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後下了懿旨,不準任何人來打擾皇後休息。


    故而逍遙王在來到鳳儀宮時,就被太後派來的宮人給攔在了鳳儀宮門外,需要得到皇後的首肯,他才能進入鳳儀宮。


    逍遙王從鳳儀宮門前走到椒房殿需要一些時間,故而在逍遙王過來前,林安染跟月美人說了自己的計劃。


    月美人性子沉穩,為人謹慎,又左右逢源。


    在月美人還是原主的婢子時,就負責原主對外的公關工作,所以林安染希望月美人在鳳儀宮小住的這段時間,繼續接下這個任務。


    其實春華也可以勝任這個任務,隻是春華畢竟隻是一個宮婢,說話的分量不夠。


    月美人即便位份低,可再怎麽說也是一個主子,其他人總歸是要給幾分薄麵的。


    同時,林安染也想讓月美人幫著調查宮外那些鋪子的人員調動情況,從中揪出是誰在背後搞鬼,故意想要搞垮原主的產業。


    從前那些鋪子雖都是冬雪在管理,可這用人上卻是月美人在負責。


    可以說那些鋪子的所有工人夥計都是月美人親手安排的,自然對那些工作人員的情況了如指掌。


    對於林安染的吩咐,月美人沒有絲毫異議,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能夠為皇後娘娘分憂是她的榮幸。


    在交代完正事後,林安染算算時間,逍遙王應該就快到了,於是讓月美人先去找冬雪拿鋪子的案卷。


    月美人才剛剛走出椒房殿,就遇到了徑直走來的逍遙王。


    她微微低頭,臉頰似被寒風吹得有些發紅,規矩的向著逍遙王微微福身。


    逍遙王郭翊陽已有幾年沒有踏入過後宮了,對於皇兄的那些個妃嬪,他好些都沒有見過。


    倒是在見到月美人時,他稍稍停頓腳步,隨後疑惑的問:“本王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是皇嫂身邊的宮婢?”


    月美人沒想到郭翊陽竟然還記得自己,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回王爺,正是嬪妾。”


    “真是沒有想到,數年未見,你已成為了皇兄的妾室。”


    郭翊陽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可月美人還是聽出了郭翊陽話中的試探,隨後解釋道:“嬪妾得皇後娘娘賞識,讓嬪妾有幸能夠服侍皇上,嬪妾心中萬分感激。”


    她不想讓郭翊陽覺得她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背信棄義的女人。


    郭翊陽聽到月美人是林安染親手送上的龍床,雖有些詫異,卻也並未再說什麽。


    畢竟這後宮多的是將自己的貼身宮婢送上龍床,以求能夠穩固地位的妃嬪。


    她的母後就是這麽上位的。


    所以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隻是……


    郭翊陽腦海中閃現了前幾日在護國寺前見到的林安染時的畫麵。


    林安染那副雲淡風輕,慵懶散漫,傲嬌倔強的姿態,又怎會做出為了固寵而將貼身宮女送上龍床的事情來呢?


    郭翊陽正想著,月美人已漸漸走遠,他也隨即自嘲一笑,隨著宮人繼續往前走。


    這些跟他又有什麽關係,他何必自尋煩惱。


    椒房殿中。


    郭翊陽起初是被充斥在椒房殿中的藥味和艾草味熏得皺起了眉,可當他進入椒房殿內時,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讓他仿佛置身於炎炎夏日中。


    這房中是點了多少炭火才會如此燥熱?


    郭翊陽疑惑著走進內房,便看到林安染正虛弱的靠在床頭,不僅身上穿著厚厚的冬衣,身上還蓋著兩床被褥,一眼看過去就覺得悶熱的很。


    可林安染卻好似還覺得很冷,將兩個火爐擺在床的兩邊。


    那火爐無煙,可陣陣熱氣由內散發而出,將周圍的空間都扭曲得畸形,就足以見得溫度有多高。


    皇嫂竟真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嗎?


    郭翊陽莫名的有些心慌,似有什麽堵在胸口,讓他喘不上氣來。


    “皇弟,過來坐。”


    林安染才虛弱的說了一句話,就重重的咳了起來,整個身子跟著劇烈的顫抖。


    春華見狀,趕忙上前為林安染拍著背。


    隨即有兩個宮婢端著渣鬥和水還有帕子疾步走了進來。


    而後,又是兩個宮婢端著一碗湯藥,和一盤果脯快步走了進來。


    原本守在爐火旁的宮人立馬打開爐子,撥弄了兩下爐中的炭火,企圖讓炭火燒的更旺一些。


    一個宮人快步去打開了房中的窗子,以免爐火燒得太旺會悶著。


    又一個宮人端進兩盆水放在爐火旁,以求房中不至於太過幹燥。


    宮人們看似慌亂,卻有章程,默契的好似已演練過無數次了一般。


    郭翊陽想要上前查看情況,卻有宮人早就攔在了他的身前,低聲提醒:“王爺,未免過了病氣給您,還請您先稍坐片刻。”


    宮人指向距離鳳床三米開外的椅子。


    雖然大夏民風開放,但一個女子的名節還是十分重要的,故而郭翊陽並未做出僭越的行為,轉身走向了椅子。


    隻是他並未坐下,而是筆挺的站著,擔憂的看向鳳床的方向。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鳳床與他之間正好隔著一張床幔,隻隱約能夠看到鳳床之上的場景。


    雖看的不真切,但郭翊陽還是眼尖的看到宮人拿著一塊帶血的帕子走了出去。


    林安染在止咳後,嘴角也似染了一抹血紅,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沒過一會兒,這些宮人才有序的退出了椒房殿,房中隻剩下了春華貼身伺候著,還有四個宮婢在一旁待命。


    這時,林安染有氣無力的聲音才再次響起:“皇嫂沒有嚇著你吧?”


    林安染關切的話語讓郭翊陽的眼底難掩愧色,隨即道:“人皆有生老病死,皇嫂如今病重,臣弟卻幫不上什麽忙,實乃慚愧。”


    “應該慚愧的人是皇嫂才對。”林安染又咳了兩聲:


    “皇嫂本還答應要為你挑選這全天下最好的女娘,可如今皇嫂這個身子,恐怕是要失言了。”


    郭翊陽:“臣弟娶妻隻是小事,皇嫂安心養病才是大事。”


    林安染聽著,過了半晌才問道:“不知皇弟今日特地來鳳儀宮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與皇嫂商量嗎?”


    根據原主的記憶,原主跟這個逍遙王並無任何交集,不過就是在重要節日或者宴席上見過幾次麵罷了。


    兩人說過的話甚至不超過十句。


    就更不要說是單獨來鳳儀宮找她了。


    林安染想著,郭翊陽今日會突然到來,多半是受了太後的指使,過來試探她的虛實。


    還好她剛剛讓宮人去準備了一塊帶血的手帕,不然就真要當著郭翊陽的麵咳一灘血出來了。


    郭翊陽本想說兩句敞亮話,可最終他卻道:“是母後讓臣弟來鳳儀宮探望皇嫂,看看皇嫂的病情是否真如傳聞中的嚴重。”


    林安染挑眉。


    她屬實沒想到郭翊陽竟會跟她說實話。


    郭翊陽歎了一口氣:“皇嫂,其實母後雖然貪念權勢,但她也僅僅隻是貪念權勢罷了。”


    “於母後而言,她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也不過就是為了活著。”


    “權勢便是她的所有。”


    “她不過就是害怕若是沒了權勢,那將一無所有,甚至失去生命。”


    “其實母後心裏是有皇兄和您的,還請您不要怨怪母後奪了您的六宮之權。”


    郭翊陽的話再次讓林安染挑眉。


    她隻是靜靜的聽著,待郭翊陽說完後,她才平靜的道:“皇弟放心,皇嫂心裏明白的。”


    “母後也是因為心疼皇嫂,這才肯為皇嫂分憂,又何來的奪權一說。”


    “這天下又有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皇嫂也是有孩子的人,當然能夠明白母後的難處。”


    “至於你的皇兄,他其實也是心裏清楚的,隻是你皇兄如今已是一國之君,為了顧全大局,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林安染話落,郭翊陽卻沉默了。


    他細細咀嚼林安染說的這些話,心裏不由高看了林安染幾分,覺得林安染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林安染不僅表明了自己對太後的態度,甚至也暗示了太後奪權,打的不僅是皇後的臉麵,也讓皇上在文武百官麵前下不來台,甚至在天下萬民眼中也隻是一個傀儡皇帝罷了。


    畢竟自古以來,太後掌權的朝代,皇上皆為傀儡。


    如此便導致了一個結局,那便是皇上想要徹底掌權,那太後就必須要死。


    如今的太後不僅與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就連掌管後宮的權利也握在了手中,顯然已經觸犯到了皇上的底線。


    郭翊陽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的將今日過來的目的告知林安染,就是想要試探試探林安染對太後掌權一事的看法,順便再從林安染這裏探聽到皇上的意思。


    林安染的話雖然說的隱晦,但郭翊陽還是聽明白了。


    郭翊陽起身,給林安染行了一禮:“多謝皇嫂寬容大度,也請皇嫂若是見了皇兄,能替母後在皇兄麵前解釋一二……”


    “母後如今年事已高,隻想安享晚年。”


    “若是皇兄……其實,臣弟如今一人住在逍遙王府,府中甚是空檔,若是可以,臣弟願接母後出宮長住。”


    這是郭翊陽能夠想到的最妥帖的法子了。


    隻要母後離開了這皇宮,想必就不會再有危機感,覺得要靠權勢來活著了吧?


    那皇兄也可以安心了。


    這宮裏也再無人能壓皇嫂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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