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鶴跟著一愣,不知道他發現什麽了,轉過頭看了一眼,見到李還寒勻稱的指間拿起一個小小的瓷盒,上麵畫著十分靈動的小雛菊。……這個,好像是他買通訊令牌時,鹿妖小老板友情贈送的,裝進儲物法器時也隨手放在了一起,他剛剛拿令牌的時候,竟然還把這東西帶出來了?氣氛一時沉凝,江應鶴心裏隻有一個大寫的懵。還是李還寒率先打破了沉寂,將小瓷盒的蓋子打開了,裏麵是一片細膩潤滑的脂膏。江應鶴脊背發涼,聽到對方沉沉的話語。“你想要?”不,並不想,這是那隻開高鐵的鹿妖贈送的,他什麽都沒有,連個手推車都開不起來。江應鶴略顯無措地坐了起來,一邊往床榻的邊邊角角挪,一邊解釋道:“不是,我就是……夜裏睡不著,拿出來……玩、玩玩?”李還寒挑起眉峰:“玩?”糟糕,越描越黑。“那為什麽要避著我呢?”李還寒湊過來親他,見江應鶴沒有強烈的拒絕或者避開,才輕輕地親了親他眉心,嗓音愈發喑啞。“弟子可以幫你。”“哪裏用得著你幫。”江應鶴又退了一寸,破罐子破摔地冷著臉,“我不喜歡你,自然要避著你。”李還寒動作一滯,氣息陡然亂了,仿佛被這句話狠狠地捅進血肉裏,他神經繃緊,半晌才吐出一口氣,語意莫測地道:“那師尊怎麽不玩了。”……這是什麽意思?“弟子想看師尊,自己玩。”李還寒道,“你想著我玩,好嗎?”江應鶴徹底呆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在腦海裏腦補了一下這個車軲轆壓臉的場麵,覺得仿佛有一輛雲霄飛車在麵前穿梭而過。而眼前這個人還說得理所應當……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沒覺得這個場麵不舒服。完了,人間不直的。不知道是先挽回自己彎成回形針的性向,還是先挽回自己麵臨觀賞的……江應鶴深吸口氣,道:“我不想給你看,李還寒,你給我適可而止。”那雙血紅眼眸沉沉地注視著他,情緒難以窺測。大約過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李還寒忽然開口道:“如果師尊想著我的時候有反應,弟子就把這個環鬆開。”江應鶴無語凝噎,十分動心然後倔強地拒絕了:“……雖然條件很動人,但我本來就清心寡欲,其實也不妨礙……”“妨礙的。”江應鶴:“……什麽?”對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抬起手,包裹住了他發絲間軟軟的兔耳。江應鶴渾身一顫,盯著對方的手,看著那隻被他親自戴上戒指的手轉而下移去摸自己身後的尾巴,他抬腳踩住李還寒的手腕,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聲音發抖地罵道:“……李還寒,你這個畜生,你能不能幹點陽間的事兒?”鎖鏈聲叮當碰撞。江應鶴被他貼到臉頰旁邊,對方充滿占.有欲、卻又小心得過分地觸碰了他的唇。他聽到李還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近得讓人渾身發.燙。“師尊,我給你鬆開環。”對方低聲道,“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嗎?”天知道他說得這個問題,究竟是哪個問題?江應鶴知道這人得順著毛撫摸,才能把情緒給穩定下來。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抵著李還寒的肩膀,聲音放軟。“不玩了,我真的困了,你別折騰我了,聽話。”他的哄人功底窮盡於此,簡直耗費了整個教育生涯的畢生所學。過了好半晌,他才忐忑地聽到李還寒的聲音。“……好。”他說,“聽師尊的。”次日清晨。江應鶴醒來時,李還寒已經離開了。他是冰雪道體,而且早已辟穀,吃喝僅是愛好,而且常常都是運轉功體排出雜質,一般來說,隻要沒有人為的刺激,多個什麽東西的確並不影響生活。這裏沒有人看守,隻有他一個人,以及旁邊咕咚咚冒泡的血池。他用掌門師兄傳回來的咒文,將手腕與腳踝上的鎖鏈全部解開,對那個小銀環研究了半天,可唯獨這個不起作用。沒辦法。江應鶴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探索著摸出寢殿,一直走到陣法的邊緣,才在李還寒不在的時候,再次隱約感受到了陣法的存在。他深吸一口氣,搜羅自己全部的陣法知識,再加上掌門師兄以及整個蓬萊藏書庫的指導,最後有驚無險地打開了這個隔絕內外的陣法。闊別多日,江應鶴終於又見到了外麵的情景。他剛想深深地吸一口空氣,感受一下久違的、自由的味道,就看到麵前一半血海地獄,一半人間深山的景象。他怔了一下,猛地回頭,見到自己踏出來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有一座宮殿,仿佛隻是深山老林尋常的兩個樹杈子。這倒是跟進入蓬萊派的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這裏好像是……人間正反麵的連接處,往左側多走幾步,就能進入幽冥界……真是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應鶴本來覺得自己不可能進入幽冥界,但他粗略地估摸了一下,感覺蓬萊派此刻一定被他另外兩個徒弟看得死死的。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