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澤費羅斯的安全,沈鐸和文鈞商量著耍了一個小手段——他們在澤費羅斯的衣服上貼了一個定位器。


    “這樣可以吧?我說真的。”


    “他不會生氣嗎?”


    “那也不可能一下子收拾咱們兩個啊,沒事沒事,我以前就搞過,他發現了也就是罵我幾句……這會是真的為了安全,他會理解的,畢竟安全第一!”


    “嗯……你可能說的對,安全。”


    沈鐸拿起這個隻有他半個指甲蓋大小的小玩意兒也有些意外,沒想到現在科技已經發展到這種水平了,而文鈞隻是拍著他的肩膀叫他完全放心。他們的計劃是很危險,可也很有用,這幾天來澤費羅斯的一舉一動他們全都了如指掌。


    今天澤費羅斯起床後就說要帶沈鐸去外麵轉轉,出門前他還特意挑了衣服給他們兩個換上,雖然還是西裝,卻比他們平時日常穿的要休閑一些。澤費羅斯在西服外套裏麵穿了一件帶絨的純色t恤,還給自己挑了一個模樣風騷的墨鏡架在腦門上,沈鐸到和平常沒什麽不同,隻是少了一條領帶,又解開了幾顆扣子。


    兩個人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澤費羅斯一根一根地吃著盤子裏淋了巧克力醬的手指餅幹,他是個閑不住的人,沒過一會兒又開始拿它們搭圍欄,偶爾投喂沈鐸幾口。


    這裏雖說是澤費羅斯的地盤,可說來慚愧,平時他都是直接甩手交給文鈞管的,文鈞顧不上的時候就甩給別人,以至於這裏的人根本不認識他,他這個當老板的也不是十分了解這裏的情況。


    借著文鈞的關係找人是很方便,但同樣的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搞不好還會給文鈞帶來危險。所以澤費羅斯選擇了一個相對保守的方法,就是親自來這裏蹲人。那些隻知道喝酒看表演的人當然不是他的目標,但他通過這幾天的連續觀察可以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隻是暫時還沒有出現而已。


    也不知道酒保小哥上了幾回廁所,沈鐸才見門外來了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外麵那樣涼人的天氣,他也隻穿了一件硬挺的皮夾克,他一進店門摘下墨鏡的時候,就有幾個喝酒劃拳的男人衝他打招呼。


    澤費羅斯和沈鐸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那個男人自然會看見他們而且還不得不經過他們。沈鐸喝了一口冰水,看見澤費羅斯擦幹淨自己手上的餅幹屑,他知道,他們的目標來了。


    韓光地把墨鏡收回懷裏,一抬頭看見澤費羅斯正舉起酒杯向他致意。他為那張臉略微愣了幾秒,就立馬露出自己擅長的笑容。


    他該怎麽形容他舉著酒杯看向他的眼神呢?韓光地翹了翹濃密的眉毛。他沒念過幾天書,哪裏會想那麽多?他隻知道自己心上好像被他勾了一下,讓他癢的有點沉不住氣了。反正也要經過那裏,他毫不猶豫地邁開幾個大步,和幾個認識的朋友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順著澤費羅斯的心意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澤費羅斯也沒有拖拉,對著他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先生好酒量。”韓光地摸著澤費羅斯放在台麵上的玻璃杯,食指和中指翹起在杯沿上畫著圈,好像在撫摸什麽柔軟的東西一樣。


    “您怎麽稱呼?”雖然算是被勾引過來的,但韓光地表現得倒很落落大方。


    “蕭澤。”


    澤費羅斯說完招招手把酒保叫來,他側著頭的時候正好會不經意地露出自己的一截脖子。韓光地得承認,他還沒騎過這麽漂亮的馬。


    “韓先生想喝什麽,我請客。”


    “蕭先生等了這麽長時間,應該不隻是為了請我喝杯酒吧?”韓光地指了指酒保身後的朗姆酒酒瓶,他是這裏的常客,在這裏幾乎人人認識他,“我是個直來直往的人,你有什麽可以直接跟我說,隻要酬勞對等,我都能辦。”


    澤費羅斯順著韓光地的愛好也點了一杯朗姆酒。


    “你不先問問我是什麽請求嗎?萬一你也不知道我該怎麽辦呢?”


    這話頗有點挑釁的意味包含其中,韓光地一拍大腿。這人可有意思了,明明有求於他,現在還反過來質疑起他來了?


    “蕭先生很少來這裏吧。”韓光地打了個響指,酒保小哥立刻給他送上一碟話梅來,“這裏的事情,我雖然談不上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大小事務,人脈情報都是我經手的,如果連我都不知道,營港我不敢說,但這個區恐怕也沒人知道了。而且……你既然找到這裏,說明還是對我很信任的,不是嗎?”


    韓光地說完探過身子靠近澤費羅斯,他剛剛經過他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兒,還挺對他胃口的,是蕭澤提前噴了香水嗎?他靠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連一邊喝酒的客人都忍不住看向他們。


    在他馬上就要碰到澤費羅斯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過來隔在他倆中間。


    澤費羅斯看著那隻手的主人輕笑了一聲,稍稍往後撤了撤身子。


    沈鐸還是坐不住了,從澤費羅斯舉杯的那一瞬間他就有點坐不住了。他隻知道澤費羅斯可能是帶他來調查那些藥片的,哪裏知道他是用這種方式!上次那個姓陳的就已經讓他很火大了,現在還要當著他的麵?


    “你誰?”


    韓光地向後一撤身子,左胳膊支在吧台上,把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了。沈鐸整個人都擋在澤費羅斯麵前,他個子高,這種角度反而有種居高臨下審判他的意味。沈鐸俯視著韓光地,雖然還是原來的表情,可眼神裏多少夾雜了點私人情緒。


    “唉,忘了介紹了,這是我表弟。”澤費羅斯拍了拍沈鐸的後腰拽著他的衣擺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你和他搞?”


    韓光地一臉不敢相信地問他,沈鐸的表情實在是太認真了,讓澤費羅斯也有點裝不下去了。他笑著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麵裝的正是那半片藥。


    見澤費羅斯終於要談正經事了,沈鐸就才著他的意思坐回了原位,但他還是感覺悶得慌,明明都坐在門口最透氣通風的地方了,他卻還是把自己胸口的扣子又解開了兩顆。


    看著澤費羅斯挺得筆直的後背,還有他衣領褶皺處微微翹起的頭發,沈鐸悄悄拿走了他的酒杯。


    澤費羅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動靜,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就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就這樣毫無防備又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沈鐸。


    “規矩我懂,也沒必要和你繞彎子了。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看個東西。”


    看到瓶子裏的東西韓光地立馬就知道那是什麽了,他瞥了一眼被沈鐸拿走的酒杯有些尷尬。本來看他的衣著打扮以為隻是個不愁吃住會打扮包裝的白領,現在看來他們居然是同類?


    “這東西韓先生不會很陌生吧?”


    韓光地硬著頭皮接過那個小瓶子,蕭澤看著他的目光簡直像個監考老師一樣,讓他完全沒有興趣想別的東西了。要是一般的東西他打打馬虎可能也就過去了,可這玩意兒不行。他掏出小刀在藥片上麵刮了點粉末,用手搓開來看了看又拿打火機燒了燒刀片聞了一下。


    “熟悉是熟悉,但是感覺和我們的不太一樣。”


    “我就說找對人了。”


    澤費羅斯把嚴儼第二次做的純度報告避重就輕地介紹了一下,還特意提到了rpa的情況。


    “你連rpa都知道?”韓光地把藥裝好放在桌子上,這玩意兒現在買的老貴了,就算純度不高也不便宜,更何況物以稀為貴,今年年初的時候他們這裏已經因為rpa被清洗過一次了,沒有人敢再隨意提起來。韓光地突然覺得今天自己出門前應該翻黃曆看看的。


    “我隻是對它比較好奇而已。”澤費羅斯把東西收好,“你既然在道上混的這樣有聲有色,不可能對它完全不知情。這也是我非要來找你的原因。”


    韓光地聽了他的話把身體往後撤了撤,雙手環胸做出戒備的樣子。


    “你是在威脅我?”


    “當然不是了,我隻是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韓光地現在還打不定主意,他不知道這個蕭澤到底是來查貨的,還是來求他搭橋介紹的,對方的心理素質明顯比他強得多,這半天臉貼臉地說話硬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可他又並不想和那種東西再沾上關係,章家楠他們是怎麽被一個個處理掉的,他很清楚。


    “恕我無能,我不知道。”


    “韓先生說什麽玩笑話。”澤費羅斯對著他笑了起來,“就像你剛剛說的,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還會有誰知道呢?我能在這裏找到你,自然也會在別的地方找到你,而你對我一無所知。”


    澤費羅斯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韓光地麵前,他用一隻手撐住旁邊的櫃台把韓光地半圈起來,兩人挨得極近,鼻尖對著鼻尖。


    “新手表真漂亮,上個星期才送給你的吧?為什麽沒有一個美麗又多金的姐姐認我來當幹弟弟呢?這樣我連買房的錢都省下來了吧。”澤費羅斯扶住他的肩膀,“哦,差點忘了,你弟弟在營港住的還習慣嗎?海邊的風景是很漂亮,但起風的時候槍傷會痛吧?”


    “……你怎麽知道這些?”韓光地說的話有些咬牙切齒了。


    “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澤費羅斯突然話鋒一轉,很快換了一種語氣,“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隻是打聽點消息而已。”


    事到如今韓光地就算再怎麽反應遲鈍也知道他遇到比自己還要張揚的狂茬兒了,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是早就被對方盯上的肉。


    他緊抿著嘴唇,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你想知道什麽?這事兒和我沒關係啊。”


    “我知道你很愛幹淨。”澤費羅斯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東西是從咱這兒出來的嗎?”


    “不是,但最近咱這兒也開始有了,因為之前的事管的很嚴,現在隻在海逸區比較流行,不用去地下就能買到,純度也更高。”


    果然是海逸區。


    澤費羅斯正準備坐回自己的座位,一回頭卻看見沈鐸拿著他的杯子,已經把韓光地請他喝的酒都喝了。


    “是誰帶進來的?”澤費羅斯皺著眉頭問。


    韓光地幹脆破罐子破摔,他一仰頭把酒都一口幹了。


    “還能有誰的膽子這麽大?萊州的金非沙唄!”


    跟著澤費羅斯出來的時候,沈鐸才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雖然他平時幾乎不沾煙酒,但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有認知的。他再怎麽不濟也不會被那一小杯加了冰兌了水的朗姆酒放倒吧。


    他搖搖頭看著眼前澤費羅斯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想快點追上去卻發現隻會離得越來越遠。就在他撐不住馬上要斷片的時候,才感覺有個人撐住他的身體,打開車門把他塞進了後座。


    “真是個蠢貨……”


    沈鐸已經完全昏過去了,澤費羅斯沒有辦法隻好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沈鐸什麽時候喝的那杯酒,但是以他的經驗判斷沈鐸的身體素質確實還算不錯,不用給普通人了,就是給澤費羅斯自己,恐怕也撐不過半個小時。


    沈鐸在完全陷入昏迷的時候還是聽到有人好像罵了他一句。


    那時候舌頭和嘴巴都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了,他皺著眉頭口齒不清地嗚咽了一聲。


    “唔……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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