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許純良也同意了米道人的要求,所有人都轉頭看向米道人。


    “我們該怎麽做?”趙四維下意識開口問道。


    “很好!”所有的米粒兒全部閉嘴,隻剩下白糯米組成的道人的嘴巴開合著,對眾人訴說著他的計劃。


    “解開封印的方式其實很簡單。”


    “在諸位的努力下,繁星化仙大陣中的幾處陣眼已經被磨滅。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很簡單,就是用蠻力拔除這些釘子。”


    “蠻力?”趙四維的臉上露出一道詫異的神色。顯然答案與他設想的並不相同。


    許純良不動聲色的看著遠處那個黑色的巨棺,並悄然向後退了數步。


    出於某些習慣,他並不相信米道人的說法。


    以他在這個世界拚鬥已久的經驗來看,當一切看起來很順利的時候,一定有危險的東西在暗處偷偷注視著自己。


    當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湧上心頭。


    在他眼中,那個黑色的棺木再次流動了起來。


    盡管它上麵的黑色無比純粹,本不應該看到流動的痕跡。可許純良依舊感覺到了它的流動。


    一些物質流動著,形成了一隻眼睛。


    純黑色的眼睛。


    它靜靜地看著許純良的眼睛,許純良仿佛感覺到了一個旋渦,似乎正在努力吸收著他的意識。


    緊接著,許純良看到那個巨大的黑色棺槨竟然蠕動起來。


    那些黑色的條形木板蠕動著,變成了一條條黑色的肉,它們並沒有許純良初看到它們時那樣的板正平正,反而以一種參差不齊的姿態咬合在一起。彼此摩擦著,蠕動著,糾纏在一起。


    ‘米道人說的不錯,這棺木果然是用肉做的?所以,它是木道人?”


    下意識的,他又轉頭看向那些捆綁在棺槨上的紅線。


    並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嘴角上揚,無聲的笑了起來。


    ‘這哪裏是紅線啊,這分明就是一個人嘛。’


    在許純良眼中,那些死死纏繞著黑色肉片棺材的紅線,其實是一個人的身體極限拉長後,血肉骨頭被拉成了絲的模樣。


    許純良甚至能從那根絲的某一處,看到它被完全撕扯變形的嘴巴。


    那根嘴巴開合著,然後發出絲線被完全緊繃後才能發出的‘錚錚’的聲音。


    他又看向那些一人高的棺材釘。接著心中一震。


    果然,棺材釘也不是棺材釘。


    而是一根根黑色的人骨。


    許純良無聲的笑著,悄然邁出一步,來到距離他最近的那根棺材釘前。


    以他的經驗來判斷,這是一根人的肋骨。


    尖利,細長,滿是腐朽的意味。


    再轉頭看向四周的黑暗樹林,他的注意力便瞬間被那些樹木吸引。此時,這些黑色的樹木的輪廓在許純良眼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黑色的皮,斑駁的腫瘤,以及幹幹淨淨的身體。


    和難看痛苦的五官。


    一根根黑色的長釘釘在它們的身體關節處,將他們的手臂高高固定,於是那些手臂便變成了樹杈。


    密密麻麻,一具挨著一具,麻木,痛苦,又無比神秘。不知名的力量縈繞著它們,讓它們成為黑色,並且萬年不腐。也將它們的痛苦鎖在了身體中。


    許純良明顯能看到,它們一個個瞪著沒有眼仁的眼睛,張開沒有舌頭的嘴巴,不停的,無聲的嘶吼著。


    似乎在詛咒那些將它們做成了樹林的人們。


    這哪裏是什麽道門陣法,這分明就是一個墳場。


    沒有埋葬的墳場。


    許純良低下頭,看向那些黑色的如劍一般的黑草。


    它們一根根倔強的高聳著,朝四麵八方直刺著,看起來無比鋒利。


    可恍惚間,許純良看到它們變成了不斷蜷曲著,伸直著,向四周抓來抓去的黑色手掌。


    細密的草叢,竟是一隻隻被齊腕切斷的手掌。


    同樣被一根根細小的黑色釘子釘著手腕,死死的釘在地上。


    許純良下意識的蹲下,伸手,握住了一隻正在不停蜷曲,伸直,做著虛空握拳姿態的黑色手掌。


    十指交叉,許純良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那隻手掌的存在。


    入手冰冷,陰暗,惡毒,痛苦。仿佛那隻手中被壓抑了濃重的痛苦和恨意一般。


    許純良想了想,伸手用力,


    將它從地麵上用力拽了起來。


    他聽到它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看到那枚黑色釘子用力撕扯著它手腕上的皮膚,然後被自己用力扯斷,拿在了手中。


    那隻手掌與他十指交叉,不斷痛苦的蠕動著,尖利的指甲插進他的手背,將他白皙的皮膚摳開,鮮血從手背上流出……


    許純良卻滿不在意的看著自己的手,仔細的觀察著那隻手掌。


    這確確實實是一隻人的手掌,隻是那黑色,並不是因為腐朽的原因變黑,許純良湊近了些,想要觀察的更加仔細一點。


    然後,他便看出了手掌的不同。


    ‘好精細的道門!’


    他在心中讚歎了一句。


    這隻手掌上的黑色,遠看是純粹的黑,近看卻是一層一層,無比繁複細節的道門符籙。


    它們像雲紋一樣一層一層,彼此覆蓋,最後糾纏成純粹的黑色。


    光這一隻手上的符籙,恐怕就不止上千個!


    許純良好奇的看著那些符籙,想要看懂它們的走勢,卻完全看不明白。


    他不由的沉迷其中,然後不知不覺的嘴角上翹,笑了起來。


    “妹夫哥……,妹夫哥……?許純良……?”


    “你抓著……一把黑草……在這兒……笑什麽呢?”


    “你看……看你的手,都被……這把……草刺破了。快……快快!快丟……掉!”


    耳邊傳來李白衣若有若無的聲音,許純良不由一怔,轉頭,就看見李白衣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並不斷用他的手拍著自己的肩膀。


    “草?刺破了手?”


    許純良詫異了一瞬,連忙低頭……


    ……


    手中握著的,哪裏是什麽十指相扣畫滿符籙釘著釘子的手掌。


    那不就是一把黑色的堅硬如利劍一般的草嗎?


    他詫異的回頭看向身邊那根肋骨。


    那又哪裏是什麽肋骨,不就正是一隻高大的尖利的等人高的釘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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