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和尚們的眼神,李白衣心底暗笑,表麵上卻依舊一副高冷的模樣。


    想起許純良曾經跟他提過的那句逼王語錄,他微微抬頭,裝出一副蔑視一切的表情,用下巴指著眾人說道:


    “何須小心?何懼死亡?”


    “死亡,也不過是我們順應了佛祖的召喚,去往西方極樂世界,永遠沐浴在佛光的籠罩下罷了。”


    “死亡對於你我,不過是可以戲耍的玩具。任何恐怖的存在都是我們佛光之下必定枯萎的花蕊,它們的出現是我佛對你我的考驗,它們的死亡也必將讓我佛愉悅。在我心中,這些刹那的歡愉,才是我們送給我佛最好的禮物。”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你們悟了嗎?”


    聽到李白衣講出的篡改過的許純良裝逼語錄,這些明顯修佛將自己的腦子修的不太靈光了的家夥看向他的眼神愈發虔誠。頭頂用煙氣凝結而成的佛陀也愈發凝實。


    “好了,我們繼續前進,砸穿這道門墟界。”


    “我突然有所感悟,佛祖給我指引讓我來看那名為無常的家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到了這道門墟界的降臨,砸穿這道門墟界,便是佛祖的法旨。”


    “阿彌陀佛。”


    李白衣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喊了一聲佛號。


    看著和尚們變得更加起勁,李白衣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在心中偷偷呢喃道:


    “純良兄,妹夫哥,我本來以為一回京城就做了千佛山佛子的我已經夠能折騰了,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更狠!竟然闖出了個惡魔無常的名頭……”


    “當然,我是不相信你會做出屠殺樊城一城百姓的舉動的。所以我一定會幫你從大雍朝逃出去的!”


    “如果你在我找到你之前不幸被抓的話,我一定會代替佛祖降下法旨,將你定義為能回頭是岸的可以挽救的惡徒的……,哈哈,哥們兒我對朋友絕對是夠意思的。尤其是你……”


    “當然,我妹妹還是要嫁給你的……”


    “哈哈哈哈哈…… ”


    他在心底狂笑著,麵上卻不動聲色,顯得十分分裂。


    不過仔細想來,能和許純良成為朋友,分裂一些似乎才更加正常。


    ……


    同樣在桃林中,三名紅線裹身,頭頂紅蓋頭的家夥在艱難的行走著。


    如果不是他們總能不時的各自分出九個分身的話,他們早已被從泥土中跳出來的桃子吃掉了。


    ……


    許純良抬頭看著眼前的破廟,眼睛裏滿是好奇。


    這個破廟實在是太麵熟了。


    門樓高大,開著院門,門內還有一個燃著香的黑鼎。


    如果不是它四周是一片荒林,而非低矮的村屋的話,許純良簡直以為它是自己在那個詭異的村子裏住過的那個村廟。


    他突然想起來,在進入道門墟界之前,那些詭異的村民正在圍著那個村廟哭泣呢。


    “也不知他們哭的怎麽樣了?有沒有攻破那間破廟?”


    許純良不由走神兒了一瞬,然後瞬間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那都不重要了。


    他笑了笑,一腳踢在柯基小狗的屁股上。


    “汪~”


    柯基小狗委屈的叫了一聲,然後邁著不情願的步伐率先往破廟中跑去。


    片刻之後,他轉身跑出來,對著許純良“汪汪~”的叫了兩聲。


    很自然的,許純良明白了他的意思。


    “廟裏……,有人。”


    ‘會是瞎琴師嗎?’許純良想起那位不知何時消失了的故人。邁步跨過半米高的門檻,走入院中。


    黑鼎上的巨香正在徐徐燃燒,猩紅的火點上方,有淡藍色的煙氣不斷聚散著。


    許純良觀察了片刻,然後看到了坐在大殿神像下的人們。


    還好,不是瞎琴師。


    而是一幫身披鐵甲的兵家。


    那些人顯然也聽到了許純良的腳步聲,正轉頭看向黑鼎之下。


    當他們看到許純良的臉時,不用人招呼,所有人都嘩啦啦的站了起來,並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


    許純良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問道:


    “你們,認得我?”


    “所以……,你們並不是這紙道人捏出來的紙人,而是大雍朝的兵家?”


    他看向人群後麵那個手裏拿著泛黃兵書的人。他認得這個兵書。很久以前,在人廚子出現在樊城時,他曾見過有兵家用人命祭書之後,扯出人舌頭扔在兵書上,便能聽到想要知道的秘密。


    “你有這兵書,自然能召喚人舌頭,也就能知道樊城的人不是我屠殺的。”


    “殺那一城人的人,是你們最尊敬的狗皇帝。”


    許純良用平淡的口氣說道。


    那人自人群中走去,許純良看到他身後從大腿到後背處,斜插著一排黑色的長劍。


    他手拿兵書,十分冷漠的看著許純良。


    “我們兵家忠於陛下,忠於大雍,並不忠於那些賤民。”


    “陛下說你屠殺了樊城,那便是你屠殺了樊城,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


    在他說話間,那些兵家們三三兩兩的散開,將許純良圍在中間。隨時準備出手襲擊。


    “嗬嗬……”


    許純良笑了。


    盡管對這個世界早已不抱希望,可他還是想要和這些人辯一辯。


    畢竟他來自藍星的那個世界,那個國家,對那隻總是出現在救災第一線,被稱為最可愛的人的家夥們充滿了敬意和親近。以至於他本能的對這個世界與他們最相似的兵家們擁有著天然的信任轉移。


    哪怕他並不相信這些手中鮮血淋漓的兵家們,卻還是想和他們講一講道理。


    為藍星上的他們,也為相信人間自有道理的王富貴,更為自己,與他們講一講道理。


    “什麽是國朝呢?”許純良看著那個兵家問道。


    “陛下,國體,便是國朝。”那兵家認真的回答道。


    許純良搖了搖頭,道:“國是他一個人的國嗎?是那個動輒用數萬百姓煉丹,然後隻為一顆可以延壽三年的丹藥的狗東西一個人的國嗎?”


    那兵家瞳孔微微一縮,卻十分堅定的說道:“我等兵家,食陛下俸祿,效忠於我皇,隻知陛下之令便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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