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鴉雀無聲。


    驀然一陣古怪的音樂響起,完全不在調上。


    嘰嘰嘎嘎的難聽之極。


    院門打開,裏麵在辦白事。


    餘廷蛟走了進去。


    一個看不清楚臉的老頭過來,給他屈了一下膝蓋,這就算是跪拜。


    老頭連連向餘廷蛟致意:“感謝先生來吊唁。”


    餘廷蛟也不知道是吊唁誰,不過,也趕緊還禮:“節哀順變。”


    他來到靈堂前,去寫禮,寫禮的人依然是一個老頭,好像和來行禮的老頭是一個模樣。


    餘廷蛟趕忙遞上自己的禮錢——這個禮錢,是餘廷蛟修行前從家中帶出來的一丁點碎銀子,並不是萬寶箱中東西,萬寶箱中東西,餘廷蛟要將它們用到該用的地方去——修行路上要用的錢財非常多。


    老頭看看錢,也不在意,就寫下:餘廷蛟,碎銀一塊。


    寫完禮,餘廷蛟站在旁邊。


    有很多人都來趕禮。


    可是,這些人都要讓人看不清楚臉,也看不清楚眼睛。


    過一會,劈劈啪啪的火炮聲響起,這裏的火炮,當然指爆竹。


    人們一個勁往外湧去。


    一會,一個老頭模樣的人影過來,對餘廷蛟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餘廷蛟先生,請到院中用餐——開奠了。”


    開奠,就是指人死後的第二個夜晚的晚餐正宴。


    晚餐之前,要對死者先祭奠。


    然後,趕禮的人就開始會餐。


    餘廷蛟懂得這些風俗,他也隨了人流,走出靈堂。


    院壩中,已經擺起很多桌子。


    桌子上擺了很多菜,好像是雞鴨魚肉等,這些菜,顯得模模糊糊。


    餘廷蛟仔細看了看,也看不清楚這些都是一些什麽菜。


    那些吃飯的人,都是老頭,都讓人看不清楚臉,又仿佛那些人都和剛才那一個老頭長得差不多。


    這些人,人聲嘈雜,但是,他們的聲音好像在天邊——很遠很遠。


    餘廷蛟拿起筷子,剛剛要吃。


    一個老頭走過來,征詢餘廷蛟的意見:“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死者?”


    餘廷蛟放下碗筷,站起來,跟著那個老頭走去。


    瞻仰死者,這應該是一種對待吊唁者非常高的禮儀。


    當然,由於很多人害怕死者,所以,瞻仰死者,也是取決於自願。


    來到靈堂,靈堂中已經空無一人。


    隻有很多白色挽聯、花圈。


    挽聯上、花圈上的字,模模糊糊的,也讓人看不清楚。


    靈堂正中,一口棺材。


    老頭對餘廷蛟詭譎一笑:“餘廷蛟先生,你自己打開棺材來看吧。”


    餘廷蛟一打開棺材蓋,大吃一驚忖道:“這個人怎麽這麽熟悉?”


    他再一細看,躺在棺材中的人正是自己。


    餘廷蛟頭皮發麻,一回頭,老頭不見。


    靈堂的門,吱呀呀關上。


    四麵鬼影重重,邪靈氣升了起來。


    餘廷蛟感到心中一陣陣發緊,脊背不斷發涼。


    鬼影當中,還夾雜著鬼笑。


    餘廷蛟靜下心來,暗忖:“這些惡鬼,都是欺軟怕惡之徒,我怕什麽?我不是來修煉膽力的嗎?要提升膽力,就要找這些邪靈的麻煩!”


    想到此處,餘廷蛟一聲狂吼,對著靈堂的門,一腳踢出。


    咚地一聲巨響,靈堂的門一下倒了下去。


    將門踢倒,餘廷蛟又將靈堂中的挽聯、白布、花圈等全部撕毀。


    他又來到棺材前,看了看棺材裏麵,裏麵什麽也沒有。


    餘廷蛟冷笑一聲:“果然都是幻影,好!看我搗毀它!”


    發現旁邊有一個桌子。


    餘廷蛟拿過來,舉起那張桌子,衝著棺材砸了過去。


    嘩啦啦一聲,棺材散架、消失。


    砸了棺材,餘廷蛟走出靈堂,院壩中的酒席,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撤走。


    他回轉身,對著靈堂,大聲喝道:“這裏沒有火燭,如果有,我會燒了這一所宅院的!”


    話音剛落,宅院消失……


    餘廷蛟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河邊。


    附近一片死寂。


    他坐了起來,看了看河水,河水依然黑紅。


    在暗夜中,顯得神秘。


    餘廷蛟細細想了想夢中情景,恍然大悟道:“一定是血邪靈在我夢中害我。”


    他十分慶幸自己沒有跨進棺材,而是砸毀了它。


    那一口棺材可能就是血邪靈的命門。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桀桀笑聲,從河麵傳來。


    餘廷蛟一看,一個老頭正坐在水麵。


    果然,那個老頭的身影就好像夢中老頭的身影。


    血邪靈冷冷笑著:“餘廷蛟,你好厲害?為什麽你不跨進那口棺材呢?”


    “憑什麽要聽你的話?我就是要砸毀你的棺材!”餘廷蛟哈哈大笑:“惡鬼,你真是害人不淺!不知道棺材中的人是誰?”


    血邪靈邪惡一笑:“一個幻影而已。不過,餘廷蛟,老夫一定要將你送進棺材的!”


    “真的嗎?”餘廷蛟朗聲大笑:“血邪靈,你說一說,你怎麽才能將我送進棺材?”


    血邪靈不再說話,又化為一個血影。


    血影慢慢模糊,漸漸變淡,飄飛而去。


    餘廷蛟站起,不再理他,隻管走去。


    走了一會,餘廷蛟一看,怎麽前麵還是有一條暗紅色的河。


    河中,還是暗紅色,天空,還是那樣的怪異的天空。


    一個血影,從河中升了起來。


    餘廷蛟沉聲喝問:“你又是什麽邪靈?”


    血影好像來自地獄:“老夫還是血邪靈,餘廷蛟,你跑不脫的!”


    餘廷蛟暗暗吃驚,尋思:“我反方向走的,還是沒有擺脫這個老鬼的糾纏,需要想一個法子,來破這個老鬼才好。”


    他大叫一聲:“血邪靈,你上來,我要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刹那,血影突然暴長,從河水中彎下腰來。


    一口咬住餘廷蛟脖頸,就要吸血。


    餘廷蛟一轉身,將脖頸移開。


    血邪靈露出猙獰神態,又猛地撲來。


    猛然,餘廷蛟一棒打下。


    這一棒,正砸在血邪靈的腦門。


    一道暗紅色火光閃現,血邪靈一聲哀嚎,化一道血影,縮回水中。


    餘廷蛟冷冷一笑:“血邪靈,你隻要出來,我就打死你!”


    河中沒有聲音。


    餘廷蛟提了木棒,又回身走去。


    一個山坡,就在眼前。


    他看到山坡上有幾條小路,就選了一條比較平坦的道路,直往山坡走去。


    來到山坡上,一座精舍,出現眼前。


    餘廷蛟看了看天空。


    天空還是烏雲密布。


    他不再管什麽天色不天色,來到那一座豪華別墅前。


    餘廷蛟輕輕敲門:“裏麵有人嗎?”


    一聲咳嗽,從裏麵傳出。


    朱門打開,出來一個老員外。


    老員外看一看餘廷蛟,施禮:“請問先生可有什麽事情?”


    餘廷蛟躬身還禮:“我是走夜路的人,天色已經很晚,想來借宿一晚,不知道老先生可不可以行一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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