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先前感到困倦時, 分明是想去躺到床上歇息, 怎的趴在竹案上就睡著了。許是先前木盒內的那道光芒在作祟, 楚無內視體內經脈,卻並未發現異常。總歸這道光無害他之意,楚無也就隨它去,不在追查, 他回憶起夢中情形。他發覺。隻有當夢中小孩靈魂清醒時, 他才會和小孩共用一體。小孩沉睡,楚旭出來時, 他便會成為一個旁觀者, 在夢境中看著楚旭的一舉一動。這……又是什麽原由?楚無不得其解,幹脆打算就暫時不去想這些問題,以免傷神。他起身, 收拾好竹案上的東西, 將木盒原本擺到書架上去,給餓著的白瑜隨手抓一捆靈草喂著,然後走出竹屋結界,準備去鹿武峰看看單驚風。*身為西慕長老所居住的鹿武峰, 山林密布,隨處可見插進石縫或栽入泥地裏的長劍。這些劍倒也不是隨便就能拔出,它們會擇主,拿不出來的便是不合適,怎麽努力也是無用功。風雲宗弟子在剛入門最初的幾年,都酷愛來此地尋寶,一旦有了本命靈劍就避鹿武峰為蛇蠍。無二。居住在鹿武峰的長老是個武癡不說,還瘋,沒事就愛抓著山上弟子去練劍,練不完就得挨罰,麵冷叫人也不敢求情。楚無到的時候,剛巧單驚風就抓著一群弟子訓練,這些弟子個個身上捆著比人還高還大的石頭,在一塊空曠地麵跑步,已跑的精疲力盡,滿麵苦不堪言。而單驚風則冷酷抱劍,監督著涼涼道:“都打起精神來,這可是師叔祖所傳授的秘法,都好好跑!否則日後怎麽提得動劍去追砍那狡詐魔族!”“……”楚無腳步一頓,莫名覺得丟人。他先前幾年,因嫌單驚風常常嗦擾他,罰他去跑圈時,用的就是這麽個由頭。當時他刻意做了個嚴肅表情告知,弄的單驚風信以為真,如今還折騰到弟子身上……看著那一個個背著比人還高還大石頭,上氣不接下氣的弟子們,楚無突感愧疚。然而沒等楚無轉身走人,默默在角落一側的尹士彥,先看到了他,三兩步走來,行禮道:“師叔祖。”“不必拘禮。”楚無目光轉向單驚風,淡淡問:“他這是怎麽了?”那邊的單驚風還在醉心訓練弟子,完全沒發現楚無的到來,正皺眉冷冷催著弟子們:“跑快些!再跑快些!”“沒吃飯嗎!”“這樣日後怎麽能追得上魔族打殺!”“……”一句比一句殺氣騰騰。“從前兩日起,便這般模樣。”尹士彥溫聲道:“除了訓練弟子外,他自身也加緊修行,不肯鬆懈半分。”說到這兒,單驚風也發覺了楚無的到來,抬步過來時先行禮道:“師叔祖。”後腦勺似是長了眼睛般,抽空又回頭橫眉冷對背著巨石悄悄停下歇息的弟子,嗬斥大喊道:“不許偷懶!”見他這樣,楚無沉默著不說話。單驚風望著楚無,冷酷的臉上寫著一副想被誇獎卻又安奈著的神色,問道:“師叔祖,我將你教給我的東西,傳授給這群弟子,你看效果如何?”這話一出,讓楚無勸誡的話全都憋在喉間,他又不能告知單驚風,這隻是他一時編的瞎話,師叔祖的包袱還要不要?頓了頓。楚無頷首,垂眸道:“尚可。”末了,他又淡淡補充道:“好好練吧。”如此,隻能委屈風雲宗的弟子們,多背一背石頭跑步了,也算鍛煉身體體能。既然單驚風沒事,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楚無又鼓勵兩句後,便轉身離開。等楚無一走,尹士彥鬆口氣,拉著單驚風,認真叮囑道:“下次和師叔祖說話時,注意著些。”“為何?”單驚風不明白。尹士彥歎氣:“秦非淵被打入魔淵才多久,少提兩句魔族的事,叫師叔祖清靜些。”單驚風道:“但師叔祖似乎並無大礙?”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冷淡,天人之姿。尹士彥道:“你若仔細觀察,便可發覺師叔祖近日總是端起玉盞卻不喝茶,呆呆的望著一個地方出神,還總一個人住到後山,連青瀾小築都鮮少去了。”“竟然這般嚴重……”單驚風若有所思。尹士彥眉宇間隱含擔憂,望著楚無離去的背影,輕聲道:“有時間便去勸慰師叔祖幾句,叫他莫要獨自傷心,切莫弄的師叔祖和前頭幾年一樣,一時想不開便去閉關,怎麽叫都叫不出來,誰也不見,冷冷清清一個人……”單驚風覺得掌門這話說的雲裏霧裏,有些沒聽懂,還想再問,就見尹士彥沉沉歎氣轉身離開。*物換星移,白駒過隙。兩度春秋已過,距極地之境試煉,將秦非淵打下魔淵之日,已兩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