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部。


    刻滿浮動流光紋路的金色走廊通向深處。


    走廊的十字窗戶傾瀉出爍爍光芒,使走廊牆壁顯得更加燦爛璀璨。


    斜照的光芒與陰影相互交融,劃出一條明暗分明的界線,穿過在走廊兩側恭立的女仆。


    她們穿著由蠶絲製作的黑白女仆裝,雙手緊密地並在小腹前,恭敬地鞠躬下去。


    每一個人都伏低至盡,幾乎是九十度地向前俯身。


    因為她們麵前的人,是這個帝國最為尊貴的女皇。


    她身披莊嚴威嚴的寬厚金色禮服,長裙繁複地拖過走廊中央的紅毯。


    其金絲絲線與華麗的絲綢相互映照,更顯威儀。


    而她的長裙之後,一件輕如蟬翼的薄披風從雙肩流淌而下。


    倒映著走廊的光芒,輕輕顫動在紅毯之上。


    女人麵色平靜,筆直的白皙脖頸上掛著煌煌珠光。


    那雙注視著前方道路的雙眸裏,無不透露著王者的尊貴和威嚴。


    一呼一吸,一步一動,透露著那萬人之上的悠悠氣質。


    十年過後,


    身為女皇的奧瑞麗安早已褪去了曾經的稚氣,真正地成長為了一名帝國的領導者。


    而本應該跟在奧瑞麗安身體後方的護衛和傭人,僅僅隻有一隻長著長長貓耳的女仆。


    女仆兩隻貓耳都精神抖擻地直立著,純白的長發更是引人注目。


    身後的尾巴相比之前早已長了不少,連擺動的頻率也慢了下來,顯得更為穩重。


    香子蘭已經陪在女皇身邊十個年頭。


    在這位威嚴無比的女皇的影響下,她也褪去了曾經的天真,逐漸變得成熟。


    她緊緊跟在女皇的身後,兩人始終保持著半人寬的距離。


    “那個混入王都的流民,解決了麽?”


    女皇沉靜的語氣從她的口中傳出。


    香子蘭的耳朵微微一抖,臉上浮現出一抹微怡的笑容。


    “陛下,騎士團已經將其帶走,目前沒有引起任何騷亂。”


    聽到香子蘭的報告,女皇的麵容仍舊平靜如水,沒有泛起任何漣漪。


    “聽說我的老師親自過去了。”


    香子蘭微微低下頭來,興許是聽到了“老師”這個字眼,表情有些黯淡。


    但她很清楚女皇口中的老師是誰,於是平靜地回應道:


    “是有此事,陛下。”


    “據說周圍居民說,那人是突然出現在街道上的。”


    “騎士團的說辭是怕那人對周圍居民造成威脅,所以請了格溫騎士長前去。”


    這套說辭完全合理。


    一位流民突然在街道上出現,很可能是因為他本身擁有某種不尋常的能力。


    那些目標一直瞄準帝國,心懷不軌的信教徒們,顯然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因此,叫出格溫出麵處理此事。


    若真有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依靠她那強大的實力,足以鎮壓一切。


    想到格溫那近乎神明般的力量,奧瑞麗安平靜地點了點頭。


    “隻是我還聽說……”


    說到這裏,奧瑞麗安已經走到了房間的門口。


    她微微側過頭,那雙冷淡而深邃的目光猶如銳利的長矛,仿佛能洞穿所有人的心靈。


    “老師她,要結婚了。”


    聽到女皇的話,香子蘭心中也是微微一顫。


    她也是剛剛才接到消息,還沒來的去驗證事情的真實性。


    卻不料女皇陛下竟然比她還早知曉此事。


    盡管如此,香子蘭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繼續說道:


    “是的,剛剛格溫騎士長的姐姐送來的信,說是格溫騎士長找到了心愛之人,打算明日結婚。”


    說著,她手伸入胸前的服飾,從中抽出了一封信封。


    經過十年的沉澱,香子蘭的身材也已經更加成熟。


    該大的地方那也都大了不少。


    她從胸前細縫間取出的信封,雙手恭敬地呈遞給女皇。


    “這是凱芙拉小姐送過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去驗證真偽性。”


    但女皇卻沒有接過信封,隻是重新轉過頭去,平靜地說道:


    “老師不可能愛上另一個人,這一點不會有假。”


    “明日,你帶上賀禮,去德林家看看情況。”


    香子蘭低著頭,恭聲應“是”。


    然後,她目送女皇緩步穿過緩緩開啟的大門。


    直至門扉靜靜閉合,隱去她的身影。


    香子蘭站在門口,看著重新關閉的大門,心中湧起一絲失落。


    正如陛下的反應一樣,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內心同樣有這樣的疑惑。


    格溫小姐怎麽可能會愛上除了主人之外的人?


    不過,無論是她還是女皇陛下。


    沒人會認為格溫的結婚對象是維克托。


    跟在陛下身邊許久,香子蘭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小小貓娘。


    她覺得,這場婚禮中定有蹊蹺。


    不然的話,她們怎麽會這麽著急的準備結婚?


    顯然,是有人故意想讓女皇陛下知道這場婚禮。


    因為陛下清楚,格溫騎士長隻會對維克托主人傾心。


    通過這場沒有提到結婚對象的婚禮,讓女皇陛下誤以為是維克托主人回來了。


    如果女皇陛下真的這麽認為,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跑到德林宅邸。


    那麽這麽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


    香子蘭思考了許久,想到了那個突然出現,並將格溫騎士長吸引過去的流民。


    一瞬間,香子蘭心裏就有了答案。


    “想要……刺殺女皇陛下麽?”


    若她猜測的沒錯,那個要和格溫騎士長結婚的對象,就是那個流民。


    說不定,那個流民正是信教徒所假扮的。


    它們偽裝成了早已經死去的維克托,取得格溫·德林的信任。


    並且通過婚禮,誘使女皇陛下前往,然後進行暗殺。


    不……不止這樣。


    那些肮髒的信教徒甚至可以模仿其他人類。


    成功之後,它們說不定還會模仿女皇陛下,然後取而代之!


    以此全麵掌控卡倫西亞帝國!


    想到這裏,香子蘭瞳孔瞬間放大,一股寒意籠罩在她心頭。


    幸運的是,女皇陛下已經洞察了它們的想法,並沒有被所謂的\"結婚\"事件所迷惑。


    至於如何證實這一切?


    隻需要確認和格溫騎士長結婚的,是不是那個剛剛被帶走的流民就可以了。


    香子蘭眯起眼睛,像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如同貓一樣的雙瞳豎立成了兩道細線。


    “看來,我得先去一趟騎士團了。”


    ……


    天色已晚,夜幕無聲無息地驅趕了遲來的黃昏,


    維克托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靠在窗戶旁,望著天空的月色。


    今天晚上,他沒有見到格溫。


    根據凱芙拉所說的結婚流程,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夫妻二人不允許見麵。


    盡管,維克托不明白沒結過婚的凱芙拉是如何知曉這些事情的。


    不過這樣也好,這個時間,他也不需要和格溫見麵。


    畢竟,如果一切如預期般順利,那個能夠感應到他信號的精靈,也應該已經抵達。


    緊接著,夜晚的窗外忽然飄來了一朵如棉般輕柔的白雲。


    維克托見狀,隨意的一揮手。


    一陣清風隨即流過,輕輕吹開了窗戶。


    那朵白雲如願以償地飄進了屋內,其中伸出了一個好奇探索的腦袋瓜。


    科科特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試圖在房間內找到維克托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且平淡的聲音忽然在她身邊響起: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聽到這聲音,科科特身體一震,猛地挺直了腰杆。


    她緩緩地轉過頭,目光最終定格在維克托身上。


    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迷惑如煙消雲散。


    所有的疑慮和憂愁都被拋諸腦後。


    當她看到那個熟悉的男人時,她便沒有了任何懷疑。


    熟悉的風衣,熟悉的氣質,和他身上那熟悉的力量。


    一切都如同十年前的他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這種相似,是任何模仿都無法做到的。


    因為維克托獨一無二。


    隻是,原本有好多的話想要在見到維克托時說出來。


    她都已經想好了一切說辭。


    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科科特還是感覺到目光逐漸模糊。


    “怎……怎麽會……”


    她顫聲說道,


    “你……我……我們……”


    夜風如一條頑皮的小蛇,在莊園的宅邸間遊走,穿過窗戶,輕柔地拂過房間。


    “我們一直以為……你不想……不想要我們了。”


    微弱的風聲夾帶著抽泣,不受控製的將那份深藏十年的委屈和失落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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