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營港這裏你不方便離開,我可以替你跑一趟。隻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龍納絳亞小姐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不如找我們自己的人。”


    自從那天沈鐸帶著澤費羅斯離開,這個家就快要被鬧翻天了,馬圖塔頭一次在街道上見到這麽多警察,各種亂七八糟的鬥毆事件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連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都被影響了。


    “馬圖塔,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說我要離開營港,你會跟著我走嗎?”百裏寅從沙發上直起腰來,馬圖塔的建議她並不是沒有考慮過。


    “從你幫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永遠不會離開你。營港是我的第二個家鄉,但也是因為你的存在它才在我眼裏如此美好。我願意陪你去任何地方。”馬圖塔拉住她的手,“隻是現在,我感覺這裏很危險,我擔心你會被牽扯進去。”


    “不用擔心,很快了,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就離開這裏,永遠都不回來了。”


    她願意跟她走,還有什麽比這更能給予她力量和支持的呢?


    馬圖塔有些驚訝,營港是百裏寅的家鄉,這裏雖然沒有她的多少心血,但談起來總也是魂牽夢繞的家鄉啊。


    “是不是溫格和澤費羅斯……”馬圖塔正要詢問的時候,大門口的客鈴響了起來。百裏寅對她搖了搖頭起身走出門外,庭院裏草木旺盛,她站在台階最頂端,看到溫格向她走來。


    “大姐。”溫格在台階下站定,摘下帽子扣在胸前對她微微鞠躬。


    “這個時候,我們見麵似乎不太好吧。如果你有什麽事,可以去找阿莫斯老師,遺囑在他那裏。”


    “阿莫斯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我去哪裏找他?大姐,這方麵你比我們都清楚吧。”


    百裏寅莞爾,轉身回到了客廳,馬圖塔已經上樓了,溫格三步跨作兩步緊跟上去。他知道蘭登此次前往營港,為的就是找阿莫斯報仇,他雖然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麽理由,卻也利用這個機會把她收為麾下,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楊世雲死了之後他心裏舒服了許多,雖然沒有讓他在活著時候身敗名裂,但他讓蘭登留下的那些東西也夠那些警察查一段時間了,隻是時間問題。


    “蘭登的事情我可以不介意,那是阿莫斯自己留下的問題,我們隻能旁觀。但是有些事我必須要說清楚。”


    “如果是問澤費羅斯的話,很遺憾,我也無可奉告。”百裏寅靠在沙發上打量著溫格的穿著,通身的黑白搭配,麵料樸素沒有吸引人的光澤,兩邊的袖扣甚至都是不一樣的。說實話,自從靳歡熙離開之後溫格的生活質量感覺明顯下降了,倒不是說溫格自己需要人照顧,隻是他不會花心思打扮收拾自己讓靳歡熙高興了。


    “可那天是你放走他們的。”


    這話就很不留情麵了,他現在這麽著急嗎?人越缺什麽就會越強調什麽,而說話的人往往還不自知。


    “當時隻有你和他們離得最近,你和他們說了什麽?他們能給得了的,我也可以。”


    “你能給我什麽?”


    “二分之一,我們平分,到時候我還可以安排你們平安離開營港。”


    “你覺得這些我自己得不到嗎?”


    而且,二分之一,她可不相信溫格會對她這麽大方。


    “啊,姐姐。我知道你對這裏並不感興趣,你的根基不在這裏,哪怕你拿走全部又能怎樣?你隻能拿走你可以搬得動的。拐彎抹角地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我隻是想和澤費羅斯把最後的事情解決完了,我想見他,僅此而已。”


    百裏寅望向窗外,似乎已經開始計算她能拿走多少東西了。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隻要見澤費羅斯,其他的可以任憑你處置。”


    “他隻告訴我他會回來的,其他的並沒有說。”


    啊哈,果然,他就知道澤費羅斯一定給他們都留下了點什麽,至於沈鐸,那不過隻是一個幌子而已,即使他那天晚上那樣說了,溫格也從來都沒覺得那就是真的。


    “大姐,為我猜測個時間吧,你是了解他的。”


    百裏寅思索片刻。“一個星期。現在這個樣子,他是不會躲太久的。”


    “沈鐸是個意外。”


    “他攔不住他的。連爸爸都困不住澤費羅斯,沈鐸憑什麽?”


    溫格站起來對她再次鞠了一躬。


    “那就煩請大姐為我多加留意了,相信好消息很快就會到來。”


    百裏寅點點頭,她並不在意最終活下來的會是誰,她隻在乎她能得到的和她本應該得到的。


    溫格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對她說:“差點忘了。勒羅伊老師已經把ir接走了,他們留話說,歡迎我們以後去看望他們,他們會照顧好ir,不用大姐你再費心。”說完,他就離開了。


    百裏寅的手指緊攥著沙發的靠枕。


    沒想到澤費羅斯先她一步。


    雖然她打算自己親自照顧ir,但勒羅伊夫婦代替這個職位當然沒有什麽問題,隻是這種被人背後算計的感覺可不是好滋味啊。


    嶽冉收到了一封信,但是是用英語寫的,他花了20分鍾辨認那花裏胡哨的手寫體,又花了10分鍾把它們用翻譯器翻譯出來,最後才知道這是一封請帖。


    他哪裏會有什麽外國朋友呢?能給他寫信的外國人當然隻有敵人。


    嶽冉猜這個給他寫信的人應該就是阿莫斯提醒他要注意的那個人。那天晚上沈鐸和澤費羅斯離開之後,阿莫斯趁著人群混亂之際給了他一把槍,銀色的,裏麵有15發7.65mm子彈。


    嶽冉找到那把手槍,不算很沉但很有份量,他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這玩意兒會出現在他手上。他把衣服撩開,手槍放在他的腹部,想象那是阿莫斯拿槍的手壓在他那裏。


    他把槍給他後,什麽解釋都沒有,隻是緊緊地抱著他,把臉埋在他的肩頸處,最後放開手的時候,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他是在和他告別。


    唉……早知道事情會這樣,他就不會鬧脾氣故意不去見他了。隨著時間的衝刷和真相的接近,嶽冉也從最一開始的不理解甚至質疑反抗,最終選擇了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可接受也不代表他毫無感覺啊……眼淚不能解決他的問題,卻能表達和發泄他的情緒,他什麽都做不了。


    任憑眼淚隨著臉頰的輪廓劃過,嶽冉就這樣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至於那個人約他的時間,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可不會傻兮兮地自投羅網,外麵的世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他還可以報警,這裏再怎麽說也是營港。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窗簾已經被人拉上了,屋子裏黑漆漆的,他看不太清楚,撐著床墊坐起來才看見床對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銀頭發的人。


    外國人?


    這是嶽冉看見她的第一想法,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問題。


    這誰?這裏是他家啊。


    “a pretty boy.”蘭登對著床上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嶽冉笑了笑,嶽冉聽到聲音才意識到這是個女人。


    “你誰?”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大變活人也不是這樣玩的吧?


    “i wrote you a letter, didn''t you get it?”


    可惜嶽冉上了這麽多年課,睡覺最多的就是英語課,就連和阿莫斯在歐洲玩的時候他也隻會“hello”和“bye bye”,這女人的發音非常清晰,可他也隻是連蒙帶猜懂個一二。那女人似乎又說了什麽,但很明顯她來並不是要直接對他動手,要不然也不會和他這樣廢話,嶽冉大起膽子來,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stop!”他大喊一聲,“ i can''t speak english!we need tool!”


    蘭登看他去拿手機,也沒攔他,反正她中文也不太好,翻譯器就翻譯器。


    嶽冉用翻譯器詢問了她的身份和目的,蘭登避重就輕地回答了一些,隻告訴他自己是阿莫斯的學生,並且表示自己隻是來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對他隻是好奇而已,沒有別的意思。這種語言不通的條件下,嶽冉也不好再和她摳一些禮貌方麵的細節,兩個人用翻譯器溝通也還算是和諧。


    “我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別的學生,而且他也沒有和我提起過你。”嶽冉把翻譯好的句子拿給蘭登看。


    “我媽媽是他的朋友,他們一起在戰爭中逃亡,但遺憾的是,我媽媽因為傷勢太重去世了,他作為朋友暫時保護了我,並且教我怎麽生存。”


    嶽冉隻知道阿莫斯確實有過一段槍林彈雨的日子,可沒想到這個故事裏的主角之一居然就在他眼前,那時候她也還是個小姑娘吧,這個世界真是可怕。


    “你那個大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嶽冉問。蘭登低頭看了一眼,告訴他:“一個秘密。”她想了想又問:“你要看嗎?”嶽冉比了個“ok”的手勢,另一隻手摸在被子下麵的手槍上。


    蘭登站起來的時候,嶽冉才注意到她居然長得這麽高,和阿莫斯一般,估計比他還要高出一頭,這讓他剛剛頭上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來,這真動起手來也不知道是誰打誰。


    蘭登又細又長的手指慢慢拉開盒子的拉鏈,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好像裏麵裝的是什麽精密的儀器一樣。嶽冉盯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放鬆,直到看見她把裏麵的東西搬出來,是大提琴。


    “我想要為你演奏。”


    還沒等嶽冉有什麽反應,她就迅速調整好位置,開始演奏。她的手臂舒展,手指靈活,整個人像是把大提琴半擁在懷抱裏一樣,蘭登演奏的是很經典的《卡門》,連嶽冉這種對音樂不太感冒的人都知道的樂曲。


    “splendid!”這是嶽冉唯一記得的誇人的高級詞匯,他的讚美毫不吝嗇。


    蘭登放下琴弓,對於這種誇獎,她當然是開心的,但是她還有別的話要說,隻是現在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們的關係,真是不敢相信。”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因為這首動人的樂曲,嶽冉對這個女人有了新的看法,他或許可以做些什麽,因為感情這種事情,即使語言不通也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不,沒有。我隻是在履行我的承諾,和你沒有關係。”蘭登把樂器收回盒子裏,把它背在肩上。


    “wait!wait!”嶽冉急忙叫住她,也顧不上其他東西了,可蘭登那身手,哪裏是他可以攔住的。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什麽?tell me!”


    蘭登回頭說:“you''re not who i thought you were, and i''m not gonna give you a hard time. he didn''t tell you what happened between us, and that''s enough. the two of us will handle our own business. there''s nothing wrong with being normal.it won''t be long before we meet again.”


    “等等,等等!我沒帶手機,啊!you say what?什麽again!啊?”


    蘭登搖了搖頭,她也聽不太懂嶽冉這中英混雜的句子,隻是對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再就沒有理會過他了。


    他們會有機會再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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