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下。


    一尊身材高大足有三米的巨獸朝著祭壇方向走來。


    “吼……”


    低吼聲接二連三傳來。


    在看清楚這巨獸的詳細模樣時,所有人不禁心頭一震,放大的瞳孔裏是說不出的驚恐。


    隻見巨獸乃是獅頭人身蛇尾,金色長發張狂,雄勁有力的肌肉縱橫交錯,時不時散發著滾燙的氣浪。


    再看它腹下那條龐大的鱗甲蛇尾,每當搖擺,便掀起小幅地震,飛沙走石。


    這便是古歧山的招牌禦靈。


    也是唐悠悠的本命——地煞行獅。


    “少侯,這就是那位古歧山聖女的禦靈?”


    “情報裏不是說她隻有超凡境界嗎?怎麽觀其架勢,分明是成就尊者境了。”


    安褚以秘術與陳幸溝通,不住打量著地煞行獅。


    在他看來,既然唐悠悠是陳幸的老情人,那這頭奇異的禦靈自然也是自己將來要巴結的目標,趁著現在好好研究一番。


    陳幸搖了搖頭:“連你我都在時刻修煉進步,她身為聖女,又怎麽可能止步不前呢?”


    “確實。”


    “好了,有什麽事大大方方講出來,暫時不要以秘術溝通了,那姓韓的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安褚心裏咯噔一聲,這才想起韓霜身為王境,這種雕蟲小技在他麵前隻會引起懷疑,倒不如敞亮一些。


    這樣一來,還符合幽天師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形象。


    陳幸遠遠望著那頭地煞行獅,其實不止是安褚在打量,他也在將其與印象裏的那頭禦靈對比。


    記得上一次看到這家夥,還是在南州。


    那時候唐悠悠得知是自己出身蔣家的侍女告密,才讓陳幸落得發配萬蠱營的事後,匆忙趕來南州道歉,捎帶著還認識了金銀山的扛把子——段玉。


    三人交談甚歡,一團和氣,自然而然成為了朋友。


    唐悠悠為了表達歉意,還拿出了一頭價值不菲、天賦極高的禦靈——噬毒魔蛛,想要送予陳幸。


    不過被陳幸給拒絕了。


    一是陳幸欣賞不來這頭毒物,二是他當時已經與太素、小八簽訂了契約,沒有多餘的精力再飼養第三頭禦靈了。


    這件事讓唐悠悠一直耿耿於懷,想要再找機會道歉……


    結果等來的卻是陳幸大鬧萬獸園,一去群島不複返的消息,兩人也就此斷了聯係。


    時過境遷。


    沒想到還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隻是陳幸認出了唐悠悠,唐悠悠卻隻覺得這是來自酆都山的冥尊長老。


    “快看,聖女來了。”


    有好事者喊了一嗓子,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萬花叢中一抹新亮且醉人的紫色。


    唐悠悠並未像普通新娘子一樣身著大紅,鳳披霞冠。


    而是遵循了他們古歧山的傳統,以幽靜的淡紫色為底,一襲繡著鳳凰於飛的精美嫁衣,紫得耀眼,豔而不俗,宛如一朵清麗端莊的牡丹,散發著醉人的光彩。


    此刻。


    唐悠悠端坐於轎內,身姿挺拔而優雅,雙手輕輕交疊於膝上,觀其指尖,竟然還挨纏繞著象征純潔與祝福的紅綢帶,足見著裝有多麽細致用心。


    可惜,這美不勝收的外飾對她來說並非嫁衣。


    而是生離死別的一套喪服。


    因為對於唐悠悠而言,當古歧山決定犧牲她,將其嫁給天鷹宋家以求交好之際,她的心便已經死了。


    留在這華麗轎子上的,也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


    “吼……”


    “吼!!!”


    十幾頭五大三粗的地煞行獅抬著大花轎子,竟與酆都山由黃金骷髏抬轎相差無幾,不過一個象征著大喜,另一個是來自死寂之地的大悲。


    眾人魂不守舍地眼巴巴盯著唐悠悠,都想一睹那紅頭蓋下的絕世麵容。


    可惜,蓮池長老早已經為其設下禁咒。


    良辰吉時一到,方可自行解開,旁人想要解開這紅頭蓋,除非要唐悠悠願意才行。


    “唉,我曾有幸見過唐小姐芳容,那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啊!”


    “是也,我那次拜訪古歧山,也遠遠望見過這位聖女的背影,回去以後接連數月都夜夜夢見。”


    “你這登徒子,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小心宋公子聽見了,把你舌頭剁了去喂鷹。”


    “噓,聖女她過來了。”


    果然,在一眾尊者們的注目禮下。


    威武不凡的地煞行獅穿過人群,為首的那頭肌肉最為發達,氣息也端是強橫無比,正是已經達到尊者境的特征。


    唐悠悠雖然深居簡出,但修為卻一點也沒有落下。


    全在於其本身天賦非凡,以及古歧山提供的種種資源,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境界。


    隻是,再強也是尊者境。


    在韓霜這般深不可測的王者麵前,唐悠悠的那點修為就顯得十分可憐了。


    與此同時,站在祭壇上方的宋飛廉也是食指大動。


    沒錯,他竟然毫不掩飾自己吞咽口水的舉止,一雙鷹眼死死盯著那纖細憐人的身影,已經等不及要洞房花燭夜,金風玉露一相逢了。


    “不錯,隻有這般奇女子才配得上我宋飛廉。”


    “蓮池長老以及古歧山諸位,感謝你們培養了悠悠,煞費苦心才讓她有此成就,從此以後,她便是我宋家的媳婦兒了。”


    “哈哈哈!”


    宋飛廉渾然不在意蓮池等人殺人般的眼神,放聲大笑。


    而在他身後,那如山神一樣巋然不動的天青鯤鵬,也隨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鳴叫聲,一點也不像鷹隼的嘶鳴,反倒像是雷聲陣陣,使得天搖地動。


    宋飛廉此舉。


    不僅僅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古歧山聖女甚至是整座宗門都要歸入他的名下。


    更是一種不加掩飾的威脅!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這裏真正的主人,宋家也將會一統豐州,乃至於向始源大界發起征程。


    “道果巔峰?!”


    “這宋飛廉竟然達到了這種境界,難怪他這麽囂張,確實是底氣十足!”


    “可怕,三十多歲的道果巔峰,隻差一步就能突破王境。”


    “試問我漢煌國五百多年來,還從未出現這樣天賦絕倫之輩吧?”


    “怎麽沒有,你難道未曾聽說陳鎮北的獨子陳幸,自海島歸來就已經突破王境?”


    “什麽,你,你聽誰說的……這怎麽可能!”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幾名尊者交頭接耳,竟在無意中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原來就在幾日前,有自群島歸來並且親身經曆了高天原那場曠世之戰的禦使,酒後不小心泄露了關於群島的種種細節,其中就有陳幸突破王境這一說。


    當然,二十多歲的王境聽起來太過駭人聽聞。


    並沒有多少人相信這是真的,隻當是那名禦使信口開河,通過吹噓陳幸來捎帶著彰顯自己。


    然而一傳十十傳百,這“謠言”並未止於智者。


    反倒是越傳越廣,僅僅兩三日的時間,就有人把陳幸一人獨占黑暗神明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大家也開始猜測的確有那麽一絲概率是真的。


    眼下,有人搬出陳幸來對比宋飛廉……


    雖說說者無心,可惜聽者有意。


    “你說什麽?”


    “有種再說一遍!”


    下一刻,那名打小報告的尊者就被突如其來一隻大手抓住衣襟,乃至於掐住了喉嚨。


    堂堂尊者竟被人這般拿捏,其他人看的也心裏窩火。


    然而在看清楚那人是誰以後,大家紛紛自覺閉上了嘴,不是別人……


    正是新郎官宋飛廉。


    “宋,宋公子?!”


    “小的什麽也沒說,您一定是聽錯了啊!”


    那名尊者瑟瑟發抖,映入眼簾是宋飛廉青筋暴起、怒發衝冠的麵容,眉宇間充斥著不加掩飾的殺意。


    那尊者毫不懷疑自己但凡說錯一句話……


    就將殞命在古歧山下。


    “你剛才說本公子不如陳幸?”


    “還說那家夥已經突破了王境,笑話,天大的笑話!”


    宋飛廉冷哼一聲,微微眯起了眼睛,將那名尊者一舉懸在了半空,頗有些殺雞儆猴、當眾斬首的意味。


    其餘尊者見狀,立馬讓出圈子生怕遭到波及。


    他們在天鷹宋家這尊龐然大物麵前,地位和螞蟻差不多,甚至還不如個頭大點的螞蟻。


    “聽錯了,您一定是聽錯了。”


    “我可從來沒說過陳幸是王境啊,他,他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二世祖,是陳鎮北養出來的一個敗家子,怎麽可能變成王者?”


    此話一出,高台上的安褚虎目微睜,攥緊了拳頭。


    “老幽。”


    陳幸瞥了他一眼,知道安褚是想要維護自己,不允許這等宵小侮辱侯爺和鎮北軍。


    但眼下,還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再看台下,宋飛廉隨手一拋,天青鯤鵬就接踵而至,以一對無往不利的鷹爪抓住了那名尊者,仿佛撥弄小雞崽子似的蕩來蕩去。


    這架勢明擺著是要活活玩死他!


    那名尊者不堪受辱,當即祭出了自己的禦靈,竟是一頭巨大的針尾毒蠍,既有大黃蜂一樣的犀利毒刺,又不失蠍子的陰狠毒辣,簡直是蟲形禦靈裏的集大成者。


    然而不湊巧的是……


    這頭針尾毒蠍要麵對的是鳥中王者——天青鯤鵬。


    鳥類從來都是蟲類的克星,這頭針尾毒蠍簡直就是生不逢時,眾人仿佛已經看到了它的結局。


    “嘶……”


    果不其然,這針尾毒蠍剛被召喚出來,前一秒還精神抖擻,後一秒就如同霜打的茄子戰戰兢兢,尤其是被天青鯤鵬的鷹眼掃到,更是尾巴都耷拉在地了。


    那模樣,簡直慫到骨子裏了。


    “毒蠍,救我,快救我啊!”


    被鷹爪吊在空中的尊者不停求救,他知道宋飛廉是想拿他開刀以儆效尤了,平時那些酒肉朋友也絕對不會幫助自己,這個時候唯有自救。


    可惜,他低估了針尾毒蠍對天青鯤鵬的恐懼。


    電光石火間,伴隨著一聲驚天破地、震顫心靈的鳴叫聲,天青鯤鵬發起了致命俯衝。


    隨之而來的是掀起了一陣攜著飛沙走石的颶風。


    短短幾秒就有形成沙風暴撕裂一切的勢頭,無數人都不禁遮住自己的臉,生怕沙子迷了眼。


    倒是高台上的陳幸看得清清楚楚,內心已然有了決斷。


    “這便是裴清海說的風沙神通嗎?”


    “不僅速度極快,起勢也是毫無征兆,正如其名字一般,風沙滾滾無可阻攔。”


    陳幸念頭通達,略微一想就琢磨出了這門神通的屬性,乃是金、風、土三位集於一體。


    普通神通隻有單一屬性。


    大神通裏也有兩門屬性合一。


    但是像這樣三種屬性融會貫通的法門,還真是鳳毛麟角,蠍子粑粑獨一份。


    難怪天鷹宋家能在星空神域內屹立不倒……


    原來他們最為精妙和傳承至今的是神通融合之法,看來這天青鯤鵬就是這種法則極致的產物。


    假如宋飛廉和韓霜知道陳幸在思考什麽。


    絕對會在震驚的同時,第一時間不惜一切代價把這位冥尊幹掉,因為他太恐怖了。


    僅僅一眼就看穿了天鷹宋家的秘密,並且極為透徹。


    隻是欠缺了一具天青鯤鵬的屍體,說不準就能研究出融合神通之法的秘訣了。


    這樣的敵人,放到哪裏都是必須要先行擊殺的存在。


    另一邊。


    那針尾毒蠍在主人的不斷慫恿和哀求下,也終於壯著膽子與天青鯤鵬展開了交鋒。


    隻見其甩弄背後那巨大的毒刺,嗡嗡鳴響的同時……


    不經意間爆射而出!


    這便是針尾毒蠍的刁鑽歹毒之處,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暗藏殺機,專門趁著天青鯤鵬釋放神通的間隙,對它展開了全力一擊。


    一旦命中,道果巔峰也會陷入重傷境地。


    可要是失手……


    那針尾毒蠍就再無本領,隻能淪為這頭大鳥的口糧了。


    一時間,無數人都抬起頭觀看這場生死之戰,他們無比期望針尾毒蠍能夠獲勝,再不濟讓天青鯤鵬吃吃苦頭也好。


    但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叮叮!


    那犀利的毒刺神通的的確確命中了天青鯤鵬,甚至是它腹部這樣的薄弱位置。


    然而被挾持的尊者還沒高興兩秒。


    就看到毒刺斷成了兩半,分明是受到了極大的反震力才會出現這種情形。


    “不,不……”


    他後背一陣發涼,明白自己大勢已去。


    一頭尊者禦靈竭盡全力的攻勢,竟然連對方的防禦都穿不破,這天青鯤鵬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金係防禦神通嗎?”


    “這毒刺釋放的方式錯了,要是它在貼身的瞬間將毒液爆發而出,未嚐不可傷及這巨鳥。”


    “可惜,它太過理想化也太貪了,想要命中以後再把毒液盡數灌入天青鯤鵬體內……”


    “結果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死無葬身之地。”


    陳幸寥寥幾句話,就揭開了針尾毒蠍失敗的原因。


    聽他這麽一分析,眾人這才察覺到針尾毒蠍不是被一麵倒的碾壓,的確有那麽一絲反敗為勝的機會,隻是它自己放棄了。


    一旁的韓霜瞳孔一縮,越聽越心驚。


    以前怎麽隻知道這冥尊工於心計,是個陰險毒辣耍弄陰招的好手,可現在一看……


    怎麽分析禦靈戰鬥的細節都鞭辟入裏。


    這酆都山怎麽養出了這麽一頭怪物!


    “給老子死!”


    下一刻,宋飛廉雙目通紅。


    隨著他一聲怒吼,那天青鯤鵬也從天而降,以鋒利的鷹爪徹底撕碎了針尾毒蠍,源源不斷的毒屬性靈力噴薄而出。


    “不!!!”


    “噗!”


    那名尊者當即口吐鮮血,不省人事,即便沒死也和死了毫無區別了。


    “這,就是得罪我宋家的下場。”


    “你們可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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