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這待客廳中,這空氣十分微妙。兩方麵都知道此番碰麵,那就是為了白眉徐良。可這陳東崍就是不願意主動提起。


    荊鴻來前啊早都想好來了,先行出言試探,且看看這位陳老門長作何反應?倘若這陳東崍願意將徐良交出,自然免去一番爭鬥。倘若這裝聾作啞,我再見機行事。


    就見荊鴻微微一笑,老門長,承蒙您如此盛情。噝,不過嘛,小僧此來,非為別事。乃是為了一個人。


    噢?陳東崍手撚須髯,雪白的頭顱晃了三晃:噝,荊鴻師父,此話何意,難道一說我們這蓬萊到還有您的故人不成?


    荊鴻一看啊,得,這位老門長話說的好聽,一談到這真格的,就開始跟我打哈哈。嗯,也罷,我再試探一番。


    哈哈哈,老門長,此話不假。小僧當真有位故人,現如今身陷貴寶地,實不相瞞,荊鴻此來,特為接他而去。還望老門長看在武林一脈,能夠高抬貴手,行個方便才是。


    陳東崍一聽,噝,誒呀,來者不善呐,果然是為了那徐良而來。可怎麽辦呢,老頭是左右為難,要說交出徐良不難,一句話的事,可此後如何武停雲交待,那惡道當初說的明白,說是徐良乃是三教同盟創立的根基,放走了這個人,三教同盟難保。噝,誒呀,這可真是要了老夫這一條老命啊。


    荊鴻在旁邊看得明白,他知道陳東崍此刻必然在不住的盤算。


    就見陳東崍想罷了多時:呃,小師父,這個,怕是您跟老朽我說不著啊。畢竟您跟我島上何人有舊,老朽實在不知啊。要不您說說,老朽命人幫著找上一找。


    陳東崍這話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一邊說著一邊臉上這顏色就陰晴不定。


    荊鴻一看,噝,不行。這位陳老門長懼怕修羅道過甚。嗯,看來我就得彎弓射箭照直崩,把話給挑明了。


    想著荊鴻一伸手,從懷中就取出他從孫書奇身上摸來的那封書信,此信正是武停雲寫給陳東崍,信中就責任陳東崍因何將徐良送還開封府。


    容等陳東崍接過書信一看,啊,老頭這臉上是更不自在了,噝,這個,呃,小師父,這封書信,您從何處得來?


    哈哈哈,老門長,荊鴻隨手得來。


    噝,這個,誒,也罷,就見老頭輕輕把書信放在桌案之上,這時候是眉頭緊皺,麵如瓦灰:誒,荊鴻師父,尚老劍客,實不相瞞呐,你們這一來,老朽便知道這事兒啊是瞞不住了。白眉大俠徐良,果然便在我這蓬萊萬花城。


    荊鴻和尚雲鳳就這麽靜靜聽著,也不答話。單等這陳東崍,看他接下來是怎樣一個說法。


    就聽陳東崍繼續就說:誒,二位,老朽如實道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連日來,為了這白眉徐良,我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


    荊鴻瞅著這老頭,確實是容顏憔悴,再加上年歲已高,白發抖動,荊鴻心裏邊不住的歎息,這一來還想起來自個兒授業的老恩師,柏玉大師。心中不禁就是一動。當時微微一欠身:阿彌陀佛,老門長所言,盡情盡理。想那修羅惡道囂張跋扈,肆虐綠林。前些日更是一力推舉羅霄成為了八十一門總門長。但是,話說回來,老人家,凡事盛極必衰過猶不及。今日荊鴻向您保證,修羅惡道死期不遠。


    荊鴻一說這話呀,陳東崍跟他身後的周子墨同時就是一驚:噝,小師父,你此話怎講?


    老人家,不必多問。荊鴻自有主張。


    啊,這 ~~~ 老頭兒瞪大了眼珠子,這個,呃


    哈哈哈,老門長,今日荊鴻話說一句,修羅道死期將近。此一番雲夢山成立三教同盟,那修羅道必然無暇前來找您的麻煩,您隻需閉門謝客,可也。


    老頭兒眼睛就是一亮,他知道,荊鴻這等人物,既然膽敢放出如此狂言,想必是有充分的準備,或者某些不為人知的謀劃。嗯,看來也對,修羅道這陣指定忙的腳打後腦勺,哪能說前來跟我這個老朽為仇作對呢?


    到了現在,荊鴻話雖不多,但是一字一句都說在了陳東崍的心坎之上。


    這位陳老門想罷了多時,他就認為,是,要說得罪武停雲,那不如得罪眼前這人。畢竟修羅道能耐更高,手段更狠。但是呢,倘若當真如這小師父所說,修羅道死期不遠,誒,我又何必為了他得罪整個上三門呢,隻要武停雲一朝倒台,甭問,大宋綠林還是上三門說了算。


    這老頭是好一陣盤算,他又想到,武停雲遠在雲夢山,可這小師父就在眼前,誒呀,看來人怕見麵樹怕扒皮呀。嗯,陳東崍一邊想著,一邊這眼珠滴溜溜直轉,心說,噝,也罷,莫不如,就把徐良給了他?大不了,為了對付修羅道,我蓬萊島也加入上三門,那又如何?


    終於,荊鴻就瞅見陳老門長眼珠子一瞪,啪啊猛然一拍桌案,把那茶盞給蹦起老高,稀裏嘩啦,子墨。


    周子墨一聽,趕忙轉到老師身前:老人家。


    嗯,你去把那徐良給為師請到此處。


    噝,老人家,這,周子墨說著斜眼一瞅荊鴻和尚雲鳳:老師,這個,您要把徐良交給他們?


    快去。


    呃,是。周子墨答應一聲,一溜煙去了。


    荊鴻和尚雲鳳對視一眼,都沒有料到,雖然來時的路上曆盡艱險,但是到了地方,這事兒啊反而解決的如此順利。


    時間不大,吱呀呀房門開放,荊鴻不由得就站起身形,一看啊,周子墨推著個輪椅進了房門。


    荊鴻雖說習練大乘觀照,心如止水,但是此刻不由得那心唰拉一下就提起來了。再閃目一瞧,輪椅之上坐著的,不是徐良,還是哪個?


    尚雲鳳也是兩隻美目忽閃忽閃,眼神不錯的盯著徐良。這倆人不自覺的就起身來在了徐良近前,仔細這麽一端詳,誒要,徐良可吃了苦了。現如今,輪椅上的老西兒仍然是昏睡不醒,跟前者不同的是,徐良以往是一張紫臉兒,誒麵賽紫羊肝,其實也就是微微有些黑色。但是眼下再一看麵賽黃錢紙,蠟渣黃啊。而且徐良之前是一副四方大臉,雖然不那麽好看,但是尚有男子漢的英氣。可眼下再看,這臉上瘦了能有三圈。發髻蓬鬆,散落開來,披散在肩頭。腦袋耷拉下去,看那樣是隻比死人多一口氣兒。


    荊鴻看得是眉頭緊皺,咬碎牙關。當時微微一哈腰,搭著徐良的脈象好一陣,噝,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尚雲鳳就問,鴻兒,這徐良,怎麽樣?


    若菲,從脈象來看,雖有疲弱之象然卻穩而不亂,不過是長久斷食所致。噝,嗯。荊鴻說著一扭頭看向陳東崍,這語氣就不似方才那般客氣:陳老門長,既然把徐良請到了此處,還請老人家慈航普度,救人救個活。能解了徐良這鎖魂丹之毒。晚輩荊鴻感激不盡。日後老門長但有差派,荊鴻是絕不辱命。不知陳老門長意下如何?


    誒,小師父,既然老朽讓人把徐良請到此處,自然便再無異心。二位不必擔驚,休看徐良眼下如此,隻要服下我蓬萊島獨門迷藥,是藥到病除,再要將養個把月光景,管保徐良是恢複如初。


    阿彌陀佛,老門長一言,重有千斤。今日荊鴻把話撂在此處,今日相救之恩,荊鴻必有報答。


    陳東崍一聽,心裏邊也暗暗高興,多日來懸著的這顆心呐,終於是有個著落了。當時吩咐道,來啊,子墨,去把為師的赤邪丹取來,給徐良服下。


    這赤邪丹,便是用鎖魂草的根筋煉製而成,專克這種無名之毒。


    原本事情進行到這兒,還挺順利。可到了現在,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是誰也沒料到,這位禦龍老劍仙周善周子墨不幹了。當時是兩道蒼眉緊鎖:噝,老師,這,這可使不得呀。


    荊鴻一聽,火往上撞,心裏邊說話,倘若不是看在老門長麵上,我是斷斷不能留此等惡人活在世上。得,修行多年的和尚也動了肝火。


    可陳東崍一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本來也咬著後槽牙這麽幹的,好不容易是下定決心,釋放徐良,而後想什麽辦法再跟武停雲搪塞過去。這眼下心裏邊還發著愁呢,結果恰在此時,這曆來老實巴交的徒弟不幹了:噝,子墨,你真是氣死為師,你,你想幹什麽,難道為師的話,你也敢不聽?


    就見周子墨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老人家,要說交出徐良容易,可萬一事後武停雲要追究起來,咱們蓬萊島可吃罪不起呀,尤其現如今武停雲的雲夢山已然是三教同盟的總部,這要發動大兵前來討伐,可如何是好呀,老師。嗯,還望老人家務必要三思而後行啊。


    啊啪~老頭氣的是容顏更變,啪啊一拍桌案,霍然站起,放肆~~~周子墨,你,你給我閉嘴。快些起來,把赤邪丹於我取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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