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哈爾濱到天津,並沒有像亞細亞號那樣令人驚歎的特快列車。然而,關靜珊這次乘坐的卻是由哈爾濱站長出麵親自安排的僅次於亞細亞號這種豪華列車的軟包廂。


    這個軟包廂共有四個座位,除了關靜珊本人之外,還有代表娘家一方的特務科股長關梅。關梅在哈爾濱這些年,雖然輩份比關靜珊還要高兩輩,但於關靜珊親如姐妹,她能夠陪著一同來,無疑讓並不十分了解這些年關梅變化的關靜珊感到無比安心。


    另外兩位乘客同樣身份不凡,其中之一便是關靜珊的舅媽——白夫人。這位白夫人正是當初關靜珊前來哈爾濱投靠的舅舅白穎禮的妻子,她的出現讓整個氛圍多了幾分親切和溫暖。


    而最後一位,則是代表著村山家族的藤源愛子姐姐。她親自來接關靜珊到天津舉行婚禮,是為了體現村山家族對這場日滿聯姻態度的支持。


    至於村山矢一、藤源有道以及那位至今成延都未曾謀麵的舅舅白穎禮,則要等到他們大婚之前才會抵達天津的大和賓館。這一連串的人物和情節,仿佛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讓人對後續的故事充滿期待。


    除此之外,還有代表哈爾濱站送人的特高班長井上等數名哈爾濱站工作人員,當然他們此次前來不僅僅隻是送人這麽簡單,更為重要的是攜帶了一大批豐厚的禮物。盡管村山矢一已經離開調查本部部長這個職位將近兩年時間了,但誰敢斷言下一任滿鐵總裁不是他呢?因此,提前燒香拜佛總歸沒錯。


    從哈爾濱到天津這段漫長而艱苦的旅程需要乘坐一天兩夜的火車,全程接近四十個小時,這讓關靜珊感到非常不適。雖然,與她十年前第一次來哈爾濱時所經曆的艱苦行程相比,這次的軟包廂可謂極其奢華——當時她坐了五六十個小時的硬座,甚至還站立了近七八個小時之久。然而,盡管條件優越許多,她仍然對軟包門前那些戒備森嚴的警衛感到極不自在。這些警衛既有她舅舅派來的,也有藤源愛子帶來的,甚至還有井上班長安排的。這種嚴密的安保措施尤其讓關靜珊產生一種被困在牢籠中的感覺。


    盡管在此前和上級談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即將到來的全新工作環境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真正開始麵臨未來的工作內容時,內心還是難免感到一絲緊張和不安。以後的工作將不再是那種可以隨意走到大街上傳遞情報的任務,取而代之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潛伏。這意味著她不僅需要時刻與敵偽家眷保持交流、平時要表現出一種官太太的作風。更要在某些時候不得不麵對自己的同誌在自己麵前被抓捕或犧牲的場景,也必須做到不動聲色。


    甚至上級也曾明確表示:“以前你是成延的上線,但現在你要完全聽從他的安排。畢竟,在潛伏於敵人身邊,成延的經驗遠比你更為豐富。”然而,這並不代表關靜珊能夠立刻適應這樣的生活節奏。尤其是在火車上的這段時間裏,她時常會思考一個問題——今後的日子或許會比現在更加壓抑。如果連目前的狀況都無法忍受,那麽自己又該如何去適應新的工作環境呢?


    這麽想著,她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欽佩之情,對象正是那個比她還要小一歲多的“弟弟”成延。她實在難以想象,這些年來成延究竟是怎樣與村山矢一、新川次郎、森一郎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共同相處的。思緒至此,關靜珊不由自主地又望向了右手無名指上那道因暫時褪去戒指而留下的印痕。


    原本按照組織的安排,打算讓他們偽裝成夫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她將這個決定告知成延時,次日成延便手持一枚戒指,悄然向她求婚,並真切期望她能真心實意地嫁給他。而關靜珊自己也無從知曉那時為何會突然腦筋一抽,竟然毫不猶豫地應允下來。當然,這場婚禮在哈爾濱並未引起任何人的關注,亦無人參與其中,唯有他們二人心知肚明。甚至連周乙都未能出席,也並不知曉此事,一直誤以為天津那場婚禮才是他們僅有的一場正式婚禮。誰又能想到,當日偽滿三方將這場當成日、滿、偽親善標誌的婚禮不過是一場狗尾續貂罷了。


    “還有不到十個小時就到天津了,你還是趕快睡一覺吧。等到了那裏,事情還多著呢,你一定沒時間休息了。”那位比關靜珊還要年輕一歲、被尊稱為\"姑奶奶\"的關梅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關靜珊。盡管她心裏清楚,如果換作是自己處於關靜珊的境地,恐怕同樣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對了,還有一點還是要強調一下啊,那個關靜山要是在天津衛找你啊,你可千萬別見他,這就是副狗皮膏藥,一旦貼上了,可就揭不下來了。”盡管同姓瓜爾佳氏,而且還是同一個祖宗,但關靜山這一支係從根子上來說就是不正。要不然的話,關梅和關靜珊這兩位孤苦無依的女子又怎麽會背井離鄉,遠走高飛,來到像哈爾濱這樣冰天雪地、氣候嚴寒的地方呢?


    這裏的冬天漫長而寒冷,積雪深厚,寒風刺骨。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環境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然而,關梅和關靜珊卻選擇了在這裏生活,或許是因為她們想要逃離過去的陰影,或者是因為她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到了某種慰藉或希望。


    “你們放心吧,你舅舅已經知道關靜山在天津衛搞的那一套了,不理他就是了。如果他識點趣,看在同姓瓜爾佳氏的麵子上,給他一點麵子,如果他不識好歹,婚宴上有的是大人物,到時候你舅舅可不慣著他。”關靜珊的舅舅白穎禮因為關白兩家關係這幾十年幾乎成了仇人,實際上在擔任新京交通廳長之前,與關靜山素未謀麵。直到最近這半年,他們之間才有了一些接觸。然而,每當想起關家對待關靜珊和關梅這兩個孤女的惡劣態度時,他便對關靜山心生鄙夷,甚至放出狠話:倘若關靜山在婚禮上膽敢充大輩鬧事,身為舅舅的他將毫不客氣地賞給對方幾個響亮的耳光。


    “那個關靜山聽說還在滿鐵社宅旁邊買了一個兩進四合院,但被成延給嚇唬回去了。成延寧肯向袁文會借房子住 ,也不會要他的房子的。”剛剛聽聞袁文會之名,且得知成延與其關係匪淺,關靜珊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悅。她認為成延不應與此類漢奸頭目過從甚密。然而轉念一想,村山成延本就在偽裝成日本鬼子,如果他對這些漢奸敬而遠之,又怎能成功潛伏呢?想到此處,關靜珊便釋懷了,並告誡自己要努力適應新的環境。至於未來的工作安排,來時領導並未交代明細,隻讓他們等待消息。若有需要,可以借助周乙協助天津特科處理一些事務,但必須嚴守不暴露身份這一原則。


    “對了,關家那邊這一次還是要有不少人參加的,畢竟你一個女孩家家的,如果沒有娘家這方麵出人,會很容易降低婚禮檔次,不過你可以放心,如果還有關靜山那種不要臉的親戚,你舅舅還有我可以為你擋過去。”關靜珊的舅媽一臉關切地說道。畢竟關靜珊已經在哈爾濱生活了整整十年之久啊!而且她還曾經在白家住過兩年呢。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也跟親生的沒什麽兩樣兒啦!


    “放心,他們有不要臉的,就交給我吧,畢竟我的輩份擺在那裏呢。給他們一個大嘴巴,他們現在也不敢象以前那樣拿我怎麽樣了。”關梅也同時打消了關靜珊的顧慮,要知道,作為哈爾濱市特別警察廳特務科的電訊股長,關梅可絕對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樣兔子般的天真無邪、毫無公害,簡直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在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刑訊室裏,她可是毫不手軟,什麽皮鞭啊、烙鐵啊,說幹就幹,更別說舉槍殺人了。甚至有的時候為了讓人相信自己是他們的人,居然敢往自己身上紮刀子的,如果不是關靜珊以及他的上級也不了解這位姑奶奶的真實本性,恐怕關靜珊早就不顧親情,將她大義滅親、繩之以法了。


    而在整個車上,藤原愛子卻顯得異常安靜,與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她隻是偶爾插幾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沉默不語。然而,當聽到成延要借別人的房子給關靜珊住的時候,她突然打破沉默,特別向關梅詢問起那個名叫袁文會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關梅聽到這個問題後,立刻向其他三人投去疑惑的目光,但看到藤原愛子那陰沉得可怕的臉色後,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於是,她戰戰兢兢地開始介紹袁文會的情況。隨著關梅的講述,藤原愛子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這種變化讓另外三個關家的女人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她們甚至不敢再多發一言,生怕觸怒了藤原愛子。車廂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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