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瑛倒是顯得挺輕鬆的,“先生但說無妨。”


    雨先生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茶盞擱在桌上發出‘嗒’的一響。


    “我本算著你的冬草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收割了,所以便想來看看結果。王爺倒是消息靈通,派人來找我,讓我去醫治他的孩子。”


    宋瑛靜靜地聽著,還幫雨先生重新添了茶。


    雨先生看著盞中一圈圈的水紋,道:“我到今日才知道你曾是攝政王妃……”


    想到之前他還向攝政王推薦宋瑛去給現任王妃治病,雨先生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抱歉……”


    宋瑛慢吞吞地咬了口軟酪,“先生無需道歉,這事是溫小侯爺說的吧?”


    “恩。”雨先生點了點頭。


    宋瑛:“那先生可知道,您醫治的那位王妃和她的兒子,正是我的親妹妹、親外甥?”


    雨先生想去端茶盞的手突然停住,“我不知道。”


    宋瑛笑了笑,“其實就算先生知道,您也會去救,畢竟您隻是個外人,是個醫者,其他與您無關。”


    雨先生承認點頭,“的確。”


    宋瑛:“那先生來找我,除了看冬草,還有別的事嗎?”


    雨先生:“是這樣的,攝政王想給我個官兒做,去為將士治病。”


    宋瑛替他回答道:“您不同意。”


    “對。”雨先生說道:“我對這些沒興趣,所以我拒絕了,他又請我為他調一副可以使外傷快速愈合的藥。”


    “我有一個問題,先生可以回答嗎?”宋瑛打斷道。


    “你說。”


    “先生為何會答應去王府給小公子治病?”問完話,宋瑛仔細注視著雨先生的神色,隻見他坦然而笑,“因為王爺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宋瑛挑眉,“先生很缺錢?”


    雨先生並不是個貪財的人,隻是遊曆世間沒錢寸步難行。


    雨先生點頭,“我的一位故友去世了,他的死讓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所以我在他的家鄉辦了個醫學義館,傳授醫術,不過……開支有些大,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辦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啊,不懂得理賬,也不喜歡管那些瑣事,全都交給請來的賬房先生。”


    宋瑛眨眼:“先生缺錢怎麽不來同我說,而且管賬這方麵我也可以派人過去幫您呀。”


    “我有積蓄也能賺錢,更不想欠人情。”


    “我不是要讓先生欠我人情,我是在跟先生談合作。”宋瑛微微向前傾身,“先生開辦義館這是好事,廣納學徒,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先生對我有教導之恩,我願意將自己的賬房管事送到您那邊去,他的一切開銷,我來出。”


    “你……”雨先生眼神複雜地看著宋瑛。


    宋瑛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雨先生忽而笑了起來,“攝政王也說了跟你差不多的話,甚至還多了一樣,他出錢想在京城開辦一家,讓我每三個月來京一次教授醫術。”


    這次換宋瑛神色複雜了。


    這男人竟比她先一步……早知道,今早她就應該去搶人的。


    “那先生同意了嗎?”


    “我還在考慮。”雨先生飲了口舂莊潤喉,“他還跟我說了另一件事。”


    “什麽事?”這次宋瑛沒了之前的輕鬆感。


    雨先生道:“他說,之所以請我調製新藥,是因為各國又有異動,這些藥全都是供邊關將士和百姓用的。”


    宋瑛手指握緊,她算是看出來了,越少知擱這兒堵她呢。


    宋瑛不願意進太醫院,也不願意給方子,越少知就想到了雨先生。


    雨先生一心隻在醫術,不懂人心算計,恐怕那個賬房先生也是越少知安排的吧。


    宋瑛低頭歎息,這一次,她敗了……


    雨先生不明白宋瑛怎麽突然垮了,關心道:“郡主哪裏不適?可需要我看看?”


    “沒有,就是有點累。先生現在住哪裏?”


    “王爺為我安排了住處。”


    宋瑛道:“其實我想請先生留在我這兒暫住,我看過先生的手記,有些地方不明白,而且我還發現了些新藥,但還不敢確定是否能作為替代,既然先生來了,何不趁著這次機會與我一同研製?”


    聽到這個,雨先生就來勁兒了。


    “好,我住郡主這兒。”


    “多謝先生。”宋瑛喚來墨汁,“去王府替我告訴王爺,雨先生不去他那兒了,他要在我這裏同我一起研製新藥。”


    墨汁:“是,奴婢這就去。”


    墨汁來到攝政王府,見到了新管家,告知來此的目的,新管家說道:“王爺還未回來,墨汁姑娘請在此等候。”


    新管家又將此消息傳進了宮裏,當越少知得知後,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越修轅疑惑地看著越少知:“皇叔?”


    越少知收回笑意,轉而嚴肅道:“陛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可想好了?”


    越修轅低著頭,“朕想好了,朕同意。華姐姐怎麽說也是我大胤的公主,送親的隊伍不能太過單薄,還有嫁妝那些……”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讓華公主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兩國和親之事就有勞皇叔了。”


    “臣告退。”


    從皇宮出來,越少知直接回府,見了墨汁就問:“宋瑛怎麽說?”


    墨汁彎著腰,低著頭,“回王爺,雨先生已答應留在將軍府,他要同郡主一起研製新藥。”


    “嗬。”越少知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也不為難墨汁,“那你就告訴宋瑛,讓她替我好好招待雨先生吧。”


    “是,奴婢告辭。”


    “慢著。”


    墨汁重新轉回身,“王爺還有何吩咐?”


    越少知盯著墨汁的腦殼頂,“本王的孩子還需要雨先生醫治,記得明日將雨先生再給本王送過來。”


    墨汁:“是。”


    “去吧。”


    越少知一揮手,墨汁埋著頭退了出去,再轉身離開。


    於梁對越少知說道:“雨先生一旦答應同王爺合作,郡主也就無用了。”


    越少知一個冷眼瞥去,嚇得於梁立刻低頭,“是屬下失言了。”


    越少知起身麵朝門外而立,“宋瑛在藥理上有天賦,是雨先生所不能及的,她這人有很大的用處……”


    【聽於梁說王爺受了傷,我調製了些治外傷的藥,王爺不妨試試?】


    他試過,的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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