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開山斧被張老三使得虎虎生威,等閑人不敢接近。


    但人總有力竭之處,張老三不過築基中期修為,自身能用的靈力渾厚與否,也要看和誰去比。


    眼前這群人個頂個都是狠角色,張老三短時間還能確保自己不落下風,但長時間下來張老三越發跟不上趟。


    噌——碰————


    半人長短的開山斧從柄頭應聲斷裂,斧頭掉落在地,砸出器物碰撞之音。


    向後一個翻滾躲過對方攻來的勢頭,張老三從地上爬起,躲到自家戰鬥力最高的老大身後。


    孫濤以一敵二不落下風,但周圍刀匪越聚越多,自己人越來越少,孫濤看在眼裏越發焦急。


    “老三,去找隔壁的楚家人,問問他們是否願意聯手應敵。”


    孫濤用力推開朝他壓來的兩人,反身抬腳將人踹走。


    “十三刀匪早年聲名狼藉,殺人越貨罪果累累。


    楚家是月隕城世家,家族生意廣泛,放過十三刀匪,那日後還敢出門行走?”


    這些刀匪做的就是斬草除根的生意,隻要與他們正麵接觸,別管是誰,通通都會成為他們的刀下亡魂。


    眼前這些人,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張老三聽完孫濤的話,轉頭跑去楚家那邊聯絡。


    幾方動手,楚家未能幸免,連書生和書童都被砍翻在地,生死不知。


    很快,楚家和孫濤他們聯手應敵,但己方實力拚不過對麵,哪怕楚家公子身邊有兩個築基後期的老者保護,但楚家其他一些奴仆護衛死傷慘重,也給他們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負擔。


    這場戰鬥進行到了尾聲,楚家和孫濤等人的包圍圈越發縮小。


    楚家隻剩那位公子和兩位老者,孫濤這邊,包括孫濤在內,張老三與錢老二苟延殘喘,至於其他人,全都倒地。


    爭鬥的殘酷就在於此。


    世事無常,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後一刻便已經天人永隔。


    人除了往前看,沒有任何辦法。


    刀匪首領麵目猙獰的讓他們投降,“到時給你們一個痛快,不然”


    冷哼一聲,不待張老三等人回答,又是一陣刀風橫劈過來。


    “承啟,那些刀匪,身上好像有點不對勁。”


    沈瑤躲在陣法裏,視線緊盯著攻勢猛烈的刀匪們。


    一招一式皆有些不成章法,好似被人為拚湊而成。


    但很神奇的是,隨著他們出刀招式的頻率加快,沈瑤能感覺得到,他們對招式的熟練。


    這,不是說他們出身刀匪?理應有本事在身。


    抬頭看向從一開始就表情十分嚴肅的傅衡衍,沈瑤動了動神色,總覺得奇怪。


    傅衡衍開口,“這些刀匪,是死而複生的人。”


    “死而複生?”沈瑤了然,怪不得動作生疏,這不就是身體過度僵硬的結果。


    “魔氣”


    傅衡衍說完這兩字,長劍已從他手中向外飛出。


    不過瞬間,劍氣轟鳴之下,原本囂張跋扈的刀匪全部屍首分離。


    沈瑤:……?!!!


    傅衡衍的突然出手不僅將身邊人沈瑤嚇了一跳,還把外麵的眾人驚的不行。


    成功擊殺刀匪,飛劍盤旋並未返回,而是直奔躺在地上的群人。


    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書童從地麵靈活跳起,手上一隻等人高的長幡黑風陣陣,鬼哭狼嚎。


    “是哪個一無知小輩,竟敢出手壞本真人之事。”


    本應該是清秀可愛的孩童形象,聲音聽起來卻陰沉粗糲。


    尤其是那張稚嫩臉蛋,竟看出老人該有的暮年之色。


    神色銳利地看向四周,可惜什麽都沒察覺到。


    書童老人很是氣憤,手上的長幡忽地加速舞動起來。


    “嗚嗷嗷嗷!!!”


    似哭似嚎的喊叫聲從長幡內裏跑出,將整個大殿籠罩起來。


    隨著書童老人出手,一股屬於金丹該有的威壓橫掃一切。


    孫濤等人頓時驚懼地牙呲欲裂。


    以為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不想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無邊煉獄。


    這,這到底該怎麽辦?他們這些人真能逃出生天,撿回一命?


    沒人在乎孫濤等人的心理變化,在書童老人不斷利用自己的手中黑幡給予整個廟宇壓力時,傅衡衍先是在沈瑤周邊迅速布上數道防禦陣法,在之後便衝出去與書童老人正麵迎戰。


    傅衡衍的突然出現,讓孫濤等人眼神一亮。


    尤其是傅衡衍身上帶著同樣屬於金丹期的威壓。


    兩個人纏鬥起來,不過片刻,傅衡衍就已有強壓之勢。


    金丹與金丹亦有不同,哪怕書童老人手中法器眾多,但對比傅衡衍的一劍破萬法還是不夠看。


    劍光凜冽威壓赫赫,書童老人手中長幡斷裂。


    “你!劍修當真該死!等本真人抓住你定要狠狠折磨,以慰本真人煉製之苦。”


    長嘯百鬼幡的祭煉手段非比尋常,書童老人耗費近百年才堪堪成型。


    結果剛拿出來亮個相,就遭到了來自他人的毀滅性打擊。


    書童老人被氣的簡直要發癲,張牙舞爪的模樣恨不得用眼睛直接刀了傅衡衍。


    傅衡衍卻不在意,他專注自己劍招,招招要命。


    不消片刻,書童老人便在打鬥中落於下風,渾身上下淒慘不已。


    “真人,當心身後!”


    一道鬼魅身影突然現身,於門外撲進朝傅衡衍襲去。


    長劍豎起橫於背後,擋住前來攻勢,傅衡衍側身微揚,碎星握於手中,左右輕輕拍起,將雙方直接甩進大殿。


    人撞上中央那座斷頭佛像,發出砰砰作響的聲音。


    碎石翻滾掉落,傅衡衍也看清了偷襲自己的人。


    是先前出門再沒有回來的書童,不想眼下竟然出現。


    長劍至於對方咽喉,傅衡衍幹脆利落地封死二人經脈。


    扭頭對孫濤等人頷首示意,傅衡衍朝沈瑤所在方向招了招手。


    空無一人的地麵突然出現一個人,沈瑤一身長裙曳地,快步來到傅衡衍身邊。


    “先等等,需要處理眼前的事。”


    傳音結束,傅衡衍開口詢問已經過來的孫濤等人。


    “真人”“真人”


    盡管不知傅衡衍姓甚名誰,但周身的金丹威壓不似作假。


    孫濤等人互相對視幾眼,都忙不迭地湊到了傅衡衍跟前。


    因為已經下手料理了書童老人和他的簇擁書童,傅衡衍如今在孫濤等人眼中就是救命恩人。


    “仔細說說,那些刀匪,還有他們,你們了解多少?”


    傅衡衍將手背於身後,目光平靜地看向孫濤等人。


    “回真人話,那些刀匪都是為禍一方的匪患,外號十三刀匪,名震落星郡。


    幹過的殺人越貨之事不知凡幾,月隕城中的世家都曾遭過他們洗劫。


    十年前,十三刀匪就已被朝廷和天劍派的高師聯手剿滅,也不知此時此刻,為何會再次出現。


    刀匪首領頭前有疤,頭後有戒,其餘十二人均是相同標誌,真人不信,可動手查驗。”


    孫濤作為正經的朝廷官差,對匪患之類了解頗多。


    略一思索,他就已將倒在地上的那群匪患講明。


    至於被傅衡衍生擒的兩個書童,孫濤不甚清楚。


    “在下天劍派外門弟子,月隕城楚家嫡係楚仁傑,見過真人前輩。”


    被兩位築基後期老者保護的公子臉色慘白地向傅衡衍行了個晚輩禮。


    “是天劍派外門弟子?”傅衡衍淡淡地瞥了一眼楚仁傑,“我是天劍派淩雲峰一脈傅衡衍。”


    楚仁傑一聽淩雲峰三字,連忙將頭顱壓低,“弟子拜見傅真人。”


    傅衡衍擺手,“無須多禮。”


    有了楚仁傑的認親成功,大殿氣氛變得緩和許多。


    傅衡衍不是喜歡為難人的性子,雙方之間又有天劍派和楚仁傑的外門弟子作為聯係紐帶,整場談話都很順利。


    順利?


    會不會有些太順了點?


    沈瑤站在傅衡衍身邊,以一位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待這場事故。


    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承啟說的話,有些太簡單。


    不管是開口詢問還是處置方式,都如劍修一般直接利落。


    就,和傅衡衍的人設並不相符,要知道傅衡衍可是足智多謀的類型。


    劍修?


    那是對傅衡衍最大的誤解。


    “傅真人,這些人的屍體可否讓弟子直接收走。


    到時自可以交給月隕城的官府處置,以免傅真人勞神。”


    楚仁傑表現的落落大方,早已沒了之前的局促。


    傅衡衍聞言,目光輕掃過一片狼藉的廟宇大殿。


    略略頷首,“交給你了。”


    “弟子遵命,”楚仁傑轉身和身邊兩個老者忙碌起來。


    至於孫濤等人,自然是跟過去幫忙收攏屍首。


    傅衡衍看著幾人忙碌,等他們處理好後不忘將已經暈過去且被他做過搜魂處理的兩個書童交給楚仁傑。


    “麻煩送去月隕城中的天劍派駐地,涉及魔氣一事,定當竭盡全力。”


    楚仁傑應聲道是,“弟子明白。”


    轉身目送楚仁傑等人匆匆離開,傅衡衍站在原地,手尖輕指,目光微動。


    “承啟,我們”沈瑤抬頭。


    “我們計劃不變,繼續前往月隕城,搭乘鏢行離開,”傅衡衍拉住沈瑤手腕,兩人不過瞬間離開廟宇大殿。


    揮劍向後斬去,將掛著誠靈寺牌匾的廟宇一道劈碎。


    轟隆作響後廟宇坍塌盡是灰燼,兩人裙擺紛飛,漸行漸遠。


    就在兩人離開之後,已經坍塌的廟宇好似時光重塑,再一次恢複了原本未破碎時的模樣。


    不遠處馬蹄聲嘶鳴,有一群背挎橫刀的彪頭大漢趕來。


    不多不少,一共十三騎,領頭之人,頭前有疤,頭後有戒。


    ……


    “公子,這兩人如何處理?真送去天劍派駐地,隻怕我們又要損失一批人手。”


    “那人已經將話講明,說不準傳音符已經送到。


    我們如今不做也得做,不然暴露的隻怕更多。”


    “可是公子,咱們的人手,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緊趕慢趕,楚仁傑總算在天黑之前回到楚家。


    將自己經曆的麻煩事告訴楚家家主,也是他的父親楚安雄後,楚仁傑帶著自己身邊的兩位護道老者回了小院。


    周圍盡是自己地盤,開口說話自然不用像之前那般刻意。


    楚仁傑展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也是在他的言語敘述中,廟宇大殿那場禍事的前因後果才被慢慢鋪開。


    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傅衡衍和沈瑤乃是闖入其中的變數。


    因為變數過於強大,楚仁傑如今不得不為了圓謊,繼續往裏邊搭人搭物。


    “無用功也罷,先要將天劍派的探查平安度去。


    老祖蘇醒在即,我等隻需等待,這世界終究是魔的天下!”


    楚仁傑眼神中流露出十足的狂熱,尤其在提到口中老祖時更是難掩激動。


    楚仁傑身邊的兩位老者沒有反駁,而是同時喊出老祖聖明。


    一聲聲呼喚從房間飄出,傳進小院中的奴仆耳中。


    奴仆靜止不動,神情呆滯,嘴巴不斷重複老祖聖明,張開又閉合。


    整個小院,遠遠看去,荒誕又詭異。


    “這就是被魔氣侵蝕的後果?”


    不知何時,沈瑤和傅衡衍出現在楚仁傑所在的小院。


    兩人自楚仁傑離開後就一直跟在對方的身後行事。


    如眼前這一幕,早早的被傅衡衍操縱留影石保存下來。


    “是魔氣侵蝕的後果,等到後期,無論何種生物,都躲不開神誌全無的結局。”


    與充滿生機希望的靈氣不同,魔氣霸道不講道理,堪稱毀滅。


    修真界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魔氣複蘇的跡象。


    如今,時間到了。


    微閉了閉眼,傅衡衍帶上沈瑤直接從楚家出來。


    兩人落在一處避人的巷角,轉過彎後順利融入人來人往的街道。


    回到花靈石租賃下來的小院落腳,傅衡衍先是給天劍派送了傳音信,又低調的出門一趟。


    等傅衡衍忙完來找沈瑤時,月亮高懸群星密布,遙遙點綴著整個暗色天幕。


    “怎麽樣?我們可以在月隕城多留一段時間。”


    沈瑤湊到傅衡衍身邊,神色擔憂。


    傅衡衍伸手將沈瑤摟進自己懷裏,“已經回稟師傅和掌門師叔,剩下的事,與我們無關。”


    楚家是月隕城的土著世家,更是天劍派附庸家族。


    如今楚家出事,極可能牽連甚廣,事情繼續調查下去,並非是傅衡衍可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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