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不見。沈鐸立馬聯想到了之前澤費羅斯的某些話。


    asa不緩不慢地報上自己的名字,但他明顯對沈鐸還抱有敵意,直到澤費羅斯親自出麵他才把那把精巧的意式格鬥刀收斂起來。


    asa的臉對著澤費羅斯。


    “我來保護你。”


    他說話的口音很奇妙,語調聽起來怪怪的,幾乎每一個漢字的發音全是一聲。


    “他都知道了?”澤費羅斯關上門,隻是隨口一問。


    asa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的關銘一見他立馬站起來把位子讓開,可對方明顯沒有要坐下來長談的意思。


    “家具位置變了。”asa伸出一隻手,掌心向外在空中虛推了兩下,似乎這樣他就能感知到所有障礙物的位置一樣。


    “隻是一點小改動。”澤費羅斯經過沈鐸的時候很刻意地看了他一眼,“在你右手邊。”


    asa微微頷首,等澤費羅斯坐在沙發上,他才坐到右邊的空位置上。沈鐸和關銘則坐到左邊的位置。


    沈鐸對眼前這個人一點兒也不了解。從剛才他和澤費羅斯的對話可以知道,他很熟悉這裏,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但在澤費羅斯提醒他正確的方向之後,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樣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好像那對被黑布蒙起來的眼睛還能看見一樣,他的動作嫻熟,行動沒有一絲猶豫,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這隻是在室內,至於他一路上又是怎麽來的,沈鐸都無法得知。


    而且,自從第一個月沈鐸收到工資後他就開始學習日語了,現在也學會了一些基礎的單詞句子,沈鐸記得,asa要作為名字也一般是個女名。


    “我記得我以前說過,你這種一身正裝還這樣蒙著眼睛的打扮在我看來非常的……”澤費羅斯故意撩撥他卻沒有把話說明白,可在場的各位都是老手了哪裏不懂他話裏的含義。但asa隻是把臉朝向他並沒有說什麽,連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看來是早就已經習慣澤費羅斯這副德性了。


    “這是卡佩先生的任務。”


    asa仍然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他看不見,看樣子也不會做出什麽大的表情,連澤費羅斯都沒有再逗他的興致了。他把話已經說清楚了,澤費羅斯再不識好歹也該收斂一點了,他沒有必要讓他難堪。


    “那好吧,最近就要麻煩你了,順便教教我手下這個不懂事的新人,我想也是順便的事。”澤費羅斯指了指沈鐸,“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帶個學生也無傷大雅吧。”


    asa皺起了眉。


    “我不認識他。”


    “你教教他,這不就認識了嗎?”澤費羅斯站起來撈起沈鐸往asa麵前輕輕一推。


    “我不會教人。”


    asa的兩片嘴唇很薄,近看也沒有什麽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冷漠得有些刻薄。


    “放心,他是個好,問的學生。”澤費羅斯刻意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地暗示著什麽,連坐在一邊兒的關銘都替沈鐸捏了一把汗。


    asa微微抬起的頭看向沈鐸,他的眼睛好像正透過那層特殊處理過的黑布望著這個“學生”。隻見他衝沈鐸招了招手,沈鐸彎下腰以為他要說些什麽,卻不想對方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輕緩得好像在為他拂去一片灰塵。


    澤費羅斯點點頭,他知道這是asa答應了,於是他又看向關銘。


    “基本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那現在就該親自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請走了我們餐館的大師傅。”


    一輛黑色的大眾在麵館門口停好,沈鐸從副駕駛上下來要去給澤費羅斯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後麵坐著的兩位已經下來了。澤費羅斯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在意這些,先辦正事。


    沈鐸原以為關銘說他派人守著的意思是讓人在這裏看著,下了車來現場才知道原來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隻見關銘站在門口衝西南和東北方向分別揮了揮手,聚在那裏喝茶吃飯的兩撥人就漸漸散開消失在附近那片居民區了。


    這時候沈鐸才知道自己的單純,如果真的按他想的那樣直接讓人跟守城門似的守在這裏,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這裏有問題嗎?


    關銘把門上的鎖打開,澤費羅斯第一個進去,隨後是asa和關銘,沈鐸最後跟了進去。


    澤費羅斯進了門卻隻停留在門口沒有再深入,作為手下的關銘和沈鐸自然也停了下來。


    “麻煩了。”


    澤費羅斯對asa說話格外客氣,而對方也沒有多客套,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就轉身往裏麵去了。


    關銘無語,他雖然早聽說了asa的事跡,可多多少少也還是不太相信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asa看得很細致,連二樓衛生間的垃圾桶也沒放過。


    等澤費羅斯繞著一樓大概轉了七圈以後,才見他慢吞吞地下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本子。


    “還有人來過。”


    澤費羅斯看他,asa把手裏的賬本放在櫃台上。


    “24號下了點小雨……一樓櫃台,二樓床邊,有鞋印,43碼。”asa指了指地板,“土……是十字廣場內海附近人造沙灘的細石白沙。附近玉洊南街穆林公園,順貞路營港海事大學主校區,召銀北路的洞幺兩砂石廠……都有,這種沙子。”


    澤費羅斯點點頭,隨手拿起了賬本。


    他很平靜,可旁邊的人卻有些站不住了。不用澤費羅斯回頭看他,關銘在聽到“43碼”時心就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兒了——關非的鞋碼就是43號。他是真沒料到這個半瞎不盲的不知道突然從哪裏蹦出來的男人居然有這麽大本事。本想著這個事情上麵隻要不細查就可以混過去的,可現在好了,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上了。而十字廣場和穆林公園又都是關非常去的地方,他大爺的,該怎麽解釋?


    “老大……”不用想也知道,關銘還沒開口就先心虛了。


    澤費羅斯擺擺手,他轉過身來對他微微一笑。


    “你最好告訴我,你沒有對我說謊。”


    沈鐸光是站在關銘身邊也能感覺到他的緊張,他的衣領已經被汗弄濕貼在脖子上了。


    “老大……這事兒是我疏忽了,24號晚上……我讓關非來這邊輪了一班,小孩兒不懂事,估計是貪玩兒就進去看了一圈……不過這裏的東西他都沒動,我後來知道了也打了他一頓不讓他出門了,等事情辦完就把人交給您處理,別因為這小子耽誤了您的事兒……”


    澤費羅斯看向asa,asa略微頷首,表示他說的話大概率都是真的。也確實,在這種情況下關銘沒有說謊的理由,他所擔心的對澤費羅斯來說也不過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澤費羅斯猜關銘一開始沒說關非來過的事估計也是覺得自己不會查得這麽嚴,就算交給文鈞去查也不可能這麽仔細吧,可惜他倒黴遇上了一隻人型獵犬。


    “關非……是你那個弟弟吧?”


    “是是,沒想到您還記得他。”聽澤費羅斯問起關非,關銘連忙點點頭,本以為他們這種小角色澤費羅斯是不屑去記的,更何況關非那傻小子……


    “我們可是一家人,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我記得他也是應該的。小孩兒不聽話當哥哥的就得多操心,過些日子帶他來見見我吧,好歹你也叫我一聲老大。”澤費羅斯的話說得輕鬆,可他的眼睛裏卻沒有身為親人的溫情。


    關銘咬緊後槽牙用力點了點頭,這事兒也就算先這麽過去了。


    澤費羅斯拍了拍桌子上的賬本,沈鐸自覺地拿起來開始翻看,他還特意帶了雙白手套,看起來還挺有架勢的。


    裏麵記的東西沒什麽特別的,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顧生失聯那天晚上的記錄,他沒有寫完,看來是突然遇到了什麽急事或者來了什麽重要的人才讓他不得不暫停了記賬的工作。


    “老大。”沈鐸把賬本拿起來給澤費羅斯看,“您看這裏。”


    賬本的書口有一道很長但顏色很淺的碳素筆筆跡,看樣子大概和顧生平時記賬的筆是同一種。


    沈鐸和澤費羅斯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心裏得出的答案。


    像顧生那麽細致的人“一不小心”畫這麽長一個道子的概率是很小的,也就是說,那個痕跡大概率是個意外,他更有可能是被人突然闖進來帶走的,而且在慌亂之中甚至沒有一點還手的餘力。而那個帶走他的人很有可能是顧生的“熟人”而非一般的賓客,以至於他連一點防備都沒有。


    “關銘。”澤費羅斯看著門口。


    “在,老大。”


    “顧生家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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