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關靜珊沒有出手阻攔,成延實在難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新川多半不會應允幫忙,即便如今有金條進賬,但最近以求穩為主的他絕對不敢接手這種買賣。如此一來,此事極大概率便會止步於新川這裏畫上句號。然而,如果新川當真膽大包天到連這樣的錢財都敢賺取,那麽成延不禁嚇出一身冷汗:恐怕此次自己必將難逃一劫啊!


    前天接到周乙方委托時,成延對遼北地區的管控情況知之甚少。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那裏,對於像棉布、棉花、大米和麵粉這樣至關重要的生活物資,一旦進入遼北地界,便會立即遭到扣押。不僅如此,相關部門還會追查這些物資的來源,如果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輕者沒收貨物,重者連經辦人也難逃被槍斃的命運。


    這絕非危言聳聽!就在成延從惠子茶道館出來後的第二天,哈爾濱火車站便傳來一則驚人消息:某位濱江省交通廳的高官已被逮捕並送入憲兵司令部。想到這裏,成延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與此同時,他心中又湧起一股強烈的擔憂之情,因為他深知遼北的第一路軍戰士們正麵臨著嚴峻考驗。在這個嚴寒的冬季裏,他們是否能夠安然度過呢?成延實在無從得知……


    因為成延值班的原因,10月3號淩晨他才有機會回到了霍爾瓦特167號的家裏,而關靜珊則在上午十點不到,就來到了他的住處,表麵上今天關靜珊休息,其實晚上還要招集周乙開一個會,這個會,成延不用想,就主要是傳達上級對他們兩個人的處理決定,而不出所料,周乙在這件事情上要負主要責任。想起周乙,成延不由得心生歉意,合作這麽久,周乙已經因為他受到過一次口頭警告,這一次恐怕會更嚴重吧。


    然而無論如何,今日無論是成延還是關靜珊,注定都是無法見到周乙的身影了。此刻的特務科正處於一片忙碌之中——全員出動抓捕要犯!整個特務科仿佛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每個人都被調動起來:要麽奔赴各個地點展開追捕行動;要麽留守在科室內部,斷絕一切對外通訊聯絡。這種緊張而嚴密的氛圍對於特務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成延和關靜珊就這樣苦苦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白天到黑夜再到黎明破曉。他們始終堅守在霍爾瓦特 167 號,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卻依然未見周乙歸來。盡管內心焦急萬分,但成延明白此時萬萬不可輕易給特務科打電話。畢竟憑借自己的地位和關係,如果真要撥通這個電話倒也並非難事。隻是在他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既然周乙此次未能前來,那麽這場針對他倆的批評會議或許也就沒必要參加了吧。想到這裏,成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10 月 4 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天空一片湛藍。成延駕駛著一輛轎車緩緩駛向一中門口。此刻時間剛過七點,街道上車流稀少,顯得格外寧靜。


    車子停穩後,成延下車打開車門,請出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關靜珊。今天是星期一,老師學生們經過昨日一整天的休息調整,精神煥發地返回校園繼續上課。在校門前方不遠處,成延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李教務長正站在那裏與其他老師交談著什麽。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身材矮小且留著衛生胡的日本校長也引起了成延的注意。他身穿傳統日式服裝,神情嚴肅而專注地注視著走進校門的學生們,並不時糾正著學生們的鞠躬方式,這位異國他鄉的教育者給本來還詳和校園增添了一抹恐怖的氛圍。


    在車中,關靜珊跟他解釋道:“上周就聽說要來一位日本人的校長,沒想到今天就站在這裏了,星期六那天我還不知道他的消息呢?”


    “無妨,我一會兒下車跟他打個招呼!”昨天一整天,關靜珊都沒有回到位於一中教師聚居區後街的宿舍裏去。這一情況很快就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和猜測,各種流言蜚語也開始四處傳播開來。


    然而,對於像關靜珊這樣從事特殊工作的人來說,這些流言蜚語並不會讓她感到畏懼或困擾。相反地,她把它們看作是一種有效的保護自己的手段。


    作為一名地下工作者,關靜珊深知保持隱蔽的重要性。在這個充滿警惕和保密性的環境中,關靜珊巧妙地利用了流言的力量,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優勢。她明白,有時候被誤解或者被忽視反而能夠給她帶來更多的自由和安全空間,以便更好地執行任務。


    “李教務長,您今天還挺忙的啊?這位是新校長嗎,可以介紹給我一下嗎?”成延將車停在學校五十多米遠的地方,先讓關靜珊進了學校,然後才隨後走了過去,給他們打招呼。


    “哎喲,原來是村山先生 ,剛才我看到關老師進去,我還以為您直接開車走了呢?”李教務長剛剛正在跟學生們打招呼,而成延正好從他的身後走了過來,所以成延的話還嚇了他一跳。


    “這位是新來的鳩山儼校長!”轉過身來,李教務長麵帶微笑地看向鳩山儼,並開始熱情洋溢地向他介紹起了成延。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李教務長對於俄語有著相當深厚的造詣,可以說是精通這門語言。然而,他的日語水平卻是在最近兩年才剛剛起步學習的。


    當玉旨一郎擔任校長時,由於工作需要與之頻繁交流溝通,李教務長逐漸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日語表達方式。盡管他的口語比不上成延那般流利自如,但其發音卻非常純正,帶著一股濃鬱的東京灣腔調,讓人聽起來倍感親切。


    “原來是鳩山先生,這個姓在日本可是相當有名的,不知道您與原來的滿鐵總裁鳩山先生是否同族?”成延很詫異,在這裏又見到了一個鳩山,不是說這個姓在日本很少嗎?但這個姓據說很古老,裏麵流著貴族血統。


    “不敢當,不敢當。鳩山總裁雖然是我的本家,但我們兩家早在十幾代前就分開了。請問村山先生是如何認識鳩山總裁的。”這位鳩山先生,從他那副嚴肅認真、一本正經的神情來看,顯然是個典型的教育者形象。這讓人不禁想起了另一個人物——玉旨一郎。他們兩人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但令人驚訝的是,鳩山竟然對村山成延一無所知!要知道,在滿洲地區,村山成延可是相當有名氣的人物呢!


    村山成延一直以來都自視甚高,覺得自己的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滿洲。他甚至堅信,聽過他名字的日本人恐怕不比了解關內那位蔣委員長的人數少。畢竟,在當地的社交圈子和政治舞台上,村山成延可謂是“臭名昭著“,備受矚目。然而,眼前這個鳩山卻對此毫不知情,這著實讓人大跌眼鏡。或許鳩山一直埋頭於教育事業,對外界的事情關注甚少;又或者他與村山成延所處的領域不同,沒有機會接觸到相關信息。


    “家兄是滿鐵奉天城市建設調查本部的村山矢一部長,與鳩山總裁關係密切,在下去年在大連還蒙鳩山總裁主持過歸宗儀式。”


    “喲西,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村山成延先生啊。你這麽一說,我去年還看過東京日報上的介紹。”東京日報雖然是在日本發行的,但滿鐵也是訂閱的,所以成延僅以此,難以分辨出他是剛來哈爾濱,還是早就來了。


    “關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我今天正好送她來上班。沒想到,就在這裏遇到了鳩山校長,還請校長以後多多關照。如有機會還希望能夠登門拜訪。”成延和鳩山的交談並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對於鳩山來說,今天可是他第一次站在校門口負責檢查學生們的著裝和禮儀呢!因此,兩人隻是簡單地相互認識之後,成延便駕車離開了。


    由於之前連續五六天都在哈爾濱堅守崗位、寸步不離,成延一直都沒能回家看看。所以今天依舊是他難得的休息日,可以好好放鬆一下自己。而且按照排班計劃來看,他得到下午四點鍾才能去接班。


    既然今天是開車過來的,成延自然而然地選擇順著一中旁邊的道路一路向前行駛。此刻已進入十月初,盡管哈爾濱暫時還未飄起雪花,但用不了幾天,這座城市也必將被皚皚白雪所覆蓋。


    沿著鬆花江邊風景如畫的沿河大街,成延聚精會神地駕駛著汽車一路前行。突然間,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闖入了他的視線範圍內。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成延心中猛地一驚,因為根據他腦海中的記憶,這個身影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此地。


    然而,盡管內心充滿疑惑和詫異,成延卻並未因此停下腳步或者多看一眼那個身影。原因很簡單,他實在不想過多地與複興社的成員們打交道。對於成延來說,這些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既然對方沒有主動找上門來,那自己這個所謂的\"國軍中校\"幹脆繼續裝傻充愣,以免惹火燒身。


    然而這位神秘莫測的陳醒言今日究竟欲會見何人?莫非真如成延所猜測那般乃是方愷不成?想到此處,成延不禁心生忐忑之情。盡管在政治立場上,成延隸屬於 cpc 一方,但於此東北之地,日本人方才是眾人共同之敵。念及昨日至今周乙皆未歸家一事,成延愈發憂心忡忡起來。他暗自祈禱此次行動千萬莫要是特務科對陳醒言實施抓捕啊!畢竟這位陳醒言可是在哈爾濱市內唯一知曉其國府身份之人,單就這一點而言,成延便絕不願見到陳醒言落入敵手。於是乎,剛剛啟動的車輛再度停靠至距離陳醒言足足一千餘米之外的拐角處,此地環境宜人、景致優美,正適合暗中觀察一番,確認周遭是否有特務科人員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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