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心緒難平,舉起發簪就想摔掉,卻遲遲沒能狠心鬆手。  這發簪是秦摯親手雕的,當初廢寢忘食,連手都磨流血了,若是摔碎秦摯會很難過的吧。  林曜想到這就更暴躁了,他幹嘛要在意秦摯難不難過?那就是個狂妄自大滿身臭毛病還極其大男子主義的臭男人!  但想歸想,林曜還是把那發簪收了起來,決定今後眼不見心不煩。  -  那日不歡而散後,秦摯跟林曜冷戰了兩天。第三天傍晚實在忍不住動身去了重華宮。  跟林曜冷戰的時候,他也很不好受,時時都想著林曜,連做夢都是他。若非被林曜恨他的事激怒,他早就去哄林曜了。  畢竟跟蹤林曜還反悔把林曜帶回宮的確是他有錯在先。  林曜有時好說話,有時脾氣卻極倔,這回氣怕是難消下去。還是得他去好好哄一哄。  秦摯走進院中,便看到林曜在石桌旁醉醺醺地飲酒。旁邊青釉想勸又勸不住,滿臉急切,偏又拿他毫無辦法。  “你下去吧。”秦摯命令。  青釉擔心地看了眼林曜,怕他又怎麽惹到陛下,但也不敢違抗陛下的旨意,連忙退下。  秦摯站在林曜身旁,聞到他滿身刺鼻的酒氣,顯然今晚沒少喝酒。  林曜此時也注意到秦摯,他笑眯眯地看著秦摯:“你喝酒嗎?陪我一起喝啊?”  秦摯沉默著沒說話,臉色卻陰沉難看。留在朕身邊就這麽痛苦嗎?竟讓林曜借酒消愁來麻痹自己。  他一顆心霎時涼到穀底。  “為何飲酒?”  林曜喝醉了,渾身軟綿綿的,臉更紅得像是傍晚燒灼的紅霞。他搖搖晃晃地端起杯盞,笑吟吟看著秦摯:“咦?好奇怪,你怎麽跟秦摯長得一模一樣啊?”  秦摯沉著臉搶過杯盞:“回答朕!”  “你凶、凶什麽凶啊。”林曜氣呼呼地瞪秦摯:“喝酒,當然是因為心煩。”  “煩什麽?”  林曜軟軟地趴在石桌上:“煩……除了秦摯那渾蛋還能煩誰?”  秦摯的心霎時拔涼拔涼,颼颼灌著寒風。  林曜還在扳著手指數:“他欺負我,動不動就凶我,還威脅要砍我腦袋。不給我吃烤魚,搶我的發簪,還裝病騙我,答應放我走的又說話不算數……”  秦摯低頭看著林曜委屈巴巴地陳述罪狀,竟也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十惡不赦。  “你很恨他吧?”  他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卻又害怕聽到那理所當然的答案。怕林曜也像其他很多人那樣對他說出極惡毒的話。  林曜認真想了想,卻出乎他意料地搖頭:“我為什麽要恨他?”  秦摯頓時驚愣住。  林曜托著下頜,在月下美如畫卷,笑著說道:“他有時候也挺可愛的啊,對我也不錯。隻是欺負我又沒真傷害過我。我恩怨分明,不會亂記仇的。”  秦摯聽著“可愛”二字,一時心情萬般複雜,還從未有人用可愛形容過他:“那你為何還要離開他?”  林曜癟癟嘴:“因為他是皇帝,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平等,他也從沒想過跟我平等。他什麽事都自作主張,從不問我想不想。他防著我,也什麽都不跟我說。他受傷的事是,鄭修愷的事也是。我對他一點都不了解,我怎麽能跟一個不平等的、不信任我的人過一輩子?”  貴君竟想跟朕平等嗎?秦摯又一次覺得林曜觀念奇特,這番話若讓別人聽到,都夠治他個謀逆罪了。  秦摯想著卻又俯低身,貼著林曜耳畔低低地誘惑道:“那他若願意信任你,願意試著平等對你,你會喜歡上他嗎?”  ☆、第035章  林曜試著想了想, 醉酒後的腦袋卻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他哼道:“怎……怎麽可能?他是皇帝, 從來都高高在上,怎麽可能跟我平等?他隻會凶我,命令我, 威脅我。”  林曜說著越想越氣。  秦摯沉默著反省,想起他的確沒考慮過林曜的感受, 但他是皇帝, 難道他做什麽事還要征詢別人意見?  好吧, 也不是不行。畢竟曜曜不是別人,他是朕的貴君,是朕要與之白首的人。  他想著便繼續誘惑道:“若他願試著改呢?你也知道,他是皇帝, 習慣了命令人,你不能連機會都不給他吧?”  林曜迷茫看著秦摯:“機會?”  “對,機會。你給他個機會, 等他改好了, 也喜歡下他, 好嗎?”  林曜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歪著腦袋,笑吟吟地看秦摯:“你跟他長得真的好像。其實, 我……我告訴你個秘密。他是很符合我的擇偶標準的, 他要不那麽霸道,不那麽凶,我早就喜歡他了。但他太壞了, 我就又不喜歡他了。所以他能改好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給他機會,喜歡下他的。”  秦摯頓時笑了起來:“那你要記住這番話,也盡量快些喜歡上朕。”  林曜定定看著秦摯,唇角仍高高揚起,剛要說什麽,便猛地跌進秦摯懷裏醉暈過去。  秦摯抱著林曜往寢房走,把他放到床上,也準備在這歇下。  林曜睡覺很不踏實,翻來覆去,最後被秦摯強行抱在懷裏才安分下來。  秦摯低頭看著懷中人,滿心柔軟。他低頭輕吻林曜唇,說出的話卻仍霸道強勢:“朕會對你好的,但曜曜也必須喜歡上朕,知道嗎?”  林曜腳猛一蹬,在睡夢中都氣得踹了秦摯一腳。  秦摯被踹的地方不痛不癢。他抓住林曜腳,隻覺貴君連腳都如此可愛。  林曜這晚醉的厲害,第二天醒來發現枕邊躺著秦摯,霎時嚇了一跳。  他昨晚心煩意亂喝了很多酒,隻記得青釉一直在勸他,之後的事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隻是秦摯怎麽會在這?他昨晚什麽時候來的?林曜對此毫無印象,也完全想不起他昨晚說過什麽、做過什麽。  他頓時心中惴惴,滿是擔憂,他昨晚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若讓秦摯發現他並非炮灰本人就糟了。  據說在古代這種情況會被視為邪物,是要綁著活活燒死的。林曜想想就恐怖。  “昨晚喝那麽多酒,頭還疼嗎?”秦摯問。  林曜謹慎觀察著秦摯,覺得他不像發現了什麽。  “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晚。”秦摯噙著笑:“貴君醉酒之時。”  林曜心霎時咯噔一跳,心虛問:“那我昨晚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不。貴君告訴了朕一個秘密。”  “什……什麽秘密?”林曜說著心都快跳出來了。  秦摯不苟言笑,表情看著極為嚴肅,一字一句道:“貴君昨晚酒後吐真言,告訴朕,說你其實喜歡朕。還讓朕對你好些……”  “絕不可能!”林曜驀地打斷。  秦摯卻露出笑容:“朕知貴君皮薄,不願承認也無妨。朕隻想告訴你,從現在起,朕會對你很好。今後若朕哪做的不好,你也可指出。”  林曜滿臉費解地盯著秦摯,暗道這人什麽毛病?但他取代炮灰的事看來沒有露餡,林曜也稍稍鬆了口氣。  “隨你便吧。”林曜站起身,準備穿衣服起床。  就在這時,寢房外卻響起敲門聲,劉敬忠壓低聲音道:“陛下,出事了。”  “我先出去。”林曜知道劉敬忠是要稟告要事,迅速穿好衣服便準備回避。  先前也一直是這樣,秦摯從不在他麵前談論國事。好在林曜也並不在意,有時知道的太多反倒是壞事。  況且他也懶,沒那勞碌命,能不動腦就不想動腦。  然而他剛要走,卻突然被秦摯一把拽住。  “進來。”秦摯道。  他手還抓著林曜,對他投來的訝異視線直接視而不見,對劉敬忠吩咐道:“此後貴君無需回避,有事但說無妨。朕信貴君,也盼貴君能為朕分憂。”  分憂?分什麽憂?  秦摯此話一出,林曜跟劉敬忠霎時都驚呆了。  林曜震驚看著秦摯,都快懷疑他是不是也被穿了,否則怎會做出如此違反常理的事。  況且秦摯想讓他分憂,他也一點都不想分什麽憂。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知道嗎。  劉敬忠低著頭,也滿臉都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貴君對陛下的影響竟如此之深,為他屢破先例不說,如今竟連這種事都能破例。  但陛下有命,他也萬不敢對此有半點異議。  “奴遵旨。”  林曜莫名心虛,總覺得這發展很不妙,試著道:“我還是回避下吧。”  他說完想走,秦摯卻沒鬆手的意思,無奈隻能悻悻放棄。  “何事?”秦摯問。  劉敬忠驚嚇過度,險些忘記來意,這時連急忙稟道:“陛下,天牢那邊來稟,道逆賊鄭修愷今早死了。”  “死因為何?”秦摯神情陡然嚴厲。  鄭修愷剛被押進天牢,還沒來得及審問,人就蹊蹺死了,這事怎麽想都很有問題。  “天牢發現逆賊死訊就第一時間稟報陛下,現正找仵作到天牢驗屍。”  秦摯臉色極為難看:“擺駕天牢。”  劉敬忠連遵旨,迅速命人去備龍輦。  林曜想著秦摯都要去天牢了,他也該自由了,便試著想掙出手開溜。他並不想摻和這些事,想也知道會惹來麻煩。  誰知秦摯卻看著他道:“曜曜昨晚還說想多了解朕些,便隨朕一起去吧。”  “……”林曜試圖解釋:“我不可能說這種話的,肯定是你聽錯了。”  秦摯卻權當沒聽到,牽著林曜徑直往外走。  林曜霎時生無可戀,隻能無奈跟著秦摯一塊去了天牢。  天牢位在京都,距皇宮約一刻鍾車程。此處戒備森嚴,關押的都是重臣要犯。一旦進來就難再出去。  林曜跟秦摯走下馬車,魏陵陽便早候在此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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