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想要離開的少年道人驚愕的低頭,一個尖銳的劍尖出現在他的胸口。而劍的主人,是他身後的同伴。


    “沒有人可以背叛七鬥米教。”他的同伴狠狠拔出了插在他身上的長劍。並一腳將一臉不可思議的他踹開,然後呲牙咧嘴的朝許純良衝了過來。


    “哎!”


    許純良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隻是抬起了自己的六隻手臂。


    並將自己體內的靈氣毫不吝嗇的湧入了三柄劍中。


    殺戮在這一刻正式開始,他像一個人形殺戮機器一般,瘋狂卷向人最擁擠的地方,然後像割草一般將那些道人們輕易收割。


    而那些道人們,則像瘋了一般,不斷的悍不畏死的湧向他,然後被他輕易殺死。


    這種前赴後繼是無用的,盡管他們已經算得上強大,但麵對著三頭六臂狀態的許純良時,卻像是衝向大人的幼兒園小孩兒。


    他們的劍鋒無法劈開許純良的皮膚,靈氣也無法湧入他的身體。


    隻能像雜兵似的被許純良輕易收割。


    許純良殺的很爽,有很疑惑。


    因為……


    這些人似乎有些太弱了。而山上的那些道人,包括高冠道人以及那些捧著蠟燭站在依山而建的房簷下的捧燭道人們,又有些實在太淡定了。


    他們淡定的看著許純良的屠殺。仿佛在看一個人一次次的抬腳,殺死一隻隻螞蟻一般淡定。


    許純良感覺到了這種詭異,所以他慢慢的停了下來。


    然後疑惑的抬起頭。


    在抬頭的刹那,他眼中的事物在快速的發生著一些悄無聲息的變化。


    那些捧著蠟燭的道人們,在他抬頭的瞬間,原本剛毅的眉眼變得柔軟了一些,這些變化很微妙。隻是原本粗直的眉毛變得纖細了一些,堅硬的下頜變得柔軟一些,鋒利的眼角變得圓潤了一些。


    明明還是本人,卻在一瞬間,從男人變成了女人的樣子。


    伴著這個悄然的變化,她們身上的道袍都似乎都跟著柔軟了似的。


    這種變化是細微的,又是極其明顯的。所以許純良瞬間便察覺了這種變化。


    一直蹲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巨鼎上的老年許純良和小孩兒許純良,也在這一刻生出了滿臉的詫異,讚歎著看著變化了的她們。


    ‘她們的變化,與女兒村的不同。’許純良輕聲說道。


    這些人是真的變成了女子,而不是像女兒村那些迷失了自己的人那樣隻是心靈迷失,身體上又被套了一層皮那樣的簡單。


    她們是切切實實的,真的變成了女子。


    事出無常必有妖。


    這樣的變化,必然也會帶來一些可怕的變化。許純良心中如此想到,所以便小心的戒備了起來。


    而那些不斷衝向自己的道人們,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表情變得木訥而單純。


    就好像……,女兒村中那些被他喚醒的人們一般。


    “聽說你以地府的神靈無常自居,屠殺了樊城,殺死了人廚子那個憨貨,還屠了效用兵以及跳蕩兵,今日一看,你這個人果然殺性極重。”


    站在半山腰上,依舊用一隻手拉著身邊的紅衣女子的七鬥米教掌教道人看著許純良淡然的說道。


    許純良看著他的臉,隱約感覺他那張千變萬化的臉似乎在這一刻也開始變得柔軟,柔和,女性化了一些。


    隻是他與那些捧著紅燭的道人不同。


    他那張臉並未變成與她們一樣的完全女性化的氣質,反而是處在一種完美的中間態下,既像男的又像女的,既不是男的,又不是女的。


    陰陰陽陽,不陰不陽。


    宛如邪教廟中無性的神像。


    “就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老年許純良看著他的臉喃喃自語著。


    “道家有一門觀相之法,通過看相可以確定一個人一生的走向和福運,而傳說中最有福相的相,就是這種像神一樣的無性之相。”


    “所以……他修的不是道,求的也不是仙。”老年許純良的聲音變得陰沉了許多。


    “他想要成神。”


    “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麽每六十年就要死一次,然後借著所謂投胎轉世來重修了。”


    “這是一個怪物啊。”


    “嗬嗬……”


    “怪物?什麽意思?”許純良好奇的問道。


    “怪物就是怪物啊。不倫不類的怪物。”


    老年許純良歎了一口氣,低聲嘀咕了一句‘人真的很沒有意思’之後,這才看著許純良繼續說道:


    “他根本沒有投胎轉世,也不是創立了七鬥米教的那個人。”


    “嗯?”許純良再次怔住,不明白老年許純良說的是什麽意思。


    “最早想出此法創立七鬥米教的那個人,確實是個天才。”


    “但……,天才又怎麽樣呢?那一縷神道氣息,又怎麽會是一個人可以承受的呢?”


    “所謂的投胎轉世,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老年許純良抬起頭,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高冠道人那張不陰不陽的臉,接著說道:“他隻是將自己的記憶丟入了新生兒的意識之中,讓那孩子以為他的記憶是他的前世罷了。”


    “就這樣一代一代的疊加著記憶,讓每一個接受了前人記憶的小孩子都以為自己是最早的那個人。”


    “然後達到一種類似於投胎轉世,先人永生的跡象。”


    “但真正的現實是,前人死了就死了,後來人隻是一個接受了前人饋贈,又受到極大傷害的可憐人罷了。”


    “這不能說是重生,充其量隻能說是,一個宛如蜈蚣那樣的節肢一般連在一起的,詭異記憶汙染罷了……”


    “而這位所謂的教主。就是那條穿梭了數千年的蜈蚣現在的頭罷了。”


    “將來他的前麵還會生出新的頭,而他,也將作為一段記憶,像無知的節肢一般,垂在那個想要成神的頭顱後麵,無奈的隨著它的爬動,跟著低聲呻吟罷了……”


    “隻有那個真正成神的幸運兒,才是這場詛咒的結束,和新的詛咒的開始……”


    老年許純良說出了他對七鬥米教數千年轉世掌教身份的判斷。


    許純良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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