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染下意識的想要收回腳,但雙腳卻被郭翊辰的大腳勾住,陣陣暖意侵襲而來。


    “皇後的雙足確實太過冰冷了,等明日祭祖回來,朕便讓太醫為皇後開幾副調氣血的藥方。”


    郭翊辰的嗓音低沉而壓抑,似怕吵醒了熟睡的洛璃,又似隱忍著難以言說的欲。


    林安染見掙脫不開,幹脆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其帝王的暖腳服務,慵懶的挑眉:“臣妾是之前接連落胎才導致的體虛,左太醫已在幫臣妾調理身子,恐怕還需些時日才能有所見效。”


    原主這身子確實是弱了一些。


    但好在並不是什麽大問題,好好養一養還是能夠恢複如初的。


    郭翊辰是背著光的,昏暗中讓人看不真切臉上的情緒,但林安染卻能夠看見到郭翊辰的目光依然落在自己臉上。


    長足的沉默後,郭翊辰突然問:“皇後可曾埋怨過朕?”


    “嗯?”林安染有些困了。


    “在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夭折時,朕正在嶺南治水,來不及趕回來,你可曾埋怨過朕?”郭翊辰低沉的嗓音緩緩流淌,在寂靜昏暗的房中顯得有幾分自責。


    林安染瞬間警覺,困意頓消。


    林安染雖然跟郭翊辰接觸的時間不多,也沒有見過幾次麵,但她這段時間看了不少史書。


    有一本史書專門記錄了郭翊辰的生平事跡。


    郭翊辰雖是太後的親生兒子,但當時的太後是皇後的貼身婢女,即便得了先皇的恩寵,還誕下了一個皇子,但卻沒有資格親自撫養兒子,必須要將兒子交給先皇後撫養,所以太後與郭翊辰的感情並不深厚。


    當時的先皇後已有兩位皇子,郭翊辰抱到她身邊撫養可想而知得受多少委屈。


    然後,那時的太後為了討好先皇後,即便兒子受委屈卻也隻能忍著。


    從小在壓迫中長大的孩子要麽性格軟弱,要麽暴躁殘忍,要麽性情堅韌。


    郭翊辰便是後者。


    他天資聰慧,善於隱忍,又堅韌不拔,硬生生的隱忍負重的登上了太子之位,受先皇器重,委以重任。


    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恐怕隻有郭翊辰自己才懂。


    郭翊辰不僅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還極度理智,有著明確的人生方向,絕不可能在多年後為曾經做下的取舍而後悔自責。


    對於郭翊辰而言,原主在生孩子時,他正領命在嶺南治水,那就絕不可能無詔回京,隻為陪原主生孩子。


    即便孩子早夭,原主精神崩潰,他再想回京看孩子一眼,也不可能丟下工作回京。


    因為一旦抗命回京,死的就不僅僅是剛出生的孩子。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林安染覺得郭翊辰沒錯,但站在原主的角度,她在最崩潰的時候必定希望得到郭翊辰的陪伴,不可能完全沒有怨恨。


    但她若是回答怨恨,必定會惹得郭翊辰不高興。


    可若是回答不怨,又未免太假。


    想了想,林安染還是決定如實回答:“怨。”


    昏暗中,空氣驟然凝固。


    林安染又釋然一笑,在燭火下那帶笑的眸子熠熠生輝,仿佛極北寒夜的一束光,充滿了希望。


    “臣妾怨過,但臣妾也深知皇上的不易。”


    說著,林安染被子下的手主動伸向了郭翊辰,一陣摸索後緊緊牽起了那隻大掌。


    “臣妾不僅是皇後,也是您的妻子,於情於理都能理解您當初的抉擇。那不僅是臣妾的第一個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皇上心中的痛又怎會比臣妾少呢?”


    “可皇上當時卻還要忍著悲痛治水。”


    “皇上拯救了那些在水患中受苦受難的百姓,您在臣妾心中是個英雄,您比臣妾難太多了。”


    說著,林安染想要硬逼著自己擠出一滴淚來。


    可她畢竟不是演員,似乎也沒有什麽演戲天賦,睜大眼睛瞪了半天也沒擠出一滴淚來,幹脆選擇了放棄。


    昏暗的房中再次陷入了死寂,隻有舒緩的呼吸聲交織著屋外滴答的雨聲在耳邊流轉著。


    林安染雖看不見郭翊辰的表情,但在單位混了這麽多年,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到郭翊辰的情緒似乎不佳,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伴君如伴虎,陪老板睡覺真不是人幹的活。


    就在林安染考慮著要不要把自己掐哭時,郭翊辰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睡吧!”


    說著,郭翊辰抽回了手,閉眼躺平在了床上,但勾著林安染雙足的腳卻並未移開。


    林安染雖猜不透郭翊辰的想法,但也知郭翊辰並未生氣。


    隻要老板不生氣,那就代表滿意。


    林安染想著,暗暗鬆了一口氣。


    有了洛璃和郭翊辰這兩個火爐為林安染暖被窩,她終於在入冬後睡了一個好覺。


    翌日。


    林安染正睡得模模糊糊,就感覺唇上傳來一陣濕熱之感,好似有條狗在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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