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景佐和藤田的密謀還沒過去兩天,1940年的元旦就已經到來了。


    由於“櫻花號”輪船事件的影響,南京旺記政府的慶典無法正常舉行。盡管如此,在上海的特務機關依然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活動。這場活動是上海梅蘭竹菊四大特務機關成立以來的首次重要活動。甚至連再次從武漢飛回的日本特務祖師爺土肥原中將也親自出席,並發表了致辭。


    村山成延作為上海事務所的所長,自然不能推脫這樣的活動。甚至連這次活動的經費和場地都是由滿鐵上海事務所讚助的。


    而這一幕讓站在村山所長左側的景佐將軍心中暗自竊喜,他覺得麵色嚴肅的村山所長肯定是對中村主任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畢竟,這次的經費、場地使用方式簡直就是中村主任拿著早已準備好的賬單,毫不客氣地找到村山所長簽字報銷的。這種做法就像是當年的東北軍元老楊宇霆一樣,那個楊宇霆最終落得個被處死的下場,如今連墳頭上的小樹都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景佐不相信一向脾氣火爆的村山成延會不憤怒於中村的一次又一次挑釁自己權威的行為。


    景佐將軍心裏明白,如果中村主任真的惹惱了村山所長,那他自然要再加一把火才對。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湊到村山所長耳邊,輕聲說道:“這一次梅機關能夠出頭組織這樣的活動,實在是多虧了您的鼎力支持啊!如果沒有您的幫助和支持,我們根本無法完成這個任務。所以,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不會讓您失望的。”


    “沒什麽,應該的,反正與梅機關的合作全由中村主任負責,這是大連調查部細川部長吩咐的。”村山所長不冷不淡地回答道,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滿和無奈。


    這個態度落在景佐耳朵裏,那就完全成了一種怨恨。中村有大村總裁、細川部長支持,村山所長自然不能拿對方怎麽樣,但如果有什麽把柄落在村山所長手裏,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兒了。


    就在這時,穿著純白色西式禮服的上海憲兵司令部特高課課長石川大尉硬著頭皮走上了前麵。她微笑著向村山所長發出邀請:“您好,村山所長,我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今天村山所長的兩個夫人都沒有出席,或者說所有參加活動的特務機構負責人都沒帶家屬。女眷們則完全由各特務機關的女話務員、保密員、女特務以及石川這樣少得可憐的女軍官充當。因為是舞會,她們並沒有穿日式的和服,而是身著華麗的西式禮服,但卻因為身材原因反而不如穿著和服更有魅力。


    村山成延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充滿了無奈。對於村山來說,跳舞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拒絕這樣的邀請,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好色之徒。如果現在當場拒絕了石川的邀請,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於是,他微笑著向石川伸出手:“這位漂亮的女士的邀請,我真是感到萬分榮幸。”


    石川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然後將手輕輕放在村山的手中,兩人一同走向舞池。隨著音樂的節奏,他們開始跳起優雅的舞蹈。村山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而熟練,盡管內心並不喜歡這種活動。石川則表現出一種自信和魅力,與村山成延的配合默契十足。


    他們的身影在舞池中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場華麗的表演。人們的目光被吸引過來,注視著這對舞動的情侶,發出讚歎聲和掌聲。其他特務機構的負責人和女特務們也紛紛加入舞池,氣氛逐漸變得熱烈起來。


    “啪~”當一首舞曲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耳光聲就突然在舞池中央響起。


    這個耳光的響聲不僅讓音樂戛然而止,更讓整個舞會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舞池中那個被打了耳光的男人身上。而那個男人,正是村山成延。


    從小到大,成延這絕對不是第一次挨耳光。盡管程父和程母從來沒有打過他,甚至連村山矢正和矢一都沒有動過手,但在大連鐵路警察學校以及初當警察的那幾年裏,這種耳光他可是沒少吃。然而,最近這五六年來,他已經逐漸忘卻了挨耳光的感覺。畢竟,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威風凜凜的滿鐵高官,平日裏都是他負責扇別人的耳光。


    “你這個流氓,我請你跳舞,你卻趁機占人家便宜!”石川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委屈。她用力地推開成延,眼中閃爍著淚光。


    如果成延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沒有對她有過任何不恰當的舉動,他可能也會被石川的表情所迷惑,以為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麽。然而,他心中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碼,而石川正是這場戲中的主角。


    成延心中暗自好笑,但表麵上卻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反問道:“你瘋了嗎?我哪裏占你便宜了?我的手一直放在跳舞時應該放置的位置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故意舉起雙手,手上那兩隻繡著花紋的白細手套還戴在手上,似乎並不在意石川的指責。


    畢竟,在這個場合裏,所有人都知道他扮演的角色本就是一個好色之徒。所以,即使有人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他們也不會感到太過驚訝或不滿。而且,成延深知這些特務們並不會輕易因為這種小事而動怒,更不會因此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威脅。


    石川看著成延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心中愈發氣憤。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還敢狡辯?你剛剛明明……”


    話未說完,成延突然打斷了她:“好了好了,別鬧了。這裏這麽多人看著呢,你這樣隻會讓大家看笑話。”他一邊說,一邊拉著石川的手臂,試圖將她帶離舞池。


    石川掙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被成延拖走了。她邊走邊罵道:“你這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而成延則一臉得意地笑了起來,仿佛這場鬧劇隻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中村老師,你給評評理,我好心好意請村山所長跳舞,希望能和他增進一下感情,誰知道村山所長竟然對我動手動腳……嗚嗚!”


    還沒等村山成延將石川拉走,穿著禮服才走了不到五六步的石川就撲到了中村主任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表演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村山成延隻覺得心裏有一股火冒了出來,他突然明白了這個女人是誰了,原來她就是中村那個緋聞中的女學生啊!這段時間中村一直在挑釁自己的權威,現在居然公開給自己潑髒水,這明顯是想逼自己離開啊!


    然而,村山所主裏有些迷惑,難道他村山成延被趕走了,中村不能夠在上海派遣軍的支持下順利擔任上海事務所的所長。


    “還真有可能,畢竟隻要這一次我灰溜溜地從上海滾蛋,那麽滿鐵還真沒有人再敢來這個地方了。”村山成延心中暗自思忖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慮和不安。


    他深知這次事件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如果處理不好,不僅會影響到他的個人聲譽,更可能導致滿鐵在上海的利益完敗於上海特務機關。麵對如此嚴峻的局麵,村山成延意識到自己必須采取行動,不能輕易接受失敗。


    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但在這一刻,他決定要收起那份輕浮與不羈,展現出堅定而果斷的一麵。他明白,隻有這樣才能挽回局勢,讓人們重新信任他。


    於是,村山成延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好,很好,非常好!中村主任,你果然不愧是一個老牌的特工,你教的學生可真會表演啊,居然還在我麵前裝起的貞潔烈女來了。”


    村山成延不顧還在台上端坐的土肥原來——中村也是他的學生:“我想問一下,石川大尉,你進入特工學校的時候,沒經過專門的訓練嗎?你給我裝純,是不是太婊了一些?還是想幫你這位好老師,一心想將我給趕走了,好讓你的老師來當這個上海事務所所長?”


    村山成延現在怒火中燒,心中的憤怒難以平息。他堅信,今天發生的這一切絕對不是中村一人所為,而是景佐在背後操縱,故意挑起矛盾,以此逼迫自己離開。


    實際上,村山成延並非執意要擔任上海事務所所長一職,但如果就這樣被迫離職,那可真是顏麵掃地、無地自容啊!


    即便自己最終無法繼續留任,也必須把事情鬧得更大,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同時,他還要在滿鐵和上海特務機關之間種下一顆定時炸彈,讓他們日後不得安寧。


    中村主任一臉茫然地看著趴在自己肩上的石川,心中暗自琢磨著。他實在沒有料到自己的學生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盡管石川一直以來都表現出願意為他這位老師做任何事的態度,但中村對石川的為人還是相當了解的。石川對他的感情或許是真摯的,但作為特高課長,其手段也是不可小覷的。


    中村心裏清楚,這次事件必定有景佐和其他高層參與其中。他們不僅想要趕走村山,更妄圖掌控滿鐵上海事務所。而他,不幸成為了這場陰謀中的一枚棋子。此刻,他感到無比憤怒,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場權力鬥爭之中。


    這一點,其實中村早就知道,甚至前幾天,村山所長摔回那張決定之前,他心裏就很明白,作為一名cp國際特工,他本來就打算利用上海派遣軍與滿鐵的矛盾將上海事務所調查室更深度的掌握在自己手裏,但目前這種情況下,中村有一種感覺——自己也要為他人作了嫁衣。


    “村山所長請說話留德,石川大尉是專業的電訊專家,她沒有經過你說的那種訓練,她現在還是....”中村一臉悲憤地沒將那兩個字給吐出來,但卻人人都明白。


    中村主任幾乎在一念間就決定了自己的態度,雖然他已經被人當成了槍使,但是在滿鐵與陸軍省、上海特務機關之間,他隻能選擇後者。因為他是cp國際特工,他的任務顯然後者更適合於他,至於滿鐵,他早已經從捷普列夫那裏知道有一個代號“普希金”的特工已經打入了總裁辦公室,就不需要他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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