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半夏伸手撫上天南星的臉,又輕喚了聲:“龍龍?” 隻是手指的觸碰,躺在他身體下的黑龍就是猛地一顫。 這就是天南星的噩夢?它在害怕什麽? “龍龍?是我啊,你睜開眼看看。”半夏低聲哄著天南星。 天南星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明亮的黃金豎瞳在黑暗中如同一盞燈。 “吼嗚……” 天南星的身體還在抖,半夏心生疑惑,天南星看到了他,但它並沒有放鬆下來。 它看他的目光有恐懼痛苦,也有哀傷難過。 這是很矛盾的情感,但它們全部融合在了天南星眼裏。 仿佛他是一個極為邪惡而恐怖的存在,隻是凝神著它,就能讓它恐懼。與此同時,他還是一個渣男負心漢,辜負了它的一片真心,讓它傷心又難過。 真奇怪。 半夏環視四周,確定這個空曠寂靜的龍巢中,隻有他和天南星,天南星看的也是他。 天南星在怕他?他就是天南星的噩夢? 為什麽? 半夏蹙眉思索,他的手指順著天南星的鱗片滑下,忽地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滴黏液。 半夏微頓,他翻過手,看向指尖。 白色的,似乎是他的……種子? 半夏的眼瞳猛地放大,他撐起身,低頭看向天南星身上, 從天南星的臉頰到肚子之間的部分,黑色鱗片上沾染白色,極為顯眼。 天!他做了什麽?! 不,不是他做的,是夢,天南星怎麽會夢到這個? 半夏目瞪口呆,他努力鎮定下來,抬眸看向天南星。 它的眼睛還睜著,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流露出幾分祈求。 “這隻是個夢。”半夏幹巴巴地道。 “吼嗚!夏壞,吼嗚——” 天南星突然提高了吼聲,難過得像一條兩噸重的小龍。 它仰頭吼,身體肌肉跟著收縮起伏。 它是那麽恐懼又難過,半夏都覺得自己會被天南星一爪子拍下去,但它卻隻是嗚咽吼叫,別的什麽也沒做。 半夏匆匆扯過一旁用來當被子的獸皮毯,為天南星擦幹淨鱗片上東西。 丟開獸皮毯,半夏俯身,在天南星臉頰的鱗片上親了口。 “龍龍別怕,噩夢已經過去了,我不會這樣欺負你的。” “夏不給我種子,寧願弄在外麵,也不給我,夏壞吼嗚嗚。”天南星斷斷續續地吼著,胸膛劇烈起伏,似是要背過氣去。 半夏:“……” ——我能怎麽辦?你讓我怎麽辦?這是你的夢啊! 半夏重重呼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在這時候刺激天南星,點頭道:“對,我壞,壞透了。” 接著,半夏就發現天南星吼地更傷心了。 “龍龍你說,我這麽壞了,你要怎麽對我呢?”半夏耐著性子哄。 半夏想好了,隻要天南星別再怕他,能從噩夢裏清醒過來,就算天南星想咬他一頓,他也把自己獻出去了。 “我沒辦法,”天南星把黑龍腦袋塞進半夏懷裏,“夏是我的雄獸,夏再壞,我也會陪在夏身邊。” 半夏微愣。 他再壞,也要陪在他身邊嗎? 半夏沒法理解天南星的執著,他抬手抓了把天南星梳理腦後的鬃毛,罵道:“蠢龍!”第59章 會回聯盟嗎?半夏剛剛還能對幼龍們扯…… 半夏早就知道天南星對於伴侶,隻要選定了, 就是終身綁定。 以往半夏沒覺得這有什麽, 他以為天南星的伴侶終身製就和人類的一夫一妻是一個意思, 當時他還慶幸, 天南星異族在尋求配偶的觀念上和他是一致的。 現在半夏發現他的理解好像不太對。 天南星說他是它的雄獸,所以哪怕他再壞,它也會陪在他身邊。 這樣求偶理念,更像是朝對方宣誓效忠,永不離棄, 不可背叛。 人類結婚後還能離婚, 天南星一族的“婚姻”中, 根本沒有“離婚”這個選項。 “如果你的伴侶壞透了, 甚至會傷害你, 你就該離開他。” 半夏沒法認同天南星的觀念, 他忍不住想, 如果天南星遇到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心思險惡之人,如果他對天南星沒有善意, 以傷害折磨天南星為樂, 天南星卻對他死心塌地、永不反抗…… 半夏沒法想象天南星會變得多淒慘。 就算天南星遇見的是他,半夏也沒法保證未來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他希望天南星能在他傷害它的時候遠離。 天南星沒回答他,隻是將大腦袋埋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半夏輕歎一聲, 揉了把天南星腦後的鬃毛,道:“現在倒也不用太擔心,你的伴侶是我,我也不是什麽壞透了的人。” 原本閉眼享受撫摸的天南星聞言,睜開了眼睛,一雙黃金豎瞳仰視著半夏,那眼裏分明寫著“你就是壞透了”。 半夏微挑眉,“夢境不算,其他時候我哪裏對你不好了,說出來,我改。” 天南星眼睛一亮,驚喜道:“夏能不洗的種子了嗎?” “這點沒得商量。”半夏立刻回絕,“換其他要求。” 天南星泄了氣,悶悶道:“夏壞。” 半夏來了興致,他笑著撓了撓天南星的下巴,問:“我就沒其他‘壞’的地方嗎?” 天南星的觸須低垂,明亮的眼睛也半合上,顯然是又不想搭理半夏了。 “我真這麽好?好到讓你挑不出不喜歡的地方?”半夏被它的模樣愉悅了,忍不住低頭親了下天南星的眼皮。 天南星立刻睜開眼,卻還是那句話:“夏是壞雄獸!” 半夏輕笑了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因為天南星這選了伴侶就一條路走到黑的性子,他摳了天南星這麽多次種子,天南星明明在乎極了,卻還是把自己交給了他。 “如果在你眼裏壞是這樣的,我也隻能當壞雄獸了。”半夏無奈一笑,他低下頭,在天南星額頭上親了親。 “吼嗚。”天南星低吼了聲,似是在抗議,但在雄獸觸上它額頭的時候,它就噤了聲。 天南星雙目半斂,眼睛上麵酷似睫毛的鱗角,隨著雄獸的觸碰輕顫了顫。 夢境中任然是深夜,半夏一手撫著天南星鱗片密布的脖頸,一手拉過旁邊的毯子,準備和天南星一起睡到夢醒。 手指剛觸碰到獸皮毯,半夏就想起自己剛用它擦過什麽,同時也想起了天南星還是沒清洗過的狀態。 半夏不至於在夢中也要把天南星按著做徹底的清洗,他隻是起身,打來一盆水,用毛巾將天南星細細擦了一遍。 好在天南星夢中的這個龍形隻有三米左右,如果是初遇時那個龐然大物,半夏就算擦到天南星夢醒,也弄不完。 天南星很配合地將自己呈“木”字攤開,大概是想起先前的噩夢,被半夏擦洗的時候,它不受控製地發顫。 半夏心中腹誹,卻也不敢說“你的噩夢真別致”一類的話刺激它。 見它顫,半夏自己也心疼,速戰速決把天南星擦幹淨,抱走髒了的毯子,再去儲藏室抱來塊新毯子。 好在天南星夢境的場景配置還挺齊全,沒把儲藏室抹掉。 考慮到天南星現在是一條三米長的龍,半夏抱來的毯子是最大的那塊,能將天南星完全遮住。 半夏側躺著,手搭在天南星頭頂,安撫道:“睡吧,睡醒這個噩夢就徹底結束了。” “吼嗚,”天南星探舌在雄獸臉上舔了口,學著雄獸以往的模樣道:“晚安。” 半夏抹掉臉上散發著果木香味的口水,道:“晚安,我甜蜜的大龍龍。” · 天南星簡單易變的情緒在這時候成了優點,幾乎是睡醒後,天南星就將那場“噩夢”拋到了腦後。 它為品嚐到半夏準備食物而滿足地眯起眼,桌下的尾尖一如既往地輕掃過半夏的鱗片,絲毫不見那晚顫抖嗚咽的模樣。 隻有半夏暗暗將天南星恐懼的事記了住。 雖然他不明白被清洗掉和射在外邊有什麽不一樣,但天南星明顯更受不了後者。 既然天南星恐懼那樣做,他會盡量避免那種情況的出現。 當然,半夏也沒讓天南星繼續寫它那個幼龍不宜的故事。 半夏將編寫故事的活接了過去,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半夏就寫好了“黑龍與公主”的故事,總字數820,用光腦屏幕來看,剛好一頁半。 天南星對這個故事顯然很不滿意,它拍打著尾巴,氣惱道:“沒了,我和夏重要的結合沒了!吼嗚,連蛋和幼龍也沒了!” “這隻是一個童話。” 半夏安撫天南星,把它的尾巴尖抱到懷裏撫摸。 “童話的最後,黑龍和‘公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就夠了,沒有人在意黑龍和‘公主’用了什麽樣的姿勢,又生下了多少個孩子。” 天南星回想自己以往從那個光屏上看到的故事,那些故事都來自雄獸的種族。 確實就像雄獸說的那樣,故事中不會提及公主和她所愛之人的結合。 它覺得結合極為重要,能證明它和夏是多麽的親密,但夏的種族似乎並不在意。 天南星並不想接受半夏給出來的故事,要知道在雄獸寫的這個故事中,它和雄獸最親密的接觸,就是它舔了下雄獸的臉。 可在事實上,它舔過雄獸的全身,不止一次! 半夏見天南星悶不做聲垂著腦袋,就知道它不樂意了,他看了眼洞穴中玩鬧的幼龍,揉按著天南星的尾巴道:“不如問問幼龍們喜不喜歡,畢竟這個故事是用了當傳承記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