觀什麽的都不一樣。如果說那些佛殿道觀在盡可能的展現莊嚴與神聖的話,眼前的這個大殿簡直就是在努力的表演邪惡。


    它的牆壁上繪畫著殘破的屍體,沾滿血汙的鋤頭,以及身上、臉上,穿插著農具、板凳、鍘刀等凶器的人類雕塑。


    那些雕塑刻畫的無比真實,就像真人一樣。


    而在這些雕塑的拱衛下,有一個躺在祭台上,渾身傷口的安詳的睡像。


    “我不信神,上香不合適吧。”許純良控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同一時間,大殿前除了麻衣老人之外的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了四周。


    他們聽到了嘈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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