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正說到,趙安正在王明府上和自己妹夫談論周侗,說話間正逢周侗帶著三個徒弟,一位義子春遊而歸。


    “賢弟啊,愚兄剛剛進門,就聽到你的聲音了,是什麽大事啊,竟然如此著急喚我前來啊?”隨著話音聲,隻見前廳門前走進一位老者,看年紀約莫六十歲上下,須發皆白,可是肩寬背厚,身體挺拔,身高足有八尺有餘。身後跟著四個粉雕玉琢般小娃娃,當先一人,站在周侗右手邊,比周圍其他幾個孩童高了約莫半頭,一身淺灰色袍服,雖然是幹淨貼身,但是卻要比其他三人的袍服略顯陳舊。此人正是那精忠大帥,嶽飛嶽鵬舉,如今也隻是個六歲的頑童。


    隨著話音,趙安趙斌父子二人也看向門口,“想必這位就是京中八十萬禁軍教頭,江湖人稱鐵臂金刀陝西大俠的周侗周老英雄吧。”趙安起身抱拳拱手說到:“老英雄威風不減當年啊,在下趙安,舍妹嫁與王明賢弟為妻,前些時日聽聞老英雄暫居在王賢弟府中,特來拜見。”


    周侗聞言,連連擺手:“愧不敢當員外如此稱呼,軍中教頭一職早年間已經傳給大徒弟林衝了,可惜衝兒也遭厄運。”許是想起故徒,周侗的渾身氣勢略是一沉。趙安趕忙說道:“是小可失言了,不曾想到這其中還有這般原有幹係,老英雄恕罪。”


    周侗搖搖頭走進屋內,坐在了王明的右手邊,嶽飛站在了周侗身側,張顯、湯懷二人自然跟在周侗身後。唯獨苦了王貴,要忙著一一見禮,先是拜見了父親,再給舅舅舅媽施禮,最後還要和自己表哥趙斌打招呼,一圈招呼打完才回到王明身邊站定。


    見眾人坐定,周侗這才問道:“不知道趙員外專程而來所為何事?”趙安微微一笑道:“不敢瞞老英雄,犬子趙斌喜好武藝,聽聞您老的威名,專程攜子前來,望請您老人家傳授一二。”


    “這個,非是老朽拿捏,隻是如今已經收了王貴,張顯,湯懷三位徒弟,有收了鵬舉這位義子,老朽今年已經六十有五了,精力實在有限,恐誤了令公子啊。”趙安本是滿心期待,可誰曾想周侗竟然連連推辭。


    趙安稍一沉吟回身對妻兒說道:“夫人,你代我先去後院看看妹妹,這雲秀丫頭,兄長來了也不來迎接。斌兒,你久在府中,不曾和同齡人玩耍,今日此地,英傑眾多,你和他們去院中玩耍吧。”聞言趙斌微微一愣,隨即不再遲疑,早在嶽飛進入堂屋時他就按捺不住了,畢竟這嶽大帥是後世多少人的心中偶像啊,趕忙一手拉起王貴,一手拉起嶽飛,一道飛奔出門。


    周侗見狀也知道這趙員外並不甘心要用些手段,不願意被妻兒看到,想來“或是金銀相求,又或權勢相逼,隻是自己無欲無求,又有一身武藝。”想到此處,周侗也對身後張顯、湯懷擺手道:“你二人也去一起玩耍一會吧,每日讀書練武也是辛苦。”這二人本就孩童,剛見三人飛奔出去,已經是蠢蠢欲動了,如今得到師父許可,自然是緊隨其後。


    王明見這情形,也知道二人之間有話要說,隻是一邊是舅兄一邊是義兄,幫誰都不好,也起身道:“你二人也是心大,不怕五個小孩鬧出什麽事來,我去看看,你們聊你們聊。”說完趕忙出了前廳,還專門關上了前廳的大門,留趙安、周侗二人在前廳相對而坐。


    見屋內沒人,趙安也不著急,緩緩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周侗,我所求也不高,我知道你有一身戰場征戰的功夫,更有林衝、盧俊義這兩位名揚天下的馬上戰將。我不求你將這一身槍法馬術教給斌兒,想來那嶽飛才是你心中選定的衣缽傳人,剩下那三個小童,你肯收下不過是為了給我這傻妹夫付點房費罷了。想那張湯二家,承了您的人情,讓我妹夫這短短一年可是多掙了三萬兩白銀。”


    周侗聞言卻是一愣:“趙員外好靈的消息,我這點打算王明都不曾察覺,倒是被您一語道破。隻是我可沒答應您的要求,怎麽這就想先幫小公子選定課業了。”周侗說完搖頭輕笑道。


    “老教師莫急,我聽聞你曾教那武鬆武二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傳了一路醉拳,一路玉環步鴛鴦腿,憑著兩樣絕學才有了打虎行者,單臂擒方臘。可見您這步下功夫也是天下一絕啊,某家也不多奢求,願以千兩黃金換此絕藝。”趙安說完也不看周侗,繼續端杯喝茶。


    可就是此言卻把周侗嚇得不輕,心中想到“此人好厲害的手段,我曾經教武鬆三個月武藝這事,天下無人知曉,就連二郎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名姓。”想到此不由得再次仔細打量趙安,這一看卻是一驚,“這員外好生威嚴,絕不是尋常富戶啊。一句話先是顯示了自己的勢力廣大,又許下重利,但是隻憑區區一句話,就想讓我周侗收回前言卻是萬萬不能。大不了我帶著鵬舉從此遁入深山,等到鵬舉成年,再命他出山。”想到此處,就欲起身告辭,去尋自己的義子好就此遠遁。


    趙安見周侗欲要告辭似有退意,卻也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麵令牌,約莫三寸長,寬有一寸半,似是純金打造,隱隱可見正麵有三個字,放在身旁桌上“老教師不忙告辭,且看看此物。不知道憑我這家傳令牌是不是能讓你做犬子的老師啊。”


    周侗心中不屑,自己早就厭倦朝廷,遊走江湖,區區一塊令牌,能奈我何。不過還是起身看去,隻待老俠客看清令牌上三個大字,堂堂陝西大俠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泣不成聲,抬頭望向趙安:“這令牌是你家傳之物?”問完此言,也不等趙安回答,低頭自顧自說道:“是啊,尊駕姓趙,又在這四京之地久居。”


    說完此言,周侗起身看向趙安,卻雙眼通紅,衝著趙安問道:“為什麽?為什麽當年你不出現,你要是肯出來說一句話,我那三位徒弟如何會落得如此淒慘下場?”趙安長歎一聲:“我能如何,我隻不過是大名府區區一個富戶,我不是祖父,有人幫忙,難道你覺得那件東西沒人承認還能有用?柴家丹書鐵卷又如何,柴進不還是有三日井下之厄?更何況,天師府言說天降魔星一百零八,理也不在我這。我一沒勢二沒理,我能如何?”


    周侗聽了趙安的解釋,也隻得跌坐回椅中,趙安也收起了這麵令牌。


    “既然你們已經選擇做富家翁了,怎麽還要專門找我教斌兒武藝?讓他學學經商,練些花拳繡腿不好嗎?”周侗抬頭問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斌兒出生之日先有金雲罩頂,飛鷹落頂;之後又有陳老祖到府賜下三枚仙棗,如見六歲可已經有了百斤力氣。抓周的時候,拿了金鐧,啟蒙五年,更是早慧,通讀了四書五經。我這當爹的肯定是攔不住了,隻能為他多多鋪路。”


    周侗聽到這,突然開口問道:“令公子出生時正逢六年前黃河發水?而且尊夫人有難產的跡象?”趙安點頭道:“卻不知周教師還有算卦的手段,正是如此,當時險些母子雙亡,後來突然飄來一片金雲,才能順產。緊隨其後飛鷹落在屋頂,才有陳老祖到府賜棗。”


    周侗點頭道:“不用說了,員外,我願意教令公子,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此事我應下了,並且公子根基打好之後,我寫書信一封,保令公子拜我師兄金台為師。”


    趙安見周侗答應下來,還幫趙斌想好了師父,終於展顏一笑:“老英雄莫怪某剛剛失禮,既如此,我們也出去看看斌兒他們吧。”


    這邊趙安說動了周侗,那一邊趙斌也沒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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