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染不想管貴妃那檔子破事,可偏偏有人要來打擾她的清靜。


    “皇後娘娘,玉昭媛前來求見。”


    “娘娘,蓉才人求見。”


    “啟稟皇後娘娘,錢婕妤前來問安。”


    才剛剛用完午膳,就接二連三的有妃嬪前來鳳儀宮求見皇後,卻都被月美人以皇後病重需要靜養為由被攔在了門外。


    這三人之前都是投靠了原主的妃嬪。


    按理來說,林安染不應該將三人拒之門外,應該在此時穩固自己在後宮的勢力。


    但林安染細細查過原主的記憶,又詢問過月才人後,發現這三人名義上是原主的人,實際上早就投靠了賢妃,德妃和淑妃。


    如今皇上連寵貴妃三日,再加上宮內的風言風語,太後又不知為何對此事不聞不問,不得已三人才把主意打到了林安染這裏。


    她們過來的目的無非是想要探聽林安染的態度,最好是惹得林安染發怒,從而讓林安染拖著病體與貴妃相爭。


    可林安染又怎麽可能如她們的願呢?


    在打發了所有求見的妃嬪後,林安染讓春華去司樂司請了一個琵琶樂師。


    她上一世就特別想學琵琶,但奈何沒錢,就放棄了這個愛好。


    後來工作了,賺了錢報了學習班,卻又因沒什麽時間,所以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如今有錢有閑,她自然不能放過這個學習的機會,也算是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了。


    且能夠跟宮廷頂級樂師學習,可不是上一世的學習班能夠相比的。


    這相當於是私人頂級大師班了啊!


    林安染已是躍躍欲試。


    不僅是學習琵琶,林安染還把宮裏最好的畫師也叫來了鳳儀宮,跟著畫師學習國畫。


    這些都是她上一世想學卻沒有機會學的興趣愛好。


    要不是林安染現在的身體不允許,她還想學種菜,茶道……


    她有太多的東西想學,也有太多的遺憾想要彌補。


    在退燒後的第三天,林安染就迫不及待的叫來了洛璃。


    隻是短短四天未見,洛璃原本被養得胖嘟嘟的小臉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來,眼下因睡眠不足而泛著一圈陰影。


    雖然林安染讓簡嬤嬤看著洛璃,不要再讓洛璃熬夜了,可顯然洛璃並未聽。


    估計著,她之後喝的藥還是洛璃親手熬的,隻是春華她們沒有告訴她罷了。


    即便鳳儀宮的眼線已被肅清,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洛璃謹慎的性子,還是不放心,生怕出什麽岔子。


    再加上後宮妃嬪鬥得厲害,洛璃估計也是不安的。


    她畢竟還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若是母親突然死了,她該何去何從?她又怎會不害怕呢?


    想到此,林安染衝著洛璃招招手。


    洛璃乖巧上前,“母後,您可覺得舒服一些?”


    林安染沒有說話,溫柔的將洛璃抱進了懷中,緊緊的,炙熱的,想要給予洛璃足夠的安全感。


    “小阿璃,母後沒事了,母後沒事了……”


    林安染一直說著自己沒事了,想要以此來打消洛璃心中的恐懼。


    洛璃原本還強裝著平靜,可在林安染一遍遍溫柔的安撫下,壓抑幾日的情緒再也無法控製的大哭出聲。


    “哇……”


    “母後,母後,母後……”


    小小的身子抱緊了林安染,整個身子都無助的顫抖著,將臉埋進了林安染懷中。


    她哭的很用力,仿佛要將這幾日的不安全部發泄出來。


    很快,淚水就染濕了林安染的衣襟,可她卻並未阻攔,而是輕輕的拍著洛璃的背,讓洛璃在自己懷中發泄。


    有些情緒隻有發泄出來了,心裏才會舒服一些。


    此時此刻,林安染聽著洛璃破碎的哭喊,一顆心都跟著碎了。


    她終於能夠體會旁人所說那句話:自從有了孩子,我開始懼怕死亡,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怕我死了我的孩子該怎麽辦?


    一個女人的蛻變和成長是離不開孩子的。


    孩子不僅僅是一個母親的軟肋,同時也是一個母親的鎧甲。


    為了孩子,一個母親可以堅強到無堅不摧。


    雖然洛璃不是林安染生的,但她早已經把洛璃當成了她的親生女兒。


    這不僅僅是這具身體影響了林安染的認知,同時也是因為洛璃真的乖巧的讓她打從心底裏心疼。


    不知哭了多久,洛璃的哭聲漸漸變得抽泣,直至哽咽的從林安染的懷中抬起頭來。


    她愣愣的看著還依然憔悴的林安染,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還是讓她感到心慌。


    她下意識的抬起手來,輕柔的為林安染擦掉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關切的問:“母後,您是又不舒服了嗎?”


    林安染看著洛璃擔憂的神色,揚起一個溫柔的笑來:“小阿璃不用擔心,母後的身子已經爽利了不少,不信的話,母後出去跑幾圈給你看看。”


    說著,林安染就假裝要起身。


    洛璃驚得趕緊又抱住了林安染,慌亂道:“母後,不要亂動,兒臣信了。”


    可洛璃那副神情卻一點也沒有相信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說:母後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任性啊!


    林安染笑著掐了掐洛璃的鼻尖,然後裝出一副生氣的神情,“小阿璃,你不乖哦!”


    洛璃疑惑。


    林安染又掐掐洛璃消瘦的臉蛋兒,“母後好不容易才把你喂養的白白胖胖的,可怎麽才幾日未見,你就瘦了這麽多?”


    洛璃乖巧的沒有拍開林安染的手,而是任由林安染掐著,愧疚的道:“母後,對不起,是兒臣錯了。”


    洛璃總是這樣,不管是什麽原因,永遠都是道歉的那一個。


    林安染本是想要打趣洛璃的,可看著洛璃如此自責,她就更心疼了。


    “錯了。”林安染義正言辭。


    洛璃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林安染嚴肅的糾正:“你不應該道歉,你應該說:兒臣又不是豬,喂養的這麽白白胖胖幹什麽?”


    林安染學著一個小孩的語氣。


    洛璃:“……”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嫌棄,好似在嘀咕兩個字:幼稚。


    洛璃雖是嫌棄,但還是乖巧的點頭:“兒臣知道了。”


    林安染慫恿:“那你學著說一次。”


    洛璃:“……”


    她顯然很不情願,但在糾結過後,還是不想讓林安染失落的學著林安染的語氣道:“兒臣又不是豬,喂養的這麽白白胖胖幹什麽?”


    “你就是豬啊!你是母後的小豬豬!哈哈哈……”


    林安染覺得洛璃這副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又打趣的笑了起來,抱起洛璃猛親了兩口。


    洛璃終歸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即便再早熟,也在林安染的不斷打趣下跟著笑了起來。


    她稚嫩的笑道:“兒臣就是母後的小豬豬,是母後一個人的小豬豬。”


    “小豬豬,嚕嚕嚕……”林安染說著,用手去撓懷中的洛璃。


    洛璃被撓得癢了,哈哈笑了起來,卻又不敢用力去躲,生怕傷到了林安染,隻能在林安染懷中像毛毛蟲一樣蠕動著。


    郭翊辰走進椒房殿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歡樂的景象,嘴角也不由勾起了笑來。


    他近來為北地雪災一事犯愁,再加上後宮妃嬪在太後的縱容下鬥得厲害,更是讓他煩躁不已。


    那些個妃嬪一個個見了他都是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說不上幾句話就開始各種暗示,無非就是為自己的母家謀利益,再暗諷貴妃身份低微不配為繼後。


    以至於他如今都不想踏入後宮半步。


    可又礙於規矩,不得不翻那些個妃嬪的牌子。


    今日下了早朝後,郭翊辰本是想去禦花園透透氣,可走著走著就莫名走到了鳳儀宮前。


    想著已有五六天未見到林安染了,這才鬼使神差的走了進來。


    他並未讓宮人通報,想著就悄悄看一眼就走。


    可他才剛剛走到椒房殿,就在院中聽見了洛璃歡快的笑聲,引得他忍不住走了進來。


    原本沉悶的情緒在見到林安染與洛璃的笑鬧後,如被一陣暖風吹過,煙消雲散。


    他改變了主意,踏入了殿中,笑道:“難道洛璃就隻是母後的小豬豬,就不是父皇的小豬豬了嗎?”


    王福貴:“……”我一定是耳朵壞了。


    正在笑鬧的林安染和洛璃在聽到郭翊辰的聲音後,臉上的笑容均是一僵,隨即洛璃從林安染的懷中離開,規規矩矩的給郭翊辰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林安染被打擾了母女時光,不悅的瞟眼瞪向郭翊辰,坐著並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


    反正她都快死了,放肆一點又怎麽了。


    郭翊辰也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會讓洛璃變得如此拒絕,不由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他無辜的看向林安染,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一刻,就連郭翊辰也未發覺,他沒把自己當成一個帝王,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丈夫和父親。


    王福貴哪曾見過自家皇上如此卑微的模樣,不由得瞪直了眼。


    完了!


    皇上又被鬼附身了。


    王福貴雖如此想著,但還是笑著退出了房間,默默守在門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裏麵的溫情。


    皇上已經鬱悶了好幾日,他在禦前當差當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說不定皇上今日見過皇後和盛世公主後,情緒能夠好轉起來,他當差也能夠輕鬆一些。


    隻是,皇上該如何化解尷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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