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二人當謹記家規,在秘境中互相扶持,不可刀刃對內,自亂陣腳。”


    柳修文繃著臉沉聲交代完畢,接著又將柳景晏和柳景遠兄弟叫走。


    明麵上說是一回事,暗地裏又是另一回事。


    柳修文還會再說一些有關秘境裏邊的情況。


    這次開啟的皇室秘境柳修文知道不少內部消息,包括秘境裏邊存在的天材地寶還有詭異蹤跡。


    柳景晏和柳景遠此番進去是往家裏劃拉好處,提升自身實力,不是過去給那些餓了許久的詭異送人頭送溫暖。


    陪著自己出來的主角先走一步,沈瑤被迫一個人回到小院。


    所幸路上沒人說風涼話,沈瑤耳朵得了一刻清淨。


    “青水,去將院子裏的人都叫出來,”她是主子,就算不動手處置什麽,也要先正式亮相表明自身態度。


    何況今日一早,柳景晏便已經將院裏的鑰匙和賬本交到了她的手裏,沈瑤可是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青水點頭應是,轉身讓管事將下人都叫來小院。


    下人們皆是伺候柳景晏多年的老人,其中不乏眾多容貌出色的婢女,打的什麽主意一眼可知。


    沈瑤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小氣的人,隻要本分老實,她就不會為難。


    照著遞來的名冊將人名與容貌對上,沈瑤開口勉勵眾人幾句,有些像現代社會中的公司動員大會。


    沈瑤把自己擺在公司老板的位置上,根本不懼這些人有小心思。


    “……好了,下去領賞吧,”昨天剛辦了一場喜事,整個小院的人忙忙碌碌,需要賞罰分明。


    沈瑤揮了揮手,搭上青水小臂回到房間休息。


    她懷著孕,身體精力不足,沒辦法在外麵久站。


    所幸柳景晏的小院日常管理不錯,不管是管事還是下人,雖然有些小心思卻行事正派穩妥,不至於給她惹出麻煩。


    “青水,平日多盯著院裏的事,過些日子公子要出遠門,”到時小院就靠她們主仆相依為命,是明麵上防守最弱的時間。


    青水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定會守好主子和小公子,誰讓她的身家榮辱全都係在主子身上。


    “放心,待我生下腹中孩子,必不會虧待你。”


    沈瑤畫大餅的本事手到擒來,青水最在乎什麽就許諾什麽,保證將青水的注意力全都留在小院。


    稍晚時候,柳景晏回來,渾身上下洋溢著歡喜。


    沈瑤笑著端來糕點茶飲,問道這次皇室秘境可有危險。


    柳景晏握住沈瑤手腕,後知後覺地有些抱歉。


    妻子懷孕,身為丈夫的他本該陪伴,但柳景晏舍不得皇室秘境的好處,如今看向挺著孕肚的沈瑤,愧疚之情不斷溢出。


    沈瑤:……倒也不必如此,柳景晏多努力還是有用的,起碼他們的崽兒起點會高。


    柔聲安撫住情緒激動的柳景晏,沈瑤又說到皇室秘境內部競爭激烈,讓他要小心應對。


    “祖父已經說好,我和七弟過去,更多還是見見世麵。”


    皇室秘境不是誰都有機會的,這與運氣有很大關係。


    柳父年輕的時候就很出眾,但那個時候皇室秘境未開,柳父直接硬生生錯過,等到後麵隻能扼腕歎息。


    不僅如此,包括柳景晏的親哥柳景盛也是一樣。


    幸虧柳修文對柳景盛不錯,哪怕沒有皇室秘境還有其他秘境,讓柳景盛增長了不少見識。


    小聲和沈瑤說起這裏麵的內幕,柳景晏最後意猶未盡地停下話題,起身和沈瑤一道去堂屋用膳。


    晌午的飯菜準備充分,其中菜肴和羹湯都是青水叮囑過的,全是沈瑤和柳景晏愛吃的口味。


    兩個人美美地吃了一頓,跟著柳景晏繼續陪沈瑤待在房間。


    可能是為了彌補,也可能是舍不得離開溫柔鄉,柳景晏新婚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怎麽出去小院。


    哪怕是祖父柳修文叫他,柳景晏也僅限於當天去當天回,把對外交際戒了個幹幹淨淨。


    沈瑤對此感到奇怪,柳景晏耐心解釋他這是為了避開麻煩。


    “洛京的人家,住在城東的多數都有秘境名額。


    我並不打算參與其中,不出現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柳家姻親太多,光是柳夫人那邊就有好些人等著。


    柳景晏牢記住柳修文的話,他可不像柳景遠那般不知死活,什麽人都敢接觸。


    話說到這,柳景晏還提到了鬆陽城的事情後續。


    紅色繡樓到底被洛京派去的人鎮壓,不過中間困難重重,甚至因為紅色繡樓突然爆發,還將鬆陽城外一直等著不肯走的百姓卷入其中。


    總之,鬆陽城經此一役,城中百姓損失過半,官方已經下令從別處遷徙人口填補。


    沈瑤慶幸自己如今身在洛京,不然就她這個單薄身板,躲在其他小城鎮就是當炮灰的命。


    “瑤瑤,你可還記得唐元?”柳景晏神色複雜,“唐家送來消息,唐元的神誌已被詭異侵占,無法挽回。”


    這也就意味著唐元隻剩死路一條,沒有其他選擇。


    柳景晏雖說與唐元關係不遠不近,但好歹是認識的人,有同去莽山秘境的緣分,唐家那裏,說什麽都要登門一趟。


    沈瑤反手拉住柳景晏腕處,“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神誌被侵,唐元是不是本人都是一個未知數。


    沈瑤與唐元不熟,可不想拿柳景晏的安危去賭。


    柳景晏輕拍了拍沈瑤手背,小聲說到不光是他,柳父和祖父都去,唐家與柳家的關係還算親密,小一輩隻能算塑料關係,還是老一輩更有真情。


    唐元在唐家資質不算出眾,能去莽山秘境也是因為時機正好,結果就因為去了一趟便喪命於此。


    這就是存在詭異的世界,生死麵前,半點不由人。


    聽到柳修文和柳父也去,沈瑤提起來的心放下大半。


    不過該有的準備還是不能忘,沈瑤幹脆在給柳景晏繡的荷包中放了幾張符紙,明麵上不過求個心安,實際上它們有遮掩自身氣息的功能。


    沈瑤沒那麽大公無私,隻是想到真要出事,隻需把柳景晏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便不怕躲不過去。


    這很像逃跑路上,不需要跑的多快,隻要比同伴快,就能最大可能活命。


    沈瑤打的就是這個想法,再說唐家那麽多人,其中比柳景晏厲害的不知多少,若是這樣還能出事,隻能說唐家風水差,不適合居住。


    柳景晏不知道荷包裏的幾張符紙還有其他作用,他收到沈瑤送來的滿滿心意,一直掛在腰間沒有卸下。


    也是因為如此,在去唐家的路上,柳景晏走運避開了一場生死危機。


    沈瑤記得當天陰雲彌漫,她和柳夫人坐在一起難得心情不美。


    婆媳兩人都很擔憂出門的家人,直到聽見順利歸家才鬆了口氣。


    結果柳父被抬進來,柳景晏與其他兄弟衣衫淩亂,隻有柳修文一臉黑沉壓抑,連半個字都不吐口。


    “阿晏,到底怎麽了?父親他”沈瑤目光擔憂地望著柳景晏,手指發抖,更顯著柔弱可憐。


    柳景晏抱住沈瑤,“路上出了事,唐家爆發了詭事,我們被卷了進去,父親運氣不佳,傷了身體,”而他幸運地被柳修文護了下來,算是幸免於難。


    當然,這麽說也不嚴謹,柳景晏明明記得那團黑霧是奔他來的,結果近在咫尺突然轉了個彎,將他的一個庶弟吞噬,自己才有機會等到祖父來救。


    隻是這件事發生的詭異,柳景晏並沒有說出來。


    隻等小兩口回到院子,柳景晏才仔細將今天這場事故講明白。


    沈瑤聽完隻總結出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說來說去,還是唐家太過自信,不想讓唐元白死,借此做局引出那個害了唐元的詭異。


    不想詭異也不是泥捏的,反手一個開大直接將唐家拖下水,如今唐家上方的詭霧並未散去,洛京除詭司的人已經就位,隻怕一場大戰無法避免。


    “這件事不是我們能參與的,此次祖父也會出手。”


    不能讓詭異危害洛京,衛國大本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盡管柳修文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但大局觀要有,這不光是為了做給最上麵的皇室看,其中還有自救的意思。


    沈瑤將身體埋進柳景晏懷裏,不知該說什麽。


    唐家未免自負了些,“等事情結束,唐家會如何?”


    柳景晏聲音低沉,“包括損失在內,唐家隻怕是要從洛京離開才行。”


    這場事故有人喪命,還是因為唐家操作不當造成。


    唐家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賠償反而是最簡單的。


    柳景晏能想到的結果,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唐家的事持續三天,接著就是唐家那位朝堂任職的大人,自請調任離開洛京,去邊疆鎮守。


    那可是殺伐之風甚重的邊疆,死個人簡直家常便飯。


    唐家兒郎去邊疆還能有底氣生活,可後院那些嬌弱女眷怎麽辦?


    不等沈瑤想明白唐家要如何安排,就聽柳夫人提起家中庶子娶親,對象赫然是出身唐家的小姐。


    不光柳家,其他洛京人家也都紛紛與唐家定親。


    已經定了親的也會將婚期提前,將人娶進府邸。


    不用柳景晏提醒,沈瑤便已知曉是唐家和其他人家做了一筆交易,唐家女眷的後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光如此,唐家嫡支小姐確定要入宮為妃,”這是唐家對皇權的妥協。


    要知道皇上年歲已大,膝下幾位皇子早就長成,此時唐家選擇皇上並不明智。


    “這是一條最穩妥的路,”皇上老邁,卻也安全。


    不像其他皇子,上去功成名就,下來屍骨無存。


    世家大族皆是牽一發,動全身,誰敢當千古罪人。


    沒一點魄力,保守才是世家大族常選的路線。


    柳景晏對此十分讚同,易地處之,將唐家的事放在柳家身上,柳修文大概也會這麽安排。


    個人利益始終放在家族利益之後,這是他們從出生起就要銘記的事。


    …………


    春去秋來,時光荏苒。


    當唐家的事慢慢平息下來,柳家因柳景晏和柳景遠要去皇室秘境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


    沈瑤替柳景晏收拾好生活用品,一臉不舍地將人送上馬車。


    她自然是去不了的,腹中孩子已有六個月,早在雙胎診斷出來之後,沈瑤就被限製了活動路線。


    柳夫人為此更是親自盯著沈瑤的日常飲食,就怕被人鑽了空子,重蹈覆轍。


    “主子,該去主院了,”青水小聲提上一嘴,隨後將目光視線放在沈瑤身邊周圍,以防有人衝出來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柳夫人曾以自己經曆為模板,講了不少柳府的陰司事,青水為此日常憂慮不已,將沈瑤護的嚴嚴實實。


    “景晏這一走,等回來要一個月,你平日沒事,可以過來多坐坐。”


    柳夫人對沈瑤的態度越發和藹,不可避免會有孩子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沈瑤性格不錯,入府這段時間都沒引起什麽大事。


    柳夫人與柳大人夫妻關係平淡,管理後院更多還是率性而為。


    沈瑤懂事不鬧事,還能護住自己讓自己過得更好。


    柳夫人欣賞沈瑤的處事風格,婆媳關係逐漸變得正常。


    “兒媳怕打擾您,”沈瑤實話實說,柳夫人還要管事,沒太多功夫。


    “打擾什麽,事情什麽時候都有,”她做與不做又不影響府邸運行,不過是拿來打發時間的工具。


    柳夫人說話直白又灑脫,沈瑤笑著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沈瑤就在小院和主院之間活動,偶爾應付一下冒出來的算計,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安胎養胎。


    某些人因為沈瑤過於穩健而氣的咬牙切齒,可恨他們不管怎麽出手,沈瑤總能化險為夷,反倒是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次次虧的不輕。


    為此,柳夫人抓住不少露出小尾巴的對手,並下狠手將其打壓下去,順便剪除不少他人羽翼。


    當然,沈瑤從中出了不少力,還清走了小院的幾個下人,都是起了心思或者背主的人,他們自己心裏有鬼,當著沈瑤的麵更不敢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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