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遠遠地輕掃了一眼,他就對費爾的舉動,產生了極大的不滿。  對於那還未看見麵容的少年,他莫名地想要走得更近,不管是觀察還是觸碰,總是要靠近才能撫平心中驟然產生的躁動。  這是怎麽回事?  他並非會突然受到未知影響,導致情緒混亂的人。  而且,他隻是多看了一眼,費爾就像是被威脅到重要獵物的巨獸一般,咧開尖利的獠牙,赤瞳滿是警告:“我的任務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看來,閣下確實不需要我的幫助。”  拉尼亞斯的微笑不變,看不出他腦中轉過了多少道思緒:“畢竟是難度極高的任務,具體目的在閣下返回之前,連我都不被允許知道,造成破壞也是可以理解的。這裏的損失,我會單獨向教皇陛下匯報,你不用擔心。”  “……你!”  費爾聽出來了一點言下之意。  神像遭到破壞,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會將罪魁禍首處以極刑的大罪,但拉尼亞斯將其概括為“可以理解的損失”,似是把所有疑點,全都輕描淡寫地忽略了。  但事實肯定沒這麽簡單。  這家夥是在警告他。  “既然機緣巧合,在這裏跟閣下碰上了,不如我們一起同行?”拉尼亞斯繼續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剛好,我也要踏上回返的路……”  “閣下的身體恢複得可好?帶著隱患總不是太方便,還是快些回去的好。向外的話,似乎不是回去的捷徑呢。”  隨著他話音落定,費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金發藍眼的聖子沒有一個字加重了語氣,仿佛隻是單純地提出建議,毫無壓迫的意思。  費爾怒視這個徒有其表的家夥,看起來要爆發怒火,實際上他也在飛快地權衡:如果硬要帶走艾利,下場隻有兩個。  一個是連他帶艾利一起被送去審判,另一個是他被幹掉,然後艾利被送去審判。  好像沒有別的方案了,並且,很容易猜到正確的選擇。  “請吧。”  聖子友好地伸出了手,他身後的蒼藍色披風,隨著步伐的前進微微蕩開。  不管費爾是什麽反應,情願還是躊躇,他的目光都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始終未曾移動。  也就是某個少年所在的方向。  安靜地注視著,騎士的眸光微閃。  隻在最後的某一刻,他勾了勾唇角,抬頭,往上方看了一眼。  不住在頭頂焦急徘徊的那朵可疑的雲,就像被當場抓包似的猛地頓住,然後在下一秒,連翻帶滾地呲溜飛遠了,被嚇得不是一般的嚴重。  ……  如人所見,埃西裏斯在鬧別扭。  心情變化莫測的情況,在他這裏雖然很正常,但近日來程度明顯加重。  問題還是出在艾利那裏。  因為少年之前消失了一整天。  因為少年一昏睡就是許久。  因為少年可以輕鬆地跟一群接一群路人打成一片。  因為少年本來就沒跟他說上幾句話,醒來後,注意力完全被別的地方搶走……  看起來,重點就在“艾利不和他多說幾句,全跑去跟別人嘻嘻哈哈去了”上麵。  “嗬,我並不需要在意這些。”嘴硬的冥界之主轉世這麽說,實際上在意得要死。  必須要嚴加觀察可疑的對象。這是他此前找到的理由,由此,才能心安理得地緊跟著紅發少年。  艾利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少看一眼還不樂意,其他人阻止他看,當然就更不樂意了。  哦,對,艾利如果假裝沒有發現他,他會生氣。艾利直接表明已經看出來他在跟蹤啊不觀察了,他氣得更厲害,還轉身就走。  埃西裏斯,就是這麽一個貓係的陰沉男子啊。  他肯定不會反省自己,在這種神奇狀態下反複試探,居然還真發現了不少的可疑之處。  最先發現的是,少年把他當成了自己人,過程順暢得出奇。  少年不擅長隱瞞,因此許多細節一眼就能看出。  艾利明顯知道他的來曆,也許比誰知道得都多,但這人就是正大光明地不提。  至於艾利自己的來曆,埃西裏斯看得出來去,明顯比他目前能夠發現的更複雜,處境也更危險,但這人還是什麽都不說。  甚至,不知原因:艾利連他的名字都從來不叫。  但他應該是知道的,各種細節都這麽表明。  埃西裏斯不得不糾結:“他到底想做什麽?是單純的善意,還是隱藏的惡意?可如果有惡意,又怎麽會對我,像這樣毫無保留的好。”  少年的行為,確實很難以理解。  埃西裏斯掐枯了的那朵花,隨手塞給了艾利,以為艾利也該生氣,但他居然開心得跳起來,簡直莫名其妙。  他還喜歡毫無征兆地轉過頭來,目不轉睛盯著他看。  不得不承認,埃西裏斯總是下意識地關注少年的眼睛。  那雙眼睛極其漂亮,在如今的世界,再難找出比它更明亮的色彩,僅憑這一點,就顯得獨一無二。  當眼睛的主人開心的時候,色彩便更明亮了,他人一旦注視,心與視線都會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去……  “!”  然後,真的沉溺進去的男人恍惚回神,猛然間瞅見湊到自己跟前的毛絨腦袋。  “嘿~你愣著在幹啥?嗯?沒事嗎,那我自己先走啦。”  說走就走,連個讓男人矜持幾秒的機會都不給,紅發少年來得突然,消失得也飛快。  艾利的不按套路出牌讓他煩躁。  艾利時不時就掛出的燦爛笑臉,讓他控製不住喜悅之餘,更加煩躁。  埃西裏斯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隻是每次剛產生冷漠離去的念頭,少年就要恰好回頭。  一個眼神。  好,他的理智與邏輯又蒸發了。  來到拉菲爾之後,還沒過多久,埃西裏斯壓抑的暴躁居然再度掀起。  他非常不喜歡——  應該說,他非常【厭惡】這裏的人,看向艾利的眼神。  少年的紅發和他的金眸一樣明亮,那是仿若天賜的珍寶,應當珍之又重地收藏。  藏起來不給他人看見,會感到欣喜而惶恐。  如若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外界的壓力,使那鮮豔奪目的色彩被迫委屈地隱藏,這就讓他無以倫比地憤怒起來了。  “不想讓他被發現,又不想讓他的光芒真的被遮蔽住,世人都應該知道……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兩種選擇,真是說不出來哪個更讓埃西裏斯生氣。  帶著兜帽的少年走在前麵,步伐輕盈,像是一步一跳。  即使什麽都沒顯露,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他。  他東跑跑西鬧鬧,隔天還跟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類混在一起,就差當街稱兄道弟了。  ——確定了,明顯是這個第三選項最讓男人惱火。  彼時埃西裏斯還沒發現,他的心路曆程百轉千回,也不知道是哪裏憋了股氣,幼稚到難以言喻。  他的殼子裏冒著黑氣,最直接影響就是,有魔法屏障的室內,溫度唰唰往下掉了好幾度。  遠遠跟著艾利行動,屬於好像頗為難以言喻的——本能行為!  埃西裏斯:“我不過是自己出來走走而已。”  埃西裏斯:“隨便走走就走到了這裏,很奇怪麽。”  埃西裏斯:“再說一遍,我沒有在看誰,也沒有在等誰,更沒有在生誰的氣。”  抱著一大包東西閃現的女冒險者:“哈哈哈,先生您真幽默,艾利好像早就發現你啦?”  埃西裏斯:“……”  人類姑且算是逃過了一劫,因為冥界之主轉世距離原地炸裂,隻差了由理智吊著的那麽一小點。  一身黑氣沉沉的男人,在人群中的確很顯眼。  更別說,在勞拉過來之前,他已經在食堂解決幹淨了二十個盤子,方圓十幾米內無人敢接近。  粗糙的食物被男人慢慢切開,從姿態到動作都一絲不苟。  不完美的根須全部切除,用刀叉完整地移到盤子的邊緣。  肉塊沿著經絡一絲一縷切開,呲啦呲啦的迸濺聲讓人口齒生津,流淌出來的汁水一點沒漏,香氣直撲鼻端。  這個人如此挑剔,再粗俗的環境,都壓不過他骨子裏流露的優雅。  不止是勞拉,旁觀者都十分震撼:“——哦不,它們真的隻是一塊普通的肉排,您不必這樣殘忍!”  這已經不叫精致用餐了,連肉沫都要一點點切碎的吃法,著實有點嚇人。  就像是目的不在吃飯,而是在發泄什麽似的。  埃西裏斯:“……”  他果然還是很生氣。  艾利不知什麽時候看不見影子了,一群無關緊要的人湊上來,仿佛才發現他一樣,塞來頗為勉強的熱情。  失蹤人員還把更多的莫名其妙的東西塞給他,要他回去等著,還說什麽,等他回去之後,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以為他很聽話?又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難道他很想知道麽?  簡直把他當傻瓜。  埃西裏斯顯然不覺得自己傻,但他對外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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