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猛然抬頭。


    溪澗對岸不知何時站著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


    月光下拖著身影。


    紮著黑頭巾,衣著幹練,打著綁腿。


    腰間有個小竹簍,大腿上綁著一些采藥工具,正是湘西采藥人的打扮。


    十萬大山毒蟲多。


    同樣也遍布奇花異草。


    采藥人,攀登峭壁,深入深淵,尋找特殊藥材。


    為等一株藥草開花,可能數日不眠不休。


    黎小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穿好鞋子,叫道:


    “寒生,難不成又來僵屍?”


    寒生說:


    “是個采藥人,不是僵屍。”


    黎小虎鬆了一口氣,喊道:


    “喂,大伯。”


    “大半夜不聲不響出現。”


    “人嚇人,嚇死人啊。”


    采藥人倒是一樂:


    “什麽不聲不響啊。我在溪邊等一種蜚蛭。當然不能發出聲音。”


    “是你們後麵跑來打擾了我的清靜。反而怪我不聲不響。”


    黎小虎一時語塞,又連忙擠出笑容:


    “不好意思!”


    “真是抱歉!”


    “主要是身上太臭了。急著過來清洗。”


    寒生心頭一凜。


    蜚蛭。


    可不是一般的螞蟥。


    而是一種會飛的凶蟲。


    《山海經》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鹹。有肅慎氏之國。有蜚蛭,四翼。有蟲,獸首蛇身,名曰琴蟲。


    據說這蟲子噬咬能力極強,性子凶狠,什麽血都敢吸,連上古凶獸騰蛇的血都不放過。


    不過,這終究是傳說。


    現實到底有沒有蜚蛭,那就不得而知。


    寒生知道采藥人來曆不俗,說:


    “多有冒犯。”


    “我們洗完就不打擾您了。”


    采藥人從溪澗跳過來,目光深邃,不過平易近人:


    “不知者不怪。更何況你們是小娃娃。”


    “我發現山穀之中有屍鬼多日。一直不敢入穀。”


    “聽剛才的動靜,似乎是你們收拾了?”


    不過,他隨身帶著的藥簍之中,散發著一股藥草的香氣。


    黎小虎挺起胸膛,說:


    “大伯,不過一隻屍鬼。”


    “動動手指頭就拿捏了。”


    “您老人家可放心入穀采藥了。”


    黎小虎沒提羅雙蠍等四位凶神,怕嚇到這位采藥人。


    采藥人打量著黎小虎和寒生,連連搖頭:


    “可惜,兩位小英雄行俠仗義,卻身中劇毒。”


    “隻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出意外,再過兩個小時,就會毒發身亡,回天乏術了。”


    “現在趕回家,興許能死在自己的床上!”


    寒生聞言,回想與屍鬼交手的過程,他始終戴著皮手套,胸口雖有傷,也不過是一些屍毒和蜈蚣蠱的蠱毒而已。


    黎小虎那邊也有羅雙蠍庇護,抽了女鬼幾個耳刮子,也不至於喪命。


    黎小虎瞳孔放大:


    “大伯,你莫嚇我!不帶你這樣說話的。”


    “不就是嚇跑了你的飛……啥來著。我賠給你。”


    寒生自是不信:


    “大伯何出此言?”


    采藥人笑道:


    “你覺得,穀口的七個骷髏頭是做什麽用的?”


    寒生應道:“屍鬼吸收屍氣之後,堆積在一起。”


    采藥人看了一眼寒生,道:


    “屍氣吸幹了,頭骨隨便丟棄就是。”


    “何必擺在一起?”


    “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寒生愣了愣,說道:“說不定是恫嚇外人。”


    采藥人又是一笑,說道:


    “一隻屍鬼,兩隻厲鬼!真有活人入穀,可飽餐一頓。”


    “為何要嚇人?”


    這下子把寒生問住了。


    寒生心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興許自己真的忽略了,忙雙手抱拳:


    “我叫寒生,來自茶花峒。”


    “這位是我朋友黎小虎,來自青崖峒。”


    “請教大伯,背後有何玄機?”


    “我們二人中了何種劇毒?”


    采藥人揮揮手,道:


    “幹說沒用。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七個頭骨。”


    很快,三人到了七個頭骨所在的地方。


    羅雙蠍四位見有外人,自覺回避。


    “不對!”


    “不對!”


    “怎麽少了一個!”


    黎小虎摳抓破頭皮也想不清楚原因,一度懷疑自己的數學能力。


    寒生也直接傻眼,明明七個頭骨,怎麽會少了一個。


    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有人有鬼偷走頭骨。


    采藥人說:


    “能想出什麽原因嗎?”


    寒生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黎小虎說:


    “難不成是頭骨自己打洞逃跑了嗎?”


    采藥人讚道:


    “你很聰明哦。”


    黎小虎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你還是第一個誇我聰明的人。”


    “我承認有時候的確很優秀。”


    “寒生想不出的難題,我都能解決。”


    采藥人笑道:


    “我誇你聰明,是你一下子排除了一個錯誤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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