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是濃鬱,街道上的行人都逐漸散去,路邊的燈籠燭火被拆,整條街又恢複了冷清又安靜。但是望江樓頂樓的包間內,卻是依舊燈火通明。


    一女子慵懶的靠窗而臥,手上榻邊還散落著無數詩文紙張。


    “不愧是青陽府的神童,年紀輕輕卻能寫出如此詩句來,想來此地真是人傑地靈人才濟濟。”


    站在一邊的一身黑衣的男子卻沒有應和這個美麗的女子,而是麵無表情的開口。


    “公主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長寧公主笑了笑,將手上的詩文隨手放到一邊,看著旁邊站的筆直的將官。


    “王大人事務就如此繁忙?還是說保護本公主讓大人如此抗拒?”


    王黎搖搖頭。“下官並無此意。”


    長寧公主盯著小將的臉,繼續試探的說道。


    “保護公主可是太傅大人下的命令,雖然這奉陽節已經結束,但是本公主還想在此處多住些時日,好好領略一下這不屬於京城的風光......”


    “那下官另安排人來陪公主玩樂。”


    王黎開口,直接打斷長寧公主的話。


    公主被打斷倒是不惱,她又接著說道。


    “話不是這樣說的,雖說齊大人治下的青陽看起來十分安全,但是難保證會有不軌之人對本公主不軌,今日人可就多的本宮都不敢輕易出麵,而且我又不會過久逗留,安全還是要交給王大人才靠譜啊。”


    王黎這次倒是沒有直接拒絕她了。更多的是沉默。


    長寧公主麵上笑著,心裏也是各種打鼓。


    王黎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加不講道理的,除了太傅,誰的麵子都不給。她完全相信如果這個脾氣古怪的人突然發起火來連她都敢打。


    而且他要是突然撂挑子說不幹了,那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黎直接在旁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茶,如此的無禮倒是把長寧公主搞的麵色一僵。


    “公主殿下,我實在想不通,我與您並不相熟,為什麽一定是我?”


    “因為太傅大人。”


    王黎側頭看她。


    長寧幹咳一聲。


    “我一人不遠萬裏從京城過來,王大人您是太傅大人指定的護衛,定能護我周全,本公主不是信你,是信太傅大人。”


    王黎點了點頭,倒也說得過去。


    正好他最近也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除了餘水村......


    長寧看他邊點頭邊發呆,直接就乘勝追擊說道。


    “既然如此,我的安危就有勞大人了,我先去休息了,大人明天早上記得來找我,我有事跟大人相商。”


    說完她馬上提著裙子就跑了,身後跟了一群手足無措的宮女太監。


    長寧邊跑邊拍胸口。


    跟這個人聊天也太可怕了。


    雖然王黎跟她交談中並沒有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但是長寧知道,王黎可是什麽都做的出來。


    她暗自的捏了捏拳頭。


    她一路南下,早就打探了王黎的所作所為,王黎此行明顯,大概就是奉太傅之命來找她那個“已故”的皇子弟弟,她就是故意要留下他,讓他抽不開身,壞他的好事。


    一想到一連好多日還要與這個人相見,長寧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皇後娘娘啊,長寧的心都顫顫,這哪是來出門散心的啊......


    次日一早,望江樓的老板確是第一個踏進了自己家的酒樓。


    不為別的,昨日一大堆文人墨客在他這裏大展身手了的,他自然要挑選最好的出來,編成文集拿出販售。聽說昨夜很是熱鬧,他看向四周。


    昨夜是奉陽節最後一日,看得出來大家都玩得挺瘋,他也心善的讓小廝們都提前休息,先把大家寫的詩文都放到台子中間,其他剩餘的東西都留到早上整理。


    正想著,他眼睛一眯。


    斜對麵的桌上分明有筆墨痕跡。


    這群小子,真是辦點事情都毛毛躁躁。


    他歎了口氣。


    應該是那些文客們寫了一般或者不太滿意的東西,扔掉就好了,免得搞混了。


    他將桌上的硯台挪開,得虧是拿硯台壓住了,不然飛到什麽地方去都不知道了。


    望江樓老板眼睛一眯。


    嗯?這字確實有點醜?


    他待都要扔了這廢紙了,卻又忍不住細細看了一番。


    這一細看,他直接呆愣在原地。


    “掌櫃的,怎麽了?”


    小廝過來揮了揮袖子。


    望江樓老板直接如夢初醒。


    他抖了抖手上的紙,直接走到中間的高台之上。


    他看了看正中間高掛的文,又看了看手裏的紙,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直接將正中間的紙給揭了下來。將手上的這篇詩詞粘了上去。


    “掌櫃的,這是......”


    老板眼睛一瞪。


    “你們怎麽辦事的?差點就把如此優秀的詩詞給搞丟了,還好我眼睛尖,你們快都別幹了,都仔細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珍貴文章!”


    老板一揮衣袖,夥計們如同鳥獸一般的四散開來。


    不對,這首詩是誰寫的啊?這也沒個署名。


    ......


    “知郵兄!”


    小聞喊住正在走廊上看書的何知郵。


    “知郵兄,前幾日我找你你怎麽不在府中啊,今日還在書院才能見到你。”


    何知郵目光並沒有從書本上挪開,隻是淡淡的說,“何事?”


    小聞將望江樓整理好的文集放到他眼前。


    “我先前說過的,出了文集要交到你的手上的,剛出爐我就搞來了,全新的。”


    何知郵接過文集,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你倒是有心了。”


    小聞擠在他的身邊。


    “知郵兄,快看看吧,聽說望江樓這次還做了排名,哎呦喂,那排名後麵的可真是丟人。”


    何知郵皺了皺眉。


    “不是這個道理吧,能上榜的皆是寫的好的優秀作品,那作品登不上文集的,豈不是更加丟人?”


    小聞麵色一紅。


    “先別說這個吧,知郵兄你肯定是第一,快翻開看看。”


    何知郵更是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翻開。


    翻開後他便愣了。


    小聞湊過來。


    “歸園田居?知郵兄你這寫的是什麽類型?”


    何知郵看著小聞搖搖頭,“這不是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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