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祁林的語氣滿含怒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不至於猜不到蔣飛接下來要說些什麽。蔣飛卻是看也不看祁林,直接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副畫, 他原本也是打算借著皇帝的荒淫好色給祁林添堵的,但沒想到這麽巧機會就來了,於是他也就上前來了。他臉上自信滿滿:“這話中正是祁林的那位夫郎,長相之美世間罕見,這種寶物正是該皇上擁有才對。”他往前離皇帝近了些,確保皇帝皇帝能看到他手上的話, 然後就刷的一下衝著皇上打開畫軸,看都沒看一眼。皇帝瞪大了眼睛,隻見畫上一個性感妖嬈的美人衣衫半褪,眼神嫵媚, 風情萬種,像是活了一般的看著他,極為誘人, 他腦子裏一瞬間想著不是說祁林的妻子是個小哥兒嗎?怎麽這畫上是個女子?不過這念頭也就那麽一下,他就又被畫中美人給吸引進去。他衝著蔣飛招手,讓人再往前一點。蔣飛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深, 湊到了皇上跟前去, 隨著畫的接近, 皇帝覺得那畫中人就像是活了一般,在衝他眨眼,他不由得站起了身,想要接近, 然後視線有那麽一瞬的恍惚,就見畫中美人突然變成一張鬼麵猛的一下從畫中由遠及近, 出現在他跟前。皇帝當即嚇的摔倒在地,不斷地掙紮著想要往後退:“鬼啊鬼啊,救駕救駕。”許多人衝上去保護皇帝,祁林也意思意思的過去了。蔣飛被人用劍指著,滿臉茫然的站著,什麽救駕?他什麽也沒做啊?他抬起手看向了手中的畫,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拿錯了畫,他是準備了一副江虞的畫,但如今手裏拿的卻是他以前買過的一副人物小象。這人物並無原型,就是在這種春情畫在京中流行的那段時間,他看著好看就私底下買了一副。這也不止他一個人買這種,他們以前一夥人也買過類似的,他買的這個屬於其中最好看的。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皇帝還是指著蔣飛手裏的畫說裏麵有鬼,嚇的不敢接近,這種時候,自然是隻有梁相出來主持公道了,以往也經常是梁相帶頭,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梁相看著蔣飛:“你這畫是怎麽回事?”蔣飛是戶部尚書的兒子,戶部尚書是他的人,梁相也沒想到蔣飛今天竟然能弄成這種事來。蔣飛此刻已經跪在了地上,他也委屈啊,“我就是把畫給拿錯了,本來應該拿的是祁林的夫郎的,但那些畫放在一起的,我的小廝就拿錯了,這就是我以前隨意買的一張畫啊。”在他家裏,他買的這種畫軸,還有字軸,都是卷好放在畫缸裏的,一個畫缸可以放許多個卷軸。他房間裏又沒有多少需要放的,索性平時什麽東西都放在那裏麵,這一拿,可能就出錯了。梁相拿過那副畫,隻見畫中確實就一個女子,美是美,但也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沒想到蔣飛居然拿了這樣的畫上來。戶部尚書見了畫,當即瞪了眼自己兒子,這個孽子!但事到如今,皇帝雖然不靠譜,但他們也做不到無視皇帝,隻好去哄著:“皇上,這畫臣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剛剛許是皇上一時沒看清,看錯了?”一些大臣也跟著附和。皇帝之前被嚇的心髒差點驟停,緩過來後就一直跳的飛快,此時見這麽多大臣都說這話沒問題,聽的多了,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半信半疑的又要去看,然後又是一聲慘叫響徹整個宴席:“有鬼,有鬼,快拿開,拿開。”然後聲音戛然而止,竟然是直接暈了過去,地上還有一灘水滲了出來。眾人皆是不解,皇帝在看畫的時候,他們也在看,實在並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這那副畫也不敢接近了,畢竟第一次可以說是沒看清,第二次還這樣,那可能就真有問題了。這時候也不講究什麽科學,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大多人嘴上說著不信,心裏其實也是犯嘀咕的。皇帝都暈了,事情就隻能暫停了,這事也沒法越過皇帝就處理了,於是這場瓊林宴匆匆的就結束了,蔣飛被暫時押進牢中,等候發落。而祁林倒是沒受什麽牽連,畢竟那畫要是真是畫的江虞還能扯上關係,但那畫上並不是。臨走了,梁相叫住了他,眼神看了看他大拇指上的扳指,問道:“你這扳指……是哪來的?”祁林也不隱瞞,直接說了是程淵給的,“我哥說可以保平安,我便時時戴著了。”當然,實際上他戴這個隻是因為這扳指確實好看,所以他才戴的。平不平安是當初程淵送給他的時候的說詞,說是廟裏有人給的,開過光。當然他也沒信就是了。但這並不妨礙他這會兒把這個理由拿出來說,橫豎他說的都是真話。“保平安?”梁相喃喃重複了一遍,低聲笑了一下,倒是沒有說自己和這玉扳指的淵源,隻隨意的說道:“既然是保平安的,那便多戴戴也好。”說完他就離開了。對於祁林沒答應皇帝和他家小哥兒成親的事也沒多說,他其實並不願把自己唯一的血脈嫁給一個已經娶過親的人,但自己孩子什麽性子他也清楚,所以在兒子提了之後,他便跟皇帝說了這事。也算是提前探探情況,祁林拒絕了,他反倒還覺得不錯。要是祁林真的就簡簡單單答應了,他才更該擔心,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等他死了,他兒子會落到什麽下場那就不好說了。等梁相走了,祁林也沒多留,跟今天剛結識的狀元郎和探花郎兩人道了別,就快速的回去找江虞去了。他們在京中是沒租房的,現如今還是住在酒樓裏麵的。他回去的時候,江虞也正在等著他,一見他進來,就歡喜的一把抱住了他:“祁林,你也太厲害了,居然考的這麽好,太神奇了。”他最開始要嫁給祁林的那會兒,不知道祁林學習的真實情況,也隻是想著祁林會中舉,考個不好不壞的中間名次。沒想到最後居然超出他的預期這麽多。“對了,你的手沒事吧?”他把祁林的手攤開要看。祁林由著他,滿是笑意的看著他:“沒事,你看看,上麵一點問題都沒有。”然後他就跟江虞講起了今天瓊林宴上來的事情。江虞被聽的氣炸了:“這個皇帝怎麽能這麽不要臉!你都說了成親了,他居然還想讓你和那個什麽梁相家的小哥兒成親!”他在屋子裏氣呼呼的轉悠著,腦子前所未有的靈活:“梁相權勢那麽大,要不是他說了什麽,皇帝肯定不會這麽做的,梁相家又隻有一個孩子,按理來說不應該不把你調查清楚就這樣,那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他家那個小哥兒先看上你了,死活非要鬧著嫁給你,梁相才這樣的!”“這個人太無恥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他要嫁人之前就不知道先調查一下嗎?”“還是說,就算是知道,也不打算收手!”祁林也覺得是這麽回事,他自認為自己還沒到特別優秀的地步,至少不至於讓梁相這種地位的人,忽略他是個以後成過親的,還要把唯一的血脈嫁給他。他也很確認自己就是祁父的兒子,沒什麽隱藏的身世。這種情況下,一個權相要把唯一的兒子嫁給他,要說不是這個兒子的問題,那也就奇怪了。但他並不關心這些,好笑的把氣衝衝的江虞拉過來坐下:“好了,這事不是沒成嗎?我這一輩子,有你一個就夠了,不會再娶別人的。”江虞抱著祁林的脖子咬了一口,恨恨道:“藍顏禍水啊!”“肯定是今天你騎馬遊街的時候,一下子被人看上了,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長這麽好看做什麽?!今天我旁邊一起看的那人,還把手帕給扔在你臉上了,我還聽見他身邊下人還打趣他跟他說你的事,你不知道那兩人說的可氣人了。”祁林大笑出聲,“你沒把人懟回去?”他可不覺得江虞這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