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鶴淡淡地笑了下,“堂哥怎地突然提起我阿姐了?”


    宋時恒又喝了一杯,酒勁兒有點兒上臉了。


    他拍了拍宋時鶴的肩,說道:“常言說虎毒不食子,我那個親阿姐,一個娘胎出來的,竟硬生生打斷了我的腿。”


    宋時恒苦笑著拍了拍自己的斷腿,眼睛裏有些淚光,“我的親阿姐啊,當真是狠心。明明大哥也不管家事,憑什麽因為我沒去參與進申考,她就要打斷我的腿!”


    又是一杯下肚,宋時恒眼裏帶著恨,“一個女人,憑什麽管著這個家!”


    他猛地抓著宋時鶴的肩,憤憤然道:“你說!這樣心如蛇蠍的阿姐,留著有什麽用!大哥和母親都不管著她,任由她如此瘋長,憑什麽!我不甘,我恨!”


    宋時鶴握了握宋時恒的手,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拿開,說:“堂哥你喝醉了。”


    宋時恒忽然淒慘一笑,“連你也瞧不起我嗎?”


    “沒有。”宋時鶴搖搖頭,將他有些歪斜的身子扶好,“堂哥別光顧著喝酒了,吃點菜吧。”


    “噗哈哈。”宋時恒無奈道,“你呀,你堂哥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吃菜。”


    宋時鶴像是沒聽見,將最好的肉夾進宋時恒碗裏,再給自己夾了一筷子。


    宋時恒眉宇憂鬱,沉悶歎聲,“斷腿之後,早前定下的親事也被退了,我如今是毀了。”


    宋時鶴:“堂哥心有不暢,盡管與我說便是。”


    宋時恒忽地握住宋時鶴的手臂,“幫我!幫我教訓宋泠!”


    宋時鶴默默搖頭,“堂哥你願向我傾倒苦水,我會陪在這兒聽著。但這事,終究是堂哥家的家事,我沒那能力,不能,也不該插手。”


    宋時恒忽而冷笑,“宋時鶴你得了吧,你分明也不喜宋家,少在這兒同我裝了。宋泠不倒,她今後便會為難你的阿姐宋瑛。”


    宋時鶴無驚無波,甚至還帶著一點疑惑,“我雖非嫡母所出,但自幼跟在祖父身邊長大,父親也會時常來看我,他們是疼我的。”


    “我是不喜父親在外拈花惹草,也怨過他,可這也不過是人之常情。堂哥的遭遇,我甚為遺憾,可您這般咄咄逼人,恕堂弟無法苟同,告辭。”


    宋時恒拉住他,“堂弟、堂弟,莫氣,是堂哥話過了,實在是氣不過。堂哥在這裏跟你賠個不是。”


    宋時鶴又坐了下去,宋時恒立刻為他添滿酒,“堂哥自罰一杯,堂弟莫氣了。”


    等宋時恒喝完,宋時鶴才輕啜了口。


    宋時恒道:“剛才是我話過了,我隻想著堂弟乃是家主之子,今後這宋家是要交到你手裏的。我實在是沒辦法,是以才想著請堂弟能幫忙。”


    宋時鶴道:“堂哥你為何就那麽認定這宋家今後當真會交由給我呢?說不定,哪日我惹得父親不快,又回到那個冷清的小廟裏,青燈常伴了。”


    “堂哥明白,你我生在宋家,都是不易啊。”


    兄弟倆又飲一杯,無話再說,隻餘那酒香填滿室內。


    夜色漸濃,喝醉的兄弟倆囫圇了幾句話,各自分開。


    待宋時鶴進了馬車,他才睜開清澈的眸子。


    “唉……”


    雙冬:“小侯爺為何歎氣?”


    宋時鶴:“沒什麽,隻是有些累。”


    宋瑛說得對,宋時恒與宋泠終究是一母所出的親姐弟。


    再次閉上目,直到回了侯府。


    酒勁兒上頭,宋時鶴維持著半分清醒,在雙東的攙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隻是還沒踏進屋,他就覺著不對。


    “誰?!”


    屋內早已點了燈,宋家的一位老嬤嬤笑嗬嗬立在房門外,“小侯爺回來了,奴婢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熱水,請。”


    宋時鶴跟著老嬤嬤去了隔壁房間沐浴,待完後回到屋內,發現床邊竟跪著一女子。


    宋時鶴看向老嬤嬤,老嬤嬤解釋道:“侯爺說,如今小侯爺也到了該曉事兒的年紀,此女名喚固春,今後便是小侯爺您的人了。”


    宋時鶴淡然揮手,“知道了,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雙冬見此也安靜地退了下去。


    屋內就剩宋時鶴與固春二人。


    宋時鶴走了過去,固春便挪了方向朝著他。


    宋時鶴坐於床沿,“抬起頭來。”


    固春緩緩抬頭,眼睛卻不敢與他對視,很快又低下頭。


    宋時鶴輕歎,當真是個嬌俏的,甚至與那人還有一分相像。


    莫不是父親已知道了什麽?


    “你今年多大了?”


    固春聲音柔軟,帶著點緊張與羞怯,“回小侯爺,奴婢昨日剛滿十五。”


    宋時鶴點點頭,“嬤嬤可教了你如何服侍我?”


    “小侯爺請放心,嬤嬤已全教於奴婢,奴婢定然將小侯爺服侍妥帖。”


    宋時鶴朝屋外瞧了眼,說道:“行吧,寬衣吧。”


    “是。”


    固春眼睛不敢亂瞟,隻按照嬤嬤教的為宋時鶴褪下衣物,待到最後一件時,手卻被宋時鶴握住。


    縱然已目睹過男女那些事兒,但真要如此,固春身子還是忍不住輕顫。


    “小侯爺……”


    宋時鶴手指豎在她的嘴上,用隻有兩人的聲音說道:“等會兒聽我的話行事,恩?”


    固春被他這微揚的一聲‘恩’弄得耳紅臉燥。


    “是。”


    候在屋外的胡伯與老嬤嬤,聽屋內起了聲兒後並隻互看了眼繼續待著,等至半夜,那聲兒逐漸輕緩消去,他們才離開。


    翌日,宋時鶴照例去給宋晉卓請安。


    看著兒子精神滿麵,以及他身旁的固春,宋晉卓眸色微漾,“昨日睡得可好?”


    “謝父親關心,兒子睡得極好。”


    宋晉卓:“今日要去將軍府?”


    “是。”


    “去吧。”


    “兒子告退。”


    等宋時鶴離開,胡伯領著老嬤嬤進來。


    “奴婢給侯爺請安。”


    不等宋晉卓說話,老嬤嬤從袖裏拿出染著腥紅的白布。


    宋晉卓仔細看了眼,又問了些細節,忽而笑了笑,“知道了,退下吧。”


    等人走後,宋晉卓對胡伯道:“葉家那邊如何?”


    胡伯:“一切正按照侯爺您交代的行事,過幾日人便來京了。”


    宋晉卓斂眸點頭,“很好。”


    *


    宋瑛看著宋時鶴身後多出來一位麵若桃李的丫鬟,不由笑道:“咱們家的時鶴弟弟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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