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列車漸漸啟動,鋼鐵巨獸行駛在無盡的軌道之上顫動起來。


    車廂內的客人早已落座,維克托也不例外。


    他正坐在列車的頭等車廂內,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上絲絲飄起的熱氣,讓整節頭等車廂顯得那麽安靜而儒雅。


    維克托望向窗外。


    道路兩旁,景物飛馳而過。


    窗外,城鎮已經飛一般的呼嘯而去。


    遼闊的密林,挺立茂盛的草木,宛若一幀幀美麗流動的畫卷。


    他看著外界的陽光,感到有些刺眼。


    凱芙拉坐在維克托的對麵。


    從上了車後,她的目光,便一直放在窗外。


    看著不斷流過的場景,凱芙拉淡淡說道:


    “因為職業,我需要頻繁出行,所以,我經常會乘坐魔法列車。”


    “窗外的景色,總能讓我感受到短暫的安寧。”


    維克托回過頭來,看著麵前的凱芙拉。


    暫且忽略她的性格,對方亦是一位十足的美人。


    一頭紫發猶如紫羅蘭般高貴優雅。


    格溫並不在她身邊的時候,維克托才能感覺到這位長姐的穩重與成熟。


    老實講,維克托並不想與這位獵魔人姐姐獨處。


    他了解格溫,但他並不知道凱芙拉。


    畢竟在原劇情裏已經死掉的人物,並不值得維克托去挖掘她的事跡。


    所以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言多必失。


    在短暫的安靜之中,還是凱芙拉率先開口說話了:


    “問你個問題。”


    她看著窗外,像是隨意提起一般說道。


    “如果這次回去,我父親他想要取消你和格溫的婚約,你會怎麽做?”


    “他沒有理由。”


    維克托淡淡說道。


    如果安格斯·德林是一位利益主義者,那對方隻會把他和格溫的婚約定死,甚至準備立刻讓格溫和他結婚。


    因為現在的維克托,今非昔比。


    他現在就像是已經展翅的雄鷹。


    從帝國曾經的魔法天才被人逐漸遺忘,到現如今全王都乃至整個帝國都在傳頌他的名字,僅僅用了一兩個月的時間。


    無數的貴族都在盯著維克托身邊的位置。


    而能夠安穩到現在的維克托,基本全靠著格溫這一層婚約。


    一旦婚約解除的消息傳出去,恐怕都用不到第二天,無數人都準備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他的身邊來。


    這就是那些肮髒的貴族。


    他們不會在乎維克托曾經被他們瞧不起,他們隻知道維克托就是那個會下金蛋的公雞。


    一旦跟他有了關係,不敢說攀上枝頭當鳳凰,應有的好處絕對不會少。


    但,維克托並不太了解安格斯這個人。


    雖然他同樣是一個boss單位,也曾被當初的維克托揍過。


    可對於安格斯,他印象最深的還是……


    處於絕對正義時期的格溫,大義滅親。


    因為安格斯的行為玷汙了身為他騎士應有的正義,於是,那位正義的女武神親手弑父。


    這段劇情的出現,曾被一些玩家詬病,認為格溫眼中沒有親情。


    但玩家們仔細一想當時的背景就可以清楚。


    當時的德林家族幾乎占據了帝國北麵,目中無人的他們甚至連新任女皇的命令也不聽從。


    他們聯合,意圖造反,推翻奧瑞麗安的統治。


    可那時候的維克托已經死了,新任女皇不再需要將精力完全放在維克托的身上。


    她的法師軍隊隻需要稍微重整旗鼓,就能將北麵完全碾壓一遍又一遍。


    為此,安格斯·德林甚至聯合了北境蠻族,隻為了能與奧瑞麗安掰掰手腕。


    最後,這場聯合並沒有實現。


    提前歸來的格溫殺死了安格斯·德林。


    她提著自己父親的人頭回到王都,以此保全了德林家族之名。


    維克托回過神來。


    在遊戲中,安格斯·德林同樣是一位反派角色,需要玩家來討伐的對象。


    也就是那個時候。


    這位嶽父大人被他打了一遍又一遍。


    “是麽。”


    凱芙拉笑了笑,但笑容裏並沒有往日的活潑。


    “他的女兒,可不隻有格溫一個。”


    說著說著,她眼裏一縷異色的光芒渡過。


    窗外的藍色倒映在眼底,洶湧的浪潮讓她的心也變得有些不平靜。


    紫色的眼眸下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分憂鬱。


    維克托抿了一口咖啡,轉頭看向窗外。


    外麵的洶湧巨浪向著自己快速奔來,那遠處的海麵卻不同自己的心情,獨自躁動,起伏不停的海平線將天空與大地分開。


    耀陽映著水麵,斜暉脈脈。


    凱芙拉的一呼一吸像是帶著淡淡憂愁,不知為何,久久不散。


    ……


    時間飛速流過,一天時間轉瞬即逝。


    兩人無言之下,似乎整個車廂都安靜了許多。


    嗚——!


    列車一聲巨鳴,哐當哐當的聲音逐漸傳入了人們的耳中。


    這是要到站了。


    維克托站起身,凱芙拉比他更先一步向著車門走去。


    一開門,強烈的寒風氣流頓時席卷了整節車廂。


    凱芙拉被吹的抖了一哆嗦,趕緊將身上的皮襖裹緊了一分。


    她抬頭撇了一眼不為所動的維克托,揚了揚眉毛。


    車廂之外十分荒蕪,隻有鵝毛細雪在空曠而孤獨的車站上不斷飛舞。


    在不厚的積雪之上,卻見不到任何帶有生氣的植物。


    一行騎士團穿著厚重的棉質鬥篷,立在站台,形成兩排,看到凱芙拉出現後,齊刷刷一鞠躬。


    “凱芙拉小姐,老師吩咐我們前來迎接。”


    作為一名大騎士,安格斯並不喜歡自己的下屬們叫他大人過於尊敬的稱呼。


    他帶的學生不計其數,而這些學生又成為了德林家族的騎士。


    所以,他更喜歡這些家族騎士叫他老師。


    凱芙拉邁出了車廂,但她並沒有動。


    騎士們感到一陣奇怪,突然看到他們的小姐身後,一個奇怪高大的人影一同下來。


    那男人穿著一襲風衣,在這寒冷的北方顯得有些單薄。


    他的肩頭還佇立著一隻獨眼的烏鴉,不知為何,看起來十分邪性。


    那大雪刮著男人的臉,卻似乎在觸碰到男人的一刻,就會化作微弱的蒸汽消散在空中。


    維克托臉色冷漠地看著兩排騎士,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怖感,頓時在這寬廣的站台之上蔓延開來。


    就像是一隻可怖的猛獸出現在這片冰冷的雪原。


    這一刻,無比的壓迫感籠罩在騎士們的頭頂,他們的心髒都不由得加快許多。


    領頭的騎士甚至戒備起來,將右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為什麽,他們會在這個人的身上感覺到這麽恐怖的壓迫感。


    那到底是誰?


    凱芙拉笑著為這些騎士們解釋道:


    “他是維克托,你們最崇拜的那位格溫小姐的未婚夫。”


    這……這……


    許多人眨了眨眼,一種荒謬的感覺升起。


    帝國北方,是格溫的老家。


    騎士們都知道這位在王都任職大騎士長的格溫究竟有多麽強大。


    何況,她還是一位女性。


    這位獨立而強大的女騎士自然會引得無數騎士的仰慕。


    可其中卻有不少人,頭一回聽說格溫小姐有未婚夫。


    頓時,他們的心涼了一大半。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就十分的不好惹,可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些什麽。


    倒是有些人,聽到了維克托的名字,感到幾分熟悉。


    “維克托?”


    “臥槽,那個王都最年輕的四階法師?”


    “噓,小點聲!我聽說這家夥睚眥必報,記仇的很,跟他結過仇的都被扔到海裏喂魚了!”


    騎士們更加緊張了,屏住呼吸,齊刷刷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看著他們的樣子,凱芙拉用手肘懟了懟維克托,笑眯眯的小聲說道:


    “哎喲,你這名聲混的可以啊,連我家的騎士都認識你。”


    維克托依舊是那副冷淡如冰的表情,甚至沒有理會凱芙拉。


    他隻是走上前去,目光瞥了一眼那位為首的騎士。


    在他那壓迫感極強的眼神中,那位帶頭的騎士不禁顫抖了幾分。


    連那極北之地的寒冷,似乎都遠遠比不上眼前這位男人帶來的冷意。


    他的手從劍柄之上放下,握成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維克托卻隻是冷冷的說道:


    “帶路。”


    “去……去哪?”


    話音剛落的瞬間,一陣白色的煙霧猛然噴出,將周圍幹冷的空氣變做了燃料。


    點點火星頓時爆出,環繞在維克托的周圍。


    腳下的雪全部融化,附近的白雪似乎也被火焰點燃,映照著強烈的火光,將附近變得一片暖黃。


    騎士們感到一陣灼熱的溫度,從他們的麵前傳遍全身。


    維克托目視著這位騎士。


    “去你該帶我去的地方。”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是!是!”


    可憐的騎士永遠不清楚他到底怎麽惹怒了這位法師老爺,他隻能揮著手臂,連忙喊著騎士們重整隊列。


    騎士們顫顫巍巍地散去,騎上了他們的馬兒,連長久訓練的秩序隊形好像都亂了一些。


    維克托走到一匹白色的駿馬麵前,翻身騎上。


    他看著身後的凱芙拉一眼,淡淡說道:


    “放心。”


    “有關婚約的事。”


    “我會跟這位伯父,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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