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人給帶進來,他到底在胡說什麽!?”


    鄭衝瞬間坐不住了。


    士族派出去的探子都有個共同點。


    他們的手,從來都沒有試圖往長安伸過。


    在他們的心中,眼下的長安應當是被漢軍占據的才是。


    乃至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規劃中,也沒人提及要收回長安的話來。


    可能在他們心中,長安還遠不及為自己家族爭取利益來的重要。


    更何況,如今瓜分利益,看的可不是所謂的功勳,而是自身家族的勢力與影響力!


    出力攻打長安,即便真的將薑維趕回蜀中又能如何呢?


    旁人不認你的功勞,反而你家族的實力會因與漢軍交戰而被削弱,分得的利益會更少。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會去做呢?


    至少在瓜分完大魏現有的利益之前,絕不會有人去提及這件事。


    也正是因此,壓根也沒人想過去調查長安的狀況。


    如今得知舊帝自長安領兵直奔京師而來,才更加震驚!


    待那探子被帶進來之後,鄭衝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說清楚,什麽叫舊帝領兵?有多少兵馬?主帥是誰?”


    “主帥,主帥好像就是被廢的舊帝,大約萬餘的兵馬,眼下奔著京師便來了。”


    那探子慌忙將自己所知的情報全盤說出。


    然而這些話,卻是讓在場的人都愣了半晌。


    舊帝,領兵,奔著京師來。


    分開看,這幾個詞他們都認識,結合起來卻是有點令人難以理解了。


    什麽叫舊帝領兵?


    舊帝憑什麽領兵?


    他tm的一個傀儡,他哪來的兵?


    “你確定自己沒看錯,主帥真的是舊帝?”


    “真的,末將確認了數次,這才將消息送回!”


    那探子信誓旦旦。


    這樣的篤定,倒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麵麵相覷。


    “怎麽回事?舊帝出現倒是不奇怪,可問題是,若他投了漢軍,為何薑維都未對外透露過呢?”


    “總不能是薑維他善心大發,不願給我們大魏增添太多麻煩吧?”


    “再者說了,若真是漢軍,那薑維腦子燒壞了,竟然敢讓舊帝領兵?”


    不管怎麽看,這消息聽起來都像假的。


    可探子那無比確定的神態,卻又說明著這是事實。


    漢軍什麽情況下會讓舊帝領兵?


    他們得到的答案是,除非薑維瘋了。


    “定然是弄錯了,總不能是舊帝從漢軍手中奪回了長安吧,哈哈。”


    有人試圖緩和眼下的氣氛。


    可他這話一出,卻隻是讓在場絕大部分人臉色都更難看了幾分。


    舊帝從薑維手中奪回了長安。


    這話聽起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但相比於薑維讓舊帝領兵,反而這種情況才更合理。


    “難道從一開始,毋丘儉他們都是在配合舊帝行動?”


    鄭衝臉色無比難看。


    他一直以為,毋丘儉是因看不慣司馬家的作風,這才起兵。


    單看這件事,本身也沒什麽問題。


    畢竟毋丘儉忠於曹魏的事,幾乎天下皆知。


    可若是將所有事都連在一起。


    毋丘儉起兵,司馬師離京平叛後,京師內便因王祥的死而爆發出動亂,以迅雷之勢徹底將司馬家從京中抹去。


    後司馬師回頭來欲要平息京中之亂時,漢軍便出現了。


    隨著司馬師的敗亡,漢軍離去的同時,舊帝也同步消失。


    如今一根線索,將整件事徹底串聯了起來。


    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偶然!


    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暗中推動著。


    隻要探子帶回來的情報沒有問題,那就隻能說明,推動這些事的人,就是舊帝!


    不管鄭衝有多麽不想承認,這都是事實。


    從始至終,他們就如同傀儡一樣,被舊帝肆意的擺弄著。


    甚至他懷疑,自己等人此時的行徑,是否也在舊帝的預料之內。


    “似乎從始至終,我們都小瞧了那位啊。”


    深深吐出一口氣,鄭衝看向麵前的這些人。


    “諸位,舊帝既然主動現身,那我們也沒理由退,擁立新君登基,在座都有份,若真讓他重回京師,一個都逃不掉。”


    “更何況,太後已下詔廢帝,今舊帝起兵謀反,我等調遣兵馬鎮壓,也屬大義!”


    “別藏著掖著,該動手了,區區萬餘兵馬罷了,老夫不管你們怎麽做,隻要結果,隻要能將舊帝鎮壓,隨後陛下自然會論功行賞!”


    一時間,場內絕大部分人的表情都逐漸冷靜了下來。


    是啊,縱使一切都是舊帝所謀劃的,那又能怎樣呢?


    不管舊帝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不管他是如何擊退漢軍占據長安的。


    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隻有萬餘兵馬!


    這點兵力,別說各大士族門閥聯手,從中隨便挑兩個出來,都有辦法能夠拿捏!


    冷靜下來之後,每個人臉上又重新恢複了激動。


    論功行賞,也就是說,隻要在平叛的過程中立下戰功,哪怕是稍弱的門閥,也同樣有機會能夠封王!


    那不是舊帝,是他們踏上封王之路的墊腳石!


    雖然他們沒有如司馬師那般私養死士,但絕大部分門閥都有族人於邊軍任職領兵。


    旁的時候,無戰事,邊軍當然是不能擅動的。


    可眼下鄭衝下令,那就等同於天子下詔,那便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我楊氏可調動邊軍五千,一月之內便能抵達京師!”


    “我郭氏有家丁數百!”


    “我甄氏也有護院數百!”


    “崔氏也會出兵!”


    場麵一時之間很是混亂。


    賈延見勢不對,悄悄縮在人群之後。


    看著其他人激動的模樣,他嘴都快笑歪了。


    比起這些人,他隻快那麽一步。


    快一步與舊帝取得聯係,這個籌碼便已經下注。


    至於舊帝能否贏到最後?


    在他看來,這是必然的!


    連司馬師那樣的老謀深算都能被扳倒,朝堂中剩下的這些人算得了什麽?


    尤其是,帶領著他們的,還是鄭衝這樣的豬隊友。


    讓士族自行想辦法平叛?還最後論功行賞?


    這豈不就是等同於將一盤散沙拆的更細碎了幾分?


    稍微有些能力的士族,都會想著獨占這份功勞,以圖之後封王以及封地之事。


    等同於主動將各個擊破的機會交到了舊帝手裏。


    啊不,那不是舊帝,是我偉大的陛下!


    隻等陛下攻城,我賈氏定然動手攻破城門,迎接陛下回到他忠實的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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