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淨祥和的海麵上,突兀出現一片黑色海洋。


    劍氣縱橫,森寒透骨,把這片黑色海洋化為奪命劍域。


    祝紅月晉升地武者時所領悟的大招劍化北冥,脫胎於祝溟武傳承下來的溟武劍法之劍起北冥。


    地武者初通天地之力,對敵時調動天地之力,與自身真氣結合,形成的範圍攻擊頗似小說常描寫的領域。


    其實領域這玩意沒有描寫的那麽高大上,什麽自身領域內無敵之類的,看看也就算了,千萬別當真。


    因為兩個擁有領域的高手過招,究竟誰無敵,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不是誰能把誰拖到自己領域中的問題。


    祝紅月劍化北冥,是以自己的真氣溝通天地靈氣,人為營造一片黑色海洋,主體構成依然是雲渺劍的劍氣。


    而趙玄冥應對的也很簡單,催動手中玄冥槍,千萬朵槍花綻放,無限冰寒氣息彌漫,以真氣碰撞真氣。無數黑色冰花紛紛揚揚灑落黑色海洋,看似美輪美奐,實則暗藏殺機。


    轟隆,兩種黑色碰撞,周圍數十裏海域震蕩,無數道水柱衝天而起,受雙方真氣特性影響,轉眼化為晶瑩剔透的冰柱,漂浮在海麵上。


    無數冰柱密密麻麻形成一片冰柱林,在周圍蔚藍色海水襯托下,蔚為奇觀。


    趙玄冥長嘯一聲,飛身落在一根冰柱上方:“從開始習武,我還未曾敗過,你是我第一個值得重視的同齡人!”


    祝紅月縱身而起,純黑色戰甲猙獰霸氣,淡淡道:“沒有不敗的武者!”


    “開始習武時,你遭受多少師長的毒打?”


    “進行試煉時,被兄弟姐妹打敗多少次?”


    “就算現在,來一個天武者照樣可以毒打你!”


    “未曾敗過?多麽可笑多麽幼稚的言論!”


    趙玄冥額上青筋直蹦,嘴裏嗬嗬有聲,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誰剛開始習武時,沒有遭受過毒打?


    一個口訣背差,一個穴位認錯,一個動作偏離,迎來的絕不是溫柔的指正,所謂嚴師出高徒,是因為嚴師能讓頑皮學生有痛的難忘的記憶,以後不會再犯錯,所以才顯得優秀。


    更別說師長喂招、兄弟姐妹之間切磋,再天才也有挨揍的時候,沒有例外。


    如果把這些都算上,正如祝紅月所說,沒有不敗的武者!


    不過趙玄冥終究是這一代的天驕,心境過人,很快恢複過來:“別想壞我武道之心!我說的是同階對敵,不是不自量力去挑戰天武者,沒有一顆不敗的心,你的武者之路終究走不遠。”


    祝紅月俏臉上閃過一抹不屑:“不敗的心?”


    “如果不經曆幾次失敗,如何知道怎麽取勝?”


    “這世上從來沒有百戰百勝的武者,隻有敗而不殆,敗而益勇,不斷前行的武者!”


    “我問你,凝聚武道真意時,你可曾第一時間明白自己要的什麽?”


    “化武道真意為天地之力時,你可曾一次成功?”


    “未來天人合一,你敢說一蹴而就沒有失敗的嚐試?”


    一字字一句句,如同利箭直射趙玄冥的心髒,讓他頓時呆住,忘記自己此刻正在與敵人生死相搏。


    到底誰略微年長一點?到底誰習武時間多一點?到底誰先成為地武者?


    祝紅月的問話,趙玄冥一句也答不上來!


    因為凝聚武道真意時,趙家修煉鎮海神功的子弟,曆經數千年不知凡幾,所有能走的道路都有人嚐試過,想要走出自己的路何其艱難!


    他趙玄冥縱然號稱萬年一出的天才,同樣迷惘過失落過。


    鎮海神功主修水,以冰寒為特征,幾乎絕大多數趙家子弟都走的是這條路,包括趙冰塵的鎮海八戟,頂多和趙玄冥選擇的武器不同罷了。


    捫心自問,趙玄冥哪裏敢說凝聚武道真意時,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要什麽?


    好不容易凝聚武道真意,從趙家主流用戟中脫穎而出,凝聚玄冥槍,到化為天地之力,他嚐試過何止千百次才成功,哪有臉說一次成功?


    天人合一這道門檻,更不用多說,真以為沒有百歲內的天武者是開玩笑的,多少地武者直到壽元耗盡也未能走出那一步!


    祝紅月淡然一笑,手中雲渺劍揚起。


    “對你而言,對所有武者而言,失敗是個好事!”


    “失敗能教會你如何成功,失敗能告訴你如何勝利,失敗能教授你如何前行!”


    “一個武者想要不敗,那必須拿得起放得下,先學會失敗!”


    “接我一式北溟倒懸!”


    嗡!無邊光華綻放,一柄白玉般的巨劍從空中墜落,劍脊一道黑色光華流動,似乎連周圍的光線都陷進來!


    感受到無邊冰寒殺氣蜂擁而來,趙玄冥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手中玄冥槍揚起:“槍破玄冥!”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震蕩,一圈圈漣漪肉眼可見從虛空中蕩漾開來。


    趙玄冥手中一輕,下品靈器玄冥槍槍尖折斷,耳邊似乎聽到玄冥槍誕生的那絲靈性泯滅前的慘叫,他蘊養多時足以名震大陸的武器,毀了!


    眼前已經失去祝紅月的身影,林立的冰柱受這一劍的波及,轟然炸裂,化為無數冰屑回歸大海,耳邊隻留下祝紅月的聲音。


    “仰仗前人遺留下來的靈器,也妄想不敗?”


    “什麽時候自己蘊養出屬於靈器,再來挑戰我吧!”


    目送那艘小船乘風破浪遠去,漸漸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海麵上,趙玄冥愣怔片刻,低頭看了看手中斷裂的玄冥槍,低聲喃喃自語。


    “武無先後,達者為師!”


    “她比我小,晉升地武者比我晚,但眼光已經淩駕於我之上,看到的天地遠比我更廣闊,我不如她!”


    “今日指點之恩,唯有我天人合一之後再報!”


    如果祝紅陽在這裏,肯定會大跌眼鏡,愕然不已。


    因為祝紅月灌給趙玄冥那一碗又一碗心靈雞湯,其實都是他那本已經成為祝家軍高手必讀的跑到異界開軍校的理論。


    隻不過是把修仙者換成武者,雖然不是原版原話,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更絕的是,祝紅月灌完心靈雞湯,然後毫不客氣一劍摧毀趙玄冥手中的靈器長槍,當真有幾分女王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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