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話?”


    皇帝陛下雙目陰冷。


    張芳不敢說什麽【奴才不敢說】之類的廢話,隻能將自己的額頭緊緊磕在地上表示著臣服,然後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屠賊配軍血浮屠者,無常。”


    “嗯?”皇帝陛下雙目陰冷的看著張芳,卻聽到張芳繼續顫抖著說道:“狗~,狗~……”


    他頓了頓,好讓狗字從自己的嘴裏徹底消失之後,這才顫抖著繼續說道:


    “皇帝,你等著,去追求你的長生不老,然後在你長生不老之後,我會回來,將你殺死在你的皇位上。”


    “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殺死你的長生不老。”


    說完,他咚咚咚的磕起了頭。身體不斷顫抖著,口中不停哭喊著:“奴才萬死!奴才萬死!”


    皇帝陛下麵上的微笑終於消失了,他陰冷著一張臉,緩緩伸手。


    白皙的左手自黑色紗袍中伸出,五根手指在伸手的過程中自動蠕動著,變成了五根柔軟的白色蠕蟲。蠕蟲前探。抓住了張芳的腦袋,將他提了起來。與自己的雙目對視著。


    “你是說,他說他要來殺死朕,還要將朕殺死在自己的皇位上?”


    “是,是的……”發現皇帝陛下沒有在意【狗皇帝】的說法,張芳心中愈發恐懼。


    “嗬嗬……”


    “他這麽自信,他殺的了我?我是大雍朝的皇帝!他是大雍朝的子民,他敢殺我?”皇帝陛下的聲音愈發陰冷。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張芳卻從這陰冷中,感覺到了皇帝的害怕。


    他知道,許純良一定不會把自己看做大雍的子民。


    看來皇帝陛下也知道。


    陛下甚至緊張的都用【我】來稱呼自己了。


    但張芳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這等狂徒對陛下不敬,我大雍人人得而誅之!”


    “是!這樣的人,大雍人人得而誅之!”


    “可是……,誰還能殺的死他?張芳,你說,誰還殺的死他?”


    “三千血浮屠!殺心鳳!賊配軍,還有三十萬人殉命的血肉長城都殺不死他!甚至全部被他殺死,誰還能殺的死他?”


    “張芳!剛剛你說殺心鳳河血浮屠們失蹤了?是什麽意思?”


    張芳吞了一口口水,道:“玄嶽山上,一片屍體都沒有留下。所以我判斷,是那無常用什麽方法,將這些人隱藏了起來…… ”


    皇帝陛下鬆開了張芳,看著身邊的九龍遊壁屏風,目光閃爍。


    “他們都死了。”


    “一定都死了!”


    “可是……,他既然想要殺死朕,為何還要告訴朕?”


    “難道偷襲不好嗎?”


    “他就這麽瞧不起我大雍的將士?就這般自信?他能穿過千軍萬馬然後殺死朕?”


    突然,皇帝陛下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眼睛裏升起了無盡的恐懼。


    這一日,大雍朝天京城外的衛戎軍緊急調動,分出五萬衛戎軍進駐皇宮,並將皇宮中所有的樹木都砍伐的幹幹淨淨。


    同時,大太監張芳派出了所有的屬下,在全國範圍內,尋找五十歲上下,長相與皇帝陛下麵容相像的男子……


    ……


    ……


    “既然想殺他,為何還要告訴他呢?”


    坤國,一條林間小徑上,老年許純良終於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對許純良出言詢問道。


    “悄悄潛入,趁著狗皇帝沒有防備的時候殺死他,不是更容易嗎?我不相信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你做這樣的舉動隻是為了自己心裏爽。”


    許純良嗬嗬一笑,輕聲說道:


    “蝦仁豬心。”


    “不是,殺人誅心。”


    “狗皇帝不是一直在尋求長生不老嗎?他不是隻在意自己的命嗎?那我就要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讓他痛苦。”


    “你知道什麽樣的威脅最恐怖嗎?”


    他笑著問道。


    老年許純良,小孩兒許純良,甚至騎在柯基小狗頭頂的小姑娘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最恐怖的,是張滿弦卻未射出去的箭。是懸在頭頂不知何時會斬下來的劍。”


    “而對渴求長生的狗皇帝來說,又一個恐怖的無常,隨時會出現到他的身邊,然後一劍殺死他。”


    “這樣的威脅,會讓他恐懼。恐懼到吃不下飯,恐懼到睡不著覺,恐懼每一個來到他身邊的人,甚至恐懼天上突然出現的烏雲,猛然響起的陰雷。”


    “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最強大的血浮屠和將軍們都詭異的消失了,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時候,這種近乎無力的恐懼感,會將他徹底吞噬。”


    許純良用普通人的速度邁步往前走著,目光中閃爍著真誠的期待:


    “我已經足夠了解死亡,也知道了死亡之後其實是一種沒有感知的虛無。”


    “隻有在明知自己必死,卻對死亡毫無辦法的時候,才是生靈最痛苦的時刻。”


    “這就是我對狗皇帝的懲罰。”


    “我要生生嚇死他!”


    “哪怕他真的已經長生不老,我也會來到他的麵前,徹徹底底的殺死他!”


    說完,他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去。


    進入坤國境內後,明顯感覺到了兩國的不同。


    這種不同是非常體係化的差異。


    許純良看著腳下的路,忍不住在心中讚歎著自己的發現。並感歎著自己前世那個迷人的老祖宗。


    因為當他從林間的小路拐的大路上後,竟然吃驚的發現,


    盡管隻是一山之隔,大雍朝和坤國的道路竟然都不是同寬的。


    坤國的道路,是大雍朝官道的一點五倍寬,但這寬了一半的道路上,卻同樣是左右兩個車轍。


    也就是說,大雍的馬車,比坤國的要窄一些……


    書同文,車同軌。


    難道這裏的國度,就從來沒有統一過嗎?


    連一個一統天下的皇帝都沒出現過嗎?


    許純良好奇的在心中想道。


    而另一個不同,就是行人和行車了。這裏的馬車,都是靠左前行的。行人也是如此。


    同時,許純良看到,路上的乞丐,非常多。


    “奇怪,坤國比大雍南國更朝南,氣候顯然更濕潤炎熱,理論上應該是更好的魚米之鄉才對,怎麽這裏的乞丐這麽多?”


    他忍不住在心中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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