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總務室長,此刻的後川平次郎感到十分尷尬和焦慮。


    今晚原本應該是一場盛大的歡迎村山所長就職上海的舞會,但現場的情況卻讓他大失所望。按照邀請名單,所有受邀的各級男領導幹部員工都已經悉數到場,但他們的夫人卻幾乎沒有出現。至於上海事務所本來就不多的幾十個女員工,除了幾位背景深厚的女士外,其他人都以各種理由推脫,未能出席這場重要的活動。


    當然,她們請假的理由大同小異,有說自己身體突然感冒的,有說自己在路上出了車禍的,還有的說自己家裏水管爆了要修一整天等等……


    這些個理由,在聽到第三個人講後,後川平都已經不想再聽了,他覺得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他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氣冰冷地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來不了就得了,沒人在意。不用解釋!”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用力地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那股煩躁感。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後川平當然很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村山所長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外麵早就有傳言說,隻要是個女人,一見到村山所長就會被他整得生不如死。甚至連76號那位冷若冰霜、高傲無比的汪大美人都被他嚇得連夜逃回了上海。


    還有更離譜的傳言說,村山所長喜歡用皮鞭、還有滴蠟等等隻有在76號才存在的刑具。如今的村山府邸簡直比上海憲兵司令部和76號還要可怕。那些家裏有幾分姿色或者自認為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誰敢來這裏啊?就算隻是在舞會上站一會兒,回去也可能會傳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緋聞。


    然而,對於這一點,曾經陪同村山成延前往過越南和東京的後川平並不以為然。畢竟,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他隻見過江采蓮這一個女人。但是,麵對村山所長的觀點,他無法反駁,更不敢在村山所長發表意見前為他辯解。也許,村山所長就喜歡這樣的對外形象呢?誰知道呢!


    你們去俱樂部找一些白俄女服務員來,一定要會跳舞的那種。後川平深明白在這次首次公開亮相的舞會上絕對不能出現冷場的尷尬局麵。然而,他也明白,現在要讓那些已經請假回家的人將家屬帶過來參加舞會顯然不太可能,否則隻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不過,在上海這個繁華都市,找到一些會跳舞的白俄美女並不是難事。


    “難道我的人品真已經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了嗎?”上次村山成延向自己的妻子關靜珊提出這樣的疑問時,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而現在,他又將同樣的問題拋給自己的情人江采蓮,似乎想要從她那裏得到一些答案或者安慰。


    然而,江采蓮卻並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她默默地看著村山成延,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或許,她也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微妙起來。


    按照關靜珊之前所言,無論今後在上海還是南京,她都不會再與江采蓮有任何聯係,更不會互相打擾對方的生活。因此,這次舞會上,村山成延並未攜帶仍在南京沒來上海的夫人出席,而是選擇讓出身江南名門的江采蓮陪在身旁。


    舞會上,村山成延與江采蓮一同走進大廳。他們的出現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關注,但更多的目光卻是集中在了江采蓮身上。她那優雅的身姿、美麗的容貌以及高貴的氣質,使得許多人對她投去同情多於羨慕的眼神。


    而村山成延則顯得有些尷尬,他知道這些人的目光背後隱藏著什麽。盡管他與江采蓮的關係公開,但他始終無法擺脫內心的愧疚感。畢竟,這種行為違背了傳統道德觀念——無論是中國還是日本的。


    歡迎舞會,照例是由村山所長講話,然後由村山所長跟江小姐跳了第一支舞。隨著音樂聲響起,村山成延邀請江采蓮共舞一曲。在悠揚的旋律中,兩人翩翩起舞。他們的舞姿優美動人,仿佛一對恩愛的夫妻。然而,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段感情早已不再單純。


    隨著舞曲結束,音樂聲也漸漸消失。舞池中的人們紛紛散去,留下一片寂靜和尷尬的氣氛。場麵上顯得有些冷清,因為大部分人都沒有攜帶舞伴前來參加這次舞會,所以舞池中隻有十幾位白俄羅斯女服務員與各級幹部們一起舞動著。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邀請村山所長共舞一曲。盡管他麵帶微笑地站在那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但周圍的人似乎都對他避之不及。


    村山成延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失落。他原本期望通過這場舞會能夠與更多人交流互動,但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恐怕無法實現了。正當他暗自歎息時,突然聽到一個溫柔的俄語聲音在耳邊響起:“村山先生,真的是您嗎?我三年前在亞細亞特快上見到過您。您還記得我嗎?”


    眼前這個女子,身材高挑,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一頭金發垂落在雙肩上,皮膚白皙如雪,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猶如深邃的湖泊,散發著一種神秘而迷人的氣息。村山成延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不禁讓他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你是伊蓮娜?村山成延輕聲問道,語氣帶著一絲疑惑和不確定。他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子,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一些線索,卻始終無法確定她的身份。然而,他心中卻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伊蓮娜。


    聽到村山成延的詢問,女子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是的,村山先生,我就是伊蓮娜。沒想到您竟然還記得我。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天籟之音,令人陶醉其中。


    村山成延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眼前的女子果然是伊蓮娜。他故作驚訝道:真的嗎?伊蓮娜小姐,我竟然如此幸運能夠再次見到你。不過,我想我認識的那個伊蓮娜跟你不是一個人吧?村山成延故意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想要試探一下伊蓮娜是否還記得他們之間的過往。


    伊蓮娜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不,村山先生,您記錯了。三年前,在亞細亞特快餐車上,您曾經阻止過一場爭鬥。當時,小此言一郎和多田餐車長發生衝突,而我當時正在亞細亞特快上工作,當時就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從那時起,我就深深地記住了您的英勇身姿。伊蓮娜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村山成延的敬佩之情,仿佛對他充滿了好感。


    村山成延心中暗自嘀咕,原來這個伊蓮娜早就認識自己,而且還對自己印象深刻。他微微一笑,說道:“你說這件事情,我還真有一些印象,那天是端午節吧......為了幾個粽子,兩個日本人就在餐車上打了起來,也實在是太不象話了。”


    村山成延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知道捷普列夫安排的那個人最終還是來了。他不禁對捷普列夫的手段深感欽佩,竟然能找到一個曾經在滿鐵亞細亞特快上工作的美麗女子,而且還使用了相同的化名——伊蓮娜。看來,有些惡名無論如何都難以擺脫。


    伊蓮娜微笑著說:村山先生,您太過謙遜了。當時如果不是您挺身而出,恐怕事情會變得更糟糕。我一直都很感激您的勇敢行為,希望能有機會向您道謝。伊蓮娜的目光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讓人感到溫暖和親切。


    村山成延聽著伊蓮娜那充滿誠意的聲音,心中卻如一月份黑龍江的冰麵一樣寒冷。這個伊蓮娜可不是普通人,她是捷普列夫特意為成延精心培養了一年的女特工。事實上,她還是當初在哈爾濱的那個伊蓮娜的姐姐。若非如此,捷普列夫也不會輕易地把她派到上海來執行任務。這一點,早在一年前,程延還剛到大連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個人也叫伊蓮娜,不過不是在哈爾濱認識的那個。”成延一邊示意著伊蓮娜坐在身邊的空位上,一麵向著江采蓮解釋著道。雖然捷普列夫不會通知她,但成延相信,以江采蓮的智慧,隻這一句就會明白,眼前這個人是誰派來的。


    “我知道了......”說話間,江采蓮突然不舒服了起來,臉色也變差了一些,但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進入了舞池,她知道一場大戲終於拉開了,但她現在真的很後悔自己這個角色設定。


    成延看在眼裏,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歉意。他知道江采蓮對他的感情,而此刻卻不得不利用她來完成任務。


    與此同時,伊蓮娜與成延走進舞池,開始跳舞。在舞曲的旋律中,成延與伊蓮娜翩翩起舞。他們的眼神交匯,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意圖。盡管兩人立場不同,但這一刻,他們都是舞台上的演員,各自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他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們……


    而隨著村山所長與這個名叫伊蓮娜的白俄女子走下了舞池,不僅後川平室長鬆了一口氣,整個大廳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大家都擔心村山所長會因為今天冷場的事情而感到尷尬或不舒服,但現在看到村山所長似乎對這個白俄舞伴很滿意,大家也都放心了下來。


    後川平先生,以後再找跳舞的,請不要再找這張臉,我很討厭。江采蓮不等還在跳舞的成延,直接跟後川平牢騷了一聲就離開了會場。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不耐煩,顯然對於這次安排並不滿意。


    此時,後川平才突然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張臉還真是很熟悉啊!作為總務室長,他本應該對周圍的人和事有著敏銳的觀察力,但此刻卻沒有及時意識到這一點。他不禁暗自懊惱,為什麽自己剛才沒有注意到這位女士與村山所長在哈爾濱那位情人不僅名字一樣,而且外貌幾乎是同胞姐妹呢?


    後川平開始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否妥當。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他不確定一會兒村山所長是會誇讚他幹得漂亮,還是覺得他故意讓村山所長出醜……


    他感到一陣迷茫和困惑,同時也後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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