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雲瑞回到自個兒府邸,還沒進門呢,三位夫人早已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來迎接。那時候啊,講究個男尊女卑,夫為妻綱。


    因此雲瑞站的倍兒直,夫人蓋飛霞和東方雲鶯隨同一幫仆役,都款款下拜,妾身人等見過將軍。唯獨陸小英抱著白英,眨巴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雲瑞一瞧,滿麵堆笑,嗨呀,各位夫人,不必多禮。說著衝著陸小英一擺手,來來來,快讓我瞧一瞧我這英兒。說句實在話,這一年多在外辦差,雲瑞最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這根獨苗兒,小白英。那是自己的香煙後代根呐。


    陸小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喚一聲官人,而後一低頭,小心翼翼地把懷中抱著的白英交給雲瑞,雲瑞瞪大了眼睛一瞧,噝......不由就吃了一驚,呃,這......


    那位說,怎麽了?


    原來雲瑞就發覺,這,這不是我三哥徐良小時候的模樣嗎?怎麽瞅著,還有那麽幾分像包大人呢?好端端的孩兒,怎麽長糟踐了呢?這名兒叫白英,可眼瞅著既不白,也不英啊。


    其實,雲瑞想得有些過度了,這小白英眼下一歲半的年紀,確實不那麽好看,你看白雲瑞離京之前,還不那麽明顯,現如今長開了,再一瞅,這小娃娃一張略顯黑紫色的小臉兒,小眼睛,蒜頭兒鼻子,菱角嘴。怎麽瞅,怎麽像三哥徐良。


    噝......雲瑞嘬著牙花子,揚天長歎,哎。


    不過這小白英倒是挺懂事,既不哭,也不鬧,就這麽瞪著一雙紫不溜秋的小眼睛,瞅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還伸出兩隻肉呼呼的小手在雲瑞臉上抓過來,摳過去。


    雲瑞雖然初見之下有些驚愕,但是很快就緩過這勁兒來了,母子連心,父子天性,小白英這麽一抓他,雲瑞又覺著貼身抱著這麽一個肉呼呼的小玩意兒,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因此很快是父愛泛濫,心說難看難看吧,我三哥不也這樣嗎,可架不住人家能耐大呀,嗯,我日後好生教導於他,也便是了。


    而後,這一大家子,是扶老攜幼,其樂融融,回在將軍府。


    到了次日平明,雲瑞心說,這就得等著皇上召見,那麽眼下正好有空,不如去我三哥家裏瞧瞧,也順便給三哥的老母親,和我嫂夫人,見禮問安。對了,還可以順便瞅瞅我三哥和三嫂的孩兒,看看那個小娃娃是何模樣。


    這麽想著,雲瑞便命人采買了一些禮品,而後指名要夫人蓋飛霞相陪,說是要一起去看看三哥和老伯母。


    蓋飛霞自然無不應承,其實,這兩家兒相隔不遠,徐良和雲瑞他們外出公幹的這些時日,兩家是常來常往,經常走動,那處的跟一家人相似。


    書說簡短,雲瑞和夫人剛到徐良的將軍府門前,看門的夥計就認出來了,哎吆,白將軍,白夫人,哎呀呀,昨兒晚上,老夫人還叨念你們呢,說是今兒要去看看你們,你們這就來了。說著趕忙上前施禮。同時招呼其他夥計,快進去知會老夫人和三將軍。


    雲瑞笑著一擺手,原本應當我們來拜會老人家,說著夥計側身兒頭前帶路,白雲瑞和蓋飛霞相隨進入正門,可剛進頭一層大院兒,徐良和房書安就迎出來了,後邊不遠是嚴英雲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小臉兒的小娃娃。


    兩家人見麵,分外熱情,雲瑞和夫人見了嚴英雲,上前就要跪倒見禮,嚴英雲假裝驚呼一聲兒,忙閃身一避,哎呀,切莫要如此生分。雲瑞快快請起,飛霞弟妹,你我隔三差五便要走動,何曾這般多禮了?


    可這時候,白雲瑞的目光,就落在嚴英雲懷中的小娃娃臉上,頓時,他又是大吃一驚,噝......啊


    徐良咯兒咯兒一樂, 嗯,老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哎呀,三哥,三嫂,我這小侄生的俊秀不凡,著實令小弟羨慕的緊呐。呃,不知可曾取名?


    嚴英雲噗嗤就是一樂,她可明白雲瑞是怎麽回事兒,她見過小白英不止一次,可她也不明白,為什麽白雲瑞這小夥子傲骨英風,陸小英更是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可倆人兒就生了這麽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娃娃呢?哎呀,看來真是天意難測,往往有你想不到,沒有它做不到啊。


    想著嚴英雲微微一笑,嗯,本名徐慕鴻,小字雲兒。


    眾人又簡單聊上幾句,雲瑞和夫人進入內堂,拜望老夫人。不必贅言。


    徐良他們就這麽閑住京城數日。到了第五天頭上,宮內派人傳出信兒來,說是次日平明,陛下要在八寶金殿召見包大人以及一眾老少辦差官,讓眾人提前早做準備。


    簡短節說,到了次日,眾人各自穿戴整齊,文官武將各自更換一應官服,而後再在包大人的帶領之下,來在八寶金殿,參王拜駕,三呼萬歲。


    四帝趙禎高坐九龍椅,眾卿家平身。


    可老少英雄這麽一聽,就覺著不太對勁兒,一年多不見,皇上這嗓音怎麽還變了?及至緩緩抬頭一看,眾人都是一驚,就見皇上的臉上青一道紫一道,脖子上頭還纏著個繃帶,看上去似乎是剛剛跟人打了一架,而且是重傷初愈。


    包大人一瞧,心中暗暗吃驚,便趕忙一拱手,吾皇,呃,這,陛下,微臣敢問,這,是何狀況?


    四帝趙禎微微一笑,包卿家,不必擔驚,前些時日,朕前去拜謁先帝陵寢,哪知遭遇刺客,所幸者,受傷不重。隻是這頸項之上挨了一刀,讓朕呐,說話這音兒都有些變味了。


    原來如此,陛下,微臣無能,讓陛下遭此大難,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


    誒,包卿何罪之有?啊,這些事體不說也罷。嗯,眾位卿家此一番掃滅賊寇,勞苦功高。來啊,宣朕旨意。


    早有一旁當值的宦官出列宣旨,旨意的大致意思是說,包拯眾人功勳卓著,著即重新起複包拯為開封府尹,領左班丞相之職。原大理寺正卿孫立之前兼任開封府尹,現仍然回任大理寺。其餘老少辦差官一體回轉開封府,人各賞銀五千兩,此外,考慮到眾人勞苦奔波,額外賞賜鹿茸、桂苓等名貴藥材,讓大家夥休假一月,好生將養身體。另對傷亡將士,倍加撫恤。


    眾人聽完了,雖說感念皇上的恩德,但是,內心深處仍然有許多疑惑不解之處,咱們單說白眉徐良,徐良就等著這一天呢,因此,他雖然見著皇上好像是身心疲倦,仍然是一拱手,啟奏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想求陛下明示。


    噢?徐良啊,你有何事不明?


    回陛下的話,此一番臣等趕奔秦州府,為了剿滅賊寇,九死一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眼見著就要大功告成,不知為何,陛下要臣等緊急撤兵,以至功虧一簣。還請陛下明示。


    老少眾人一聽,都是眉頭緊皺,心說徐良這膽子也太大了,這是當堂質問一朝的天子,而且語氣還顯得十分嚴厲。


    包大人想說些什麽,替徐良把這話往回拉一下,可使了幾回勁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哪知,四弟趙禎不愧是個仁德之君,絲毫不以為忤,反而微微一笑,啊,徐良啊,朕在召旨中講說得明白,乃是為了顧念骨肉親情,故而寬宥那趙一統。這,又有何不解之處?


    徐良一聽,心中冷笑,心說話了,陛下,您甭跟我裝蒜,你跟那趙一統素未謀麵,而且他擺明了要奪你的江山,皇位之前,何來骨肉之情,分明便是托詞搪塞。但是,話還不能這麽說。


    因此,徐良一皺眉,謝陛下,微臣受教了。


    話說到這兒,包大人突然又搭了個茬兒,臣啟陛下,前者微臣已快馬急報,那房書安擅殺秦州知府甘世英,臣念及當時形勢迫不得已,故而判處房書安十年流刑,或輕或重,還請陛下聖裁。


    眾人一聽,不由得都有些替房書安緊張,大頭鬼也是滿腦門子冷汗,心說荊鴻小師父可不在這兒,哎呀,別過了包大人這一關,卻栽在皇上這一頭兒啊。


    那位說,包大人斷案,向來秉公執法,唯法是從,怎麽到了現在,要讓皇上來裁決呢?


    這不奇怪,就因為房書安擅殺大臣這件事,它無法可依,故而隻能由皇上來定奪。


    就見四帝趙禎微微一皺眉,好半晌沒有說話,蔣平徐良雲瑞等人都擰著眉頭,等待著這最後的裁決。


    可誰知,足足等了能有一盞茶功夫,皇上這才發話,呃,眾位卿家,按說房書安擅殺大臣,罪不容誅,但是,朕也聽聞房書安乃是迫於形勢,不得已而為之。因此,究竟如何判定,容朕三思。眼下且讓房書安暫時仍然以帶刀護衛之身,供職開封府。好了,朕身體倦怠,眾卿家都退下休息去吧。


    眾人再次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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