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延與何清說話間,金世才已經帶著他接的那兩個人回來了。


    看到其中那個男人,何清幾乎是脫口而出。而程延也看清,這還是好久不見的何曉綱,何清的堂兄!


    而就在何清還沒開口,特高班森一郎從他的辦公室方向已經走了過來,看到程何二人,他直接無視何清,而對程延客氣地說道:“程副警衛長,請你集合一下人手,我們要在站前抓個人!”


    如果他這樣對龜井發布命令,那麽一個大嘴巴是免不了的。但在程延這裏卻毫無障礙。


    程延快速地叫了幾個在身邊的警察,一共包括他自己也才五個人,但這個時候就是這麽多。


    “還有幾個在站前巡邏!”說話間,程延命令四個手下檢查槍支。雖然車站周圍都是憲兵警察,但還得小心為上。


    森對五個警察並未在意,他手下也帶了三個日籍特高警察,再加上小井帶來的特務一共就有了十二個人了。


    “這是新京特高課來的小井班長,另一個就不用我介紹了!”說話間森郎將程延介紹了小井。


    程延聽到小井的身份,心裏一動。新京特高課的人來到哈爾濱站抓人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顯然要抓捕的人非同一般。


    可是程延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憲兵隊的人,外麵好像也沒有。候車大廳內也很平常,讓站內警察維持秩序、疏導人流還可以,但要抓人,特別是配合特高班抓人顯然不行,還得靠森一郎特高班的人。而特高班出動的人,包括森、小井在內,也不過五個人罷了。


    森手下那幾個人雖然說是日本人,但其實很多是浪人,訓練水平還不如很多警察,更不如普通日本兵那種以一當十的戰鬥力!


    “今天抓的鐵血暗殺團分子很重要,抓到活的,賞兩千,傷的,賞五百。如果死了,扣一個月薪水!”森走到隊伍前,望著他那個手下與便衣說,緩緩的說。抓一個就能咬出一串,如果死了,一點用處也沒有。


    森的話並不包括警察,站警的處罰權在龜井手裏!而聽到鐵血暗殺團這幾個字,四個警察己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小井班長,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森見手下唯唯諾諾,很是滿意。他轉頭看了一眼小井,馬上後退了一步,恭敬的問。


    小井小聲的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了一句:“從現在起,參行動的人員誰也不許離開我的視線”!然後就徑直走在前麵,帶著幾個人來到了特高班的辦公室,這讓程延更是意外。


    不但如此,布置任務的時候,也是由新京來的森一郎親自布置的。就在特高班裏,何曉綱在黑板上畫下一張簡易的平麵示意圖,將特高班人員和調用的警衛室人員位置標了出來。程延帶著站內外的警察,負責維護莫斯科餐廳附近秩序,不讓不相幹人員靠近這個餐廳,而具體行動則由特高班的人負責。


    莫斯科餐廳這個地方程延可太熟悉了,那裏的經理不僅認識他,還熟識自己的口味,怎麽就跟鐵血暗殺團扯上關係了呢?


    程延雖然心有疑惑,但臉上卻不會表露出來。從一個小小乘警到現在的哈爾濱站警衛室副警衛長,尤其是跟江采蓮那段時間,讓他學到了很多東西。特別是一些偽裝技巧,讓他受益匪淺。跟特高課的人打交道,不該問的絕對不要問,不該知道的,絕對不要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得裝作不知道。否則的話,就算他有村山做靠山,也會被人穿小鞋,告惡狀!


    直到新京來的特高課班長小井純二郎最後道出目標,程延才知道要抓的人竟然是莫斯科餐廳的歐式西點師向南征!


    這個向南征,程延自然是認識的,而且他還在莫斯科餐廳不止一次品嚐過他親手做得歐式點心。就在前天,程延還嚐了他親手做的拿破侖。兩人稱不上朋友,但算是熟識。萬沒想到,整日穿著一件俄式馬甲,戴著眼鏡的向南征,竟然會是鐵血暗殺團的人!不過也難怪,如果他這個身份,在滿鐵總裁來的時候突然發難,還真就被忽略了。


    程延沒來得及找到一件雨衣,就帶著四個手下拿著槍出發了。以前在三四五列車上,程延拿得是二十發子彈的駁殼槍,現在則換上了村山送給他的德國櫓子,這個槍雖然隻有五六發子彈,但性能更穩定,關鍵是攜帶方便。


    莫斯科餐廳雖然已經在站前旅館的後麵,但仍然屬於哈爾濱站警衛室管轄,而且是秘密抓捕,所以眾人都是步行前往,而程延帶的幾個人要為特高班的人警戒周圍。


    麵對這種情景,程延有些為森一郎擔心了,馬上鳩山就要來了,這時候萬一在站前發生一場大型的槍戰,或者爆炸,特高班的人也吃不了兜著走。


    但特高班行事,一向是同時受鐵路憲兵總隊特高課、哈爾濱鐵路憲兵多種領導,所以程延也隻要服從命令就行了,更何況今天要抓的並不是自己的同誌,程延對鐵血暗殺團的人雖然有敬佩,但還沒有舍身為他們示警的義務。


    莫斯科餐廳位處站前旅館後麵那條街,東西向,在警衛室的南邊。莫斯科餐廳的東邊與白雲街交叉,一直通到了呼蘭路。往西則一直通到了鬆花江路,再往西,就是遼闊的鬆花江。


    程延這時候已經招集了十一名站前警察,他帶著三人警察按小井安排在莫斯科餐廳的西邊,靠近鬆花江路的位置。這裏距離莫斯科餐廳有五十多米,他們這些警察其實也就起個封鎖道路的作用。如果那十多個特高課的人都抓不到向南征,憑他們這些站警,也是徒勞。


    “副警衛長,您抽煙。”旁邊那個掛著警長銜的三十多歲老警察劉軍拿出一包三炮台,作為蘇聯中東鐵路的留用人員,劉軍煙癮不大,但總隨身帶著一包煙,逢人就敬煙,而程延是不抽煙的,所以程延揮手示意後,他就將煙收了起來,也不好意思抽了。


    “大家散開一點,免得讓人給突突了。”程延雖然沒接煙,但卻不想讓劉軍不抽,他知道劉軍是個老煙民了,不抽會很難受,得到了程延的默許,劉軍這才懶洋洋的走到了旁邊一戶店鋪的屋簷下,但並沒有將三炮台點著,而是從警服衣兜裏拿出了另一盒廉價的。


    劉軍一口煙吸進肺裏,臉上就露出滿足的神情。雖然是一名警察,但他給人的感覺是人生的人要求很低,能吃飽飯,全家不餓,可以平安無事的活著就可以。如果閑暇的時候,還能抽抽煙、打打牌,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


    程延看了看走在十多米外的劉軍,他沒有開口,隻是有些無聊的望著行人稀少的街麵。果然,劉軍深深地吸了幾口之後,雙指夾著煙屁股,看了看東麵,這才又走了過來說道:“副警衛長,今天的事情,可是透著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程延明知故問,他年紀雖然不大,可是已經當上了副警衛長大半年了,城府已經不知道深了多少倍。


    程延早在三四五列車上,就看到了張富貴,還有那叫不上名字的李什麽的便衣隊長,因為做事不牢靠而出了事。


    “抓向南征這樣的文弱書生,特高課的人足夠了。況且,今天新京特高課的小井還出了麵,如果向南征真的很重要,應該讓憲兵隊新川少佐直接派人才對。如果向南征不重要,何必要有這麽高的賞錢?你注意到沒有,今天參加行動的,主要是哈爾濱的,新京特高課才幾個人。”劉軍分析得條條是道,這也是在程延這個平時非常隨和的人麵前,換個人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大放厥詞的。


    “還真是你說的這樣,你在警衛室真是大材小用。”程延微笑著說,劉軍現在也沒什麽其他愛好的,就隻剩下在他麵前吹噓吹噓自己的見識了。而程延聽他這麽說,就明白這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往上爬。


    “我敢這麽跟你說,今天一定會出事。”劉軍聽到程延的話,更是篤定的說。他可是十幾年的老站警了,比細微處就能看出端倪。在別人麵前,他可能會收斂些,但在程延麵前,他急於表現自己的心態暴露無遺。


    “再出事跟我們也沒關係。”程延不以為然的說。


    雖然臉上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可程延卻暗暗打起了精神。他從當乘警的時候就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經過這一年多的訓練,早不是當年那個在火車上找不到四個特務的人了。他一直在琢磨,任何不合理的事情,背後一定隱藏著秘密。劉軍這麽一分析,他覺得與自己的推理不謀而合。今天如果說出事,肯定跟向南征有關。


    “還真是奇了怪了。”劉軍目光一直望著街麵,突然低聲驚呼一聲。今天真是見鬼了,特高班的森一郎,竟然親自來巡查,而不是去抓人。


    “程副警衛長,今天可辛苦您了。”森一郎徑直走到程延的麵前,客氣地說。作為日本人可以不給偽滿警察麵子,但在哈爾濱站日本人心中,程延不僅就是日本人,而且還是一個流著貴族血統的日本人,所以跟新川一樣平民出身的森一郎,在程延麵前反而自覺低了一等。


    “報告森班長,劉軍隨同程副警衛長正在執行任務。”劉軍猛的站起來,雙腳立正,朝著森一郎敬了個禮,大聲說。他這麽做一方麵是為程延作個緩和,畢竟今天程副警衛長莫名其妙就被抓差到了這裏,沒發火已經不錯了。


    “森班長,我們警衛室也就是打個下手,抓鐵血暗殺團還得靠你們特高班出馬!”程延連忙笑吟吟的從劉軍衣兜裏掏出了三炮台,給森一郎敬了一根,順便還給點上了火。


    麵對程延這麽客氣,森一郎反而有點受寵若驚了。


    驀然,程延幾乎與森一郎同時看到了一輛黑色出租小轎車。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乘坐出租車的客人也越來越多。出租車上的客人,程延隻能看到腦袋。那人戴著一副眼鏡,程延一看到那架鏡子,腦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向南征!


    就在前天,他還在莫斯科餐廳見向南征戴著這架眼鏡。程延正要說起來的時候,森一郎突然用手阻止了他,讓他渾身一顫,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就在這森一郎一阻止的時間,程延再朝著街邊瞥了一眼,已經看不到那輛出租車了,他迅速收回目光,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街角。


    這時小井帶著人跑了過來,圍得如鐵桶一般的包圍圈,竟然沒有逮住向南征,讓他給跑掉了。而且還是提前跑掉的,特高課的人隻差幾分鍾,就能把向南征逮住。但就是這幾分鍾,讓他們捕了空。


    程延雖然不知道森一郎是出於什麽目的,沒有配合小井抓人,反而眼看著向南征坐車而去,這裏麵必有蹊蹺。


    “你們不在自己的位置,跑回來幹什麽?”小井作為新京來的特高班班長並不知道程延的背景,而且何曉綱似乎也沒告訴他,或者就是雖然知道,但故意裝不知道。今天親自帶隊,原本以為向南征是甕中之鱉,哪想到向南征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到了莫斯科餐廳,卻撲了個空。所以一下子就對程延這個領頭的副警衛長發起了火來。


    正在這時候,森一郎卻立刻阻止了這個小井那股無名火。小井可以說不認識程延,但森一郎卻不能裝,否則真在街頭上打起來,倒黴的是自己。畢竟前幾天他看到程延在站前廣場因為一個女人發了瘋,而且還早聽到程延在馬迭爾揍江小姐的流言,這個程延可是一個暴躁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小井沒聽森一郎的解釋,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程延,帶著何曉綱還有一直藏在外麵的新京特高課的人,沿著莫斯科餐廳往西而去。如果向南征要逃,肯定會往西,因為隻要過了鬆花江,就是林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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