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起來,憲兵隊這類所謂的官僚機構似乎總是辦事拖遝,但實際上這隻是一種錯覺。隻要他們願意去辦理某件事情,效率便會驚人地高。這不,當新川少佐及其上司莊深大佐下達命令後,不出意料,次日清晨,程延便如願以償地收到了來自鐵路憲兵總隊頒發給他個人的一份嘉獎令。


    這份嘉獎令詳細闡述了程延所立下的功勞——在調查並擊斃假意投降的方誌勇以及追捕並擊斃逃犯張富貴兩件事情當中表現出色。基於此,特別給予程延二等功一次作為獎勵,並將其警銜提升至八級巡官,同時還賞賜現金兩千元整。這份嘉獎無疑是對程延工作成果的高度肯定和認可。


    兩千元的獎金對於如今的程延來說已不再具有吸引力,因為他剛剛榮升八級巡官,這一職位相當於日本籍藤野所擁有的警尉頭銜,可以說是連跳兩級!如此一來,半年多前因龜田少佐遇刺身亡而遭受三年內不得晉升處分的陰霾終於消散殆盡。


    然而,盡管這個處分並未被正式撤銷,仍然留存在檔案之中——畢竟下命令的機構總不好自打嘴巴吧,但又有誰會真正把它放在心上呢!


    當然,這次突如其來的連升兩級也讓程延付出了不少代價,他不得不為此破費一番。不僅如此,他甚至還特意在滿鐵俱樂部宴請了新川和高島,並請他們品嚐了一頓正宗的日式清酒。要知道,新川少佐本就有資格進入這家俱樂部,但持有貴賓卡所能享受到的待遇卻大不相同啊!


    由於這次出乎意料的升遷,程延不僅工資有所提高,就連他在警察宿舍的居住環境也有了明顯的改觀。如今,他終於擁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獨立房間,盡管麵積不大,但與之前和他人共處一室相比,已經好太多了。然而,鑒於當前的狀況,程延依然覺得返回宿舍居住並不便利,因此他仍舊選擇繼續留宿在刑案調查班的辦公室內。這種做法與高島如出一轍——原本高島完全可以前往憲兵隊的軍官宿舍入住,可他同樣選擇留在辦公室過夜。


    這起事件,方誌勇可以說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程延在刑場上開槍,恐怕李叔他們也會尋找其他時機將其處死。


    然而,與方誌勇相比,那個名叫張富貴的人可真是夠倒黴的。上次因為程延的告發,他遭受重創,被打發到撫順煤礦挖掘煤炭長達半年之久。若不是家中花費巨資並托關係求情,恐怕早已性命難保。


    可惜的是,盡管逃過一劫,但張富貴的命運卻從此改變。原先的上司已經調任別處,無論是在大連還是新京,他都難以再有出頭之日。心中充滿怨恨的他,自然而然地將所有罪責歸咎於程延身上,並對其懷恨在心。此次抵達大連後,張富貴更是苦等數日,終於抓住了這個難得的複仇機會。


    在此期間,並不是沒人識破張富貴的真實身份,但卻無人向程延通風報信。畢竟樹大招風、人紅招妒,眾人皆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待程延如何走向滅亡之路。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張富貴非但未能將程延置於死地,反倒輕而易舉地被對方反殺 ;不僅如此,這場風波竟然成為程延獲賞的正當緣由,著實令人始料未及!可事已至此,又能歸咎於誰呢?官場如戰場,原本像張富貴這樣的漢奸臨時工不過是用來背黑鍋的替罪羊罷了。他如今遭遇黴運,那位姓李的接替者更是淒慘無比——早在半年之前便已慘遭槍斃厄運。


    完成所有這些事情後,等待一切都冷卻下來時,距離七月十五日已經不遠了。然而,在此期間,三四五車案件毫無進展可言,更糟糕的是,三四三次列車再次發生一起命案——一名關東軍大佐聯隊長慘死在車廂軟包廂的廁所內,喉嚨被割斷。由於此次事件極其嚴重,整個鐵路憲兵隊陷入高度緊張狀態。


    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便是新川領導下的北站憲兵隊。盡管該案已移交至憲兵總隊特高課課長森純少佐負責主偵,但北站憲兵隊的新川少佐和包括高島在內的刑案專班仍被指定協助調查。高島甚至連續數天駐守在三四三次車的凶案現場,而程延也不敢再安心待在辦公室,轉而率領一群當地警察和便衣,負責排查幾個凶手可能上下車的站點。


    隻是三四三次車是快車,上下車的站點不僅少,而且都是大站,人來人往的,又沒有什麽照片之類的東西,所以能得到的線索非常有限。反而是金世才在新京得到了一個不太可靠的線索,那就是這個大佐很可能是一個叫鐵血暗殺團的抗日武裝給殺死的。因為這個無法判斷真假的消息,森與新川兩位少佐、高島中尉又帶著程延等二三十人駐紮到了新京鐵路憲兵隊部,當然最早發現線索的金世才也被調來協助辦案。而看到了金世才,程延突然想起了上次答應方愷留在三四五次車上的事情,由於前一段時間事情太多,差一點就給忘記了,還有幾天方愷也就應該分配了,他連忙亡羊補牢似地給新川講了自己這個徒弟的事兒,好在也隻是新川一句話的事兒,就將方愷給給留在了三四五次車上。


    以上所述便是七月十五日至三十一日之間發生的諸多繁雜瑣碎之事。盡管程延看似擺出一副勤勉有加、埋頭苦幹之態,但其真實狀況卻是敷衍了事、並未全力以赴投入其中。然而旁人對此亦無可奈何,難以指責於他,緣由無他,隻因不久前程延剛榮獲一份嘉獎令,此時此刻若再貿然充當那出頭鳥,顯然並非明智之舉。在此期間,森和新川兩位少佐於新京斬獲甚少,遂折返大連,獨留高島、程延等人滯留新京。


    此番經曆對於高島而言無疑是一大刺激,致使其對待此案件愈發用心專注,一門心思欲借此案立下汗馬功勞,倘若得以複職重獲軍階自然再好不過。不僅如此,就連新川亦將軍中要事盡數托付予高島處理。然隨著時間推移,高島性情愈發急躁易怒,愈發難以相與人相處。屢次遭受高島掌摑之苦的金世才已數度向程延訴苦埋怨,懊悔不已為何當初要多嘴說出這條關鍵線索,如今反倒招惹來無盡麻煩。值此之際,程延不免再次對金世才諄諄教誨一番,講述些明哲保身之道。


    盡管身在新京已久,但即便是金世才本人都難以歸家團聚,更何況是程延想要前往金盛才家中呢?然而,在此期間,程延卻不止一次地前往金盛才擔任隊長的看守所,前後起碼有四五次之多。有時他會把一些可疑人物暫時關押在此處;有時則是提審某些相關人員。正是通過這些頻繁的往來接觸,程延對於金家兄弟的真實地位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和了解。


    如此一來,也就不難理解為何他們顯得如此焦急不安了。盡管從外表看起來,金家兄弟似乎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但實際上,在新京鐵路憲兵隊看守所內,金盛才不過是個並不怎麽受歡迎的看守隊長罷了。不過有趣的是,經過數次與看守所所長高島大尉的溝通交流之後,程延竟然能夠替金盛才說上幾句好話。這種情況著實有些出人意料。盡管高島大尉與已晉升為中尉的前鞍山鐵路憲兵隊長高島同姓,但兩人之間並無任何親屬關係。畢竟,“高島”這個姓氏在日本相當常見。起初,當這位高島見到程延時,他不過是個趾高氣揚、用鼻孔看人的偽滿警察罷了。然而,後來通過金盛才得知了一些關於程延的背景後,態度便變得恭敬起來。


    八月三日中午,程延與何清、何曉綱一同在站前一家頗為體麵的餐廳用餐。這段時間以來,由於一直駐留於新京,他與何清的會麵次數增多不少,甚至還與何清父親所在的警察廳特務科打過幾回交道。而此次何曉綱自關內經商歸來,使得三人終於有機會共進午餐。


    “你們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啦,畢竟我可是經常來往於北平、上海等地做買賣的人啊!對於這件事呢,我手頭倒是有一些線索可以分享給程老弟您哦!不過嘛,我可不想步金世才的後塵呐,所以懇請程老弟一定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哈!”


    要說起這何曉綱吧,那消息可真是夠靈通的嘞!簡直就是個包打聽嘛!不僅如此,他那張大嘴巴也是出了名的,什麽事兒都能被他給宣揚得滿城皆知。有時候連程延自己都納悶兒,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的?


    “關於金世才提到的那個鐵血暗殺團,就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在內陸地區確實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但從未在咱們關外一帶活動過。所以依我之見,這次的事件應該和他們沒啥關係!” 何曉綱一臉篤定地說道。


    “你何兄的消息,其實也正是新川少佐所知曉的,不然金世才怎麽可能會挨那麽多頓大嘴巴呢?哎,官場之事就是如此啊!盡管咱們心裏頭都清楚這不太可能是真的,但有線索總歸好過毫無頭緒吧?哪怕隻是做做樣子,難道就不去追查了嗎......”程延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被旁人聽去一般。


    “程兄果然厲害,竟然早就洞察一切,小弟真是自愧不如啊!不瞞程兄說,眼下正有一個發大財的好機會......”何曉綱難掩興奮之情地說道。


    “你先別跟我提什麽發財不發財的!上次何清也是這麽對我說的,可最後呢......”程延急忙打斷了何曉綱的話語,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夠快。畢竟,從明麵上來看,自己遭受處罰完全是由於龜田少佐等四人遇刺身亡所致,與何清並無關聯。然而實際上,若不是何清無意間說出的那番話點醒了自己,或許自己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呢!所以,對於何清所說的“發財機會”,程延自然是心存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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